上回書說到魏寶山獻(xiàn)絕藝,結(jié)果大白天地丟了寶傘。從老俠客那里出來后,魏寶山一邊走一邊自責(zé),心說:魏寶山啊魏寶山,你顯什么英雄呢?賣弄什么呢?還練什么絕藝呢?要不是自己有意賣弄,也不會丟了寶傘,真要是找不回來了,自己如何向死去的師父交代呢?唉!怪就怪自己,這酒不能多喝啊!越想越后悔。
馬伯通看著魏寶山蔫頭耷腦的模樣,在旁邊一個勁兒地勸著。
從這里回城,也就是十幾里路。叔侄倆也不著急,沿著大路騎著馬慢慢地往前走,一邊走一邊閑聊。聊著聊著,魏寶山突然把馬勒住了,四下看了看,吃驚地問馬伯通:“師叔,你看,咱們這是走哪兒來了?黑燈瞎火地怎么還沒進(jìn)城呢?”
馬伯通抬頭往前看了看,又回頭瞅了瞅,也愣住了,搖了搖頭:“寶山,好像有點(diǎn)兒不對啊!咱爺倆走得再慢也走出十幾里路了,按理說應(yīng)該到城下了,怎么四周不見人煙呢?難不成是走錯路了?”
“不會,師叔,咱們沿著大路一直沒拐過彎,不會走錯!”
“那就怪了!快看前面那片樹林子,里面好像有亮光,咱們過去瞅瞅!”
二人說著話,催馬前行,很快就到了那片樹林子前。放慢速度,從樹林子里鉆出來,發(fā)現(xiàn)前面是個小村子,村子并不大,一家挨著一家,顯得十分緊湊。大多數(shù)人家可能都睡覺了,屋里并沒有點(diǎn)燈,只有個別幾家還透出幾點(diǎn)昏黃的燈光。
魏寶山站在村頭看了看,回頭沖馬伯通道:“我說師叔,看來還真是走錯路了,咱們來時可沒經(jīng)過這個村子。要不下去打聽打聽吧,沒準(zhǔn)咱倆說話時沒留神,方向給弄錯了。”
二人從馬上跳下來,把馬系在旁邊的石柱上,奔著一戶亮燈的人家走了過去。
剛走出幾步遠(yuǎn),忽然遠(yuǎn)處傳來一陣熱鬧的鑼鼓聲和鞭炮聲。叔侄倆都是一愣,停住腳步,站在高處看了看,影影綽綽地看到從村子里晃晃悠悠地出來一隊人馬,前面有人打著燈籠,燭光忽明忽暗,在夜里有些鬼氣森森的。
魏寶山和馬伯通都有些疑惑,不明白大黑天的這是在做什么,就好奇地伸著脖子看了起來。等到隊伍走近后,這才發(fā)現(xiàn)這隊人馬竟然是一支娶親的隊伍。正中間一匹大白馬,騎馬之人胸前戴著一朵大紅花,斜肩披紅,帽插羽翎,趾高氣昂,身后的那些人沿路燃放著鞭炮,吹鼓手更是鼓著腮幫子使勁地吹著樂點(diǎn)。一時間,嗩吶齊鳴,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魏寶山就小聲地問馬伯通:“師叔,您老走南闖北,見多識廣,有聽說過大晚上結(jié)婚的嗎?”
馬伯通咂巴了幾下嘴:“這個,在豫南倒是有一種搶時辰的婚俗,流行夜晚娶親,搶在午夜子時舉行結(jié)婚慶典。不過在咱們關(guān)外,這事兒還真新鮮,我也是頭一次見過。咱也甭管人家閑事了,我過去問問路。”說著話的工夫,娶親隊伍就到了近前,馬伯通緊走幾步,伸手拉住隊伍后的一個中年漢子,很客氣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大兄弟,我借問一下,咱這是哪兒啊?這兒離沈陽城還有多遠(yuǎn)?”
那個被拉住的大漢回頭看了看馬伯通,可把馬伯通嚇了一跳。就見眼前這個漢子臉色青白,嘴唇發(fā)紫,兩只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馬伯通看了一陣,也沒說話,嘴角一彎,笑了笑,繼續(xù)往前走。
馬伯通被笑得渾身發(fā)毛,不由得打了個冷戰(zhàn),看了看漸漸遠(yuǎn)去的隊伍,沖著魏寶山晃了晃腦袋,撇了撇嘴道:“神神叨叨的,肯定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事兒!算了,找戶人家問問得了。”
二人走到最近一家亮光的人家前,馬伯通伸手敲了敲門。
半天后,屋里才有人答話:“誰啊?”聲音沙啞,好像年紀(jì)不小了。
馬伯通趕緊答道:“老爺子,我們是過路的,想打聽打聽道啊!”
“哦,進(jìn)來吧!”
爺倆推開門,剛走了幾步,就不由得皺了皺眉頭,屋子里一股嗆人的霉臭味,好像是什么東西發(fā)霉了。屋子里只點(diǎn)著一盞煤油燈,昏黃一片,看什么都是影影綽綽的。炕頭上坐著個老頭,頭發(fā)花白雜亂,穿著身粗布褂子,盯著馬伯通和魏寶山看了看,擺了擺手,讓他倆坐下。
馬伯通剛要坐,魏寶山猛地一把就把他給拉住了。左右看了看,二話沒說,拉著馬伯通趕緊從屋里跑了出來。
馬伯通一頭霧水,就問魏寶山:“寶山,你發(fā)什么神經(jīng),干嗎又出來了?”
魏寶山趕緊比畫了個手勢,讓馬伯通別出聲,回頭看了一眼小土屋,小聲地沖馬伯通道:“師叔,壞了!咱們著道了!”
“著道了?怎么回事?”
“你剛才有沒有注意,那屋子里沒有窗戶,而且地上的桌子和椅子還有炕上的桌柜都是紙糊的!”
“啊?”馬伯通大吃一驚,閃目觀瞧,可不是嘛,面前這戶人家剛才看著就有些別扭,一直沒反應(yīng)過來。鬧了半天,挺大的房子,只有一扇門,剩下的都是石墻,果然沒有窗戶。看到這兒,馬伯通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氣,輕輕地捅了捅魏寶山:“寶山,這是咋回事?”
魏寶山拉著馬伯通小心地往后退了幾步,一邊走一邊小聲告訴馬伯通:“師叔,咱爺倆是撞鬼了!這不像是人家,像是墳頭啊!要不然能一家家挨得這么近,只有門沒有窗嗎?”
“啊?撞鬼?不會吧?咋還有這種邪事?你有沒有什么辦法?”
魏寶山嘆了口氣,沮喪道:“如果傘沒丟還好說,現(xiàn)在咱爺倆連方向都認(rèn)不準(zhǔn),可別亂動。這里如果真是墳塋地,剛才咱爺倆要是在屋里停留時間稍長些,估計這輩子就出不來了。”
聽魏寶山這么一說,馬伯通也是一陣后怕。凝目四下看了看,越看這里越像是墳塋地,再想到剛才娶親的隊伍,終于恍然大悟,那哪是什么娶親啊,分明是鬼婚嘛!
書中代言,鬼婚也叫陰婚。過去有這個講究,如果少男少女死時還沒有婚配,假如不替他們完婚,他們的鬼魂就會作怪,使家宅不安。所以,一定要為他們舉行一個陰婚儀式,最后將他們埋在一起,成為夫妻,并骨合葬,免得男女兩家的塋地里出現(xiàn)孤墳。祖墳地中出現(xiàn)孤墳,從風(fēng)水上來講會影響家宅后代的昌盛,有條件的人家都會給辦個鬼婚,免得壞了祖墳的風(fēng)水;而沒有條件辦鬼婚的人家,一般這種未婚夭折的人是不允許進(jìn)入祖墳的。
言歸正傳,叔侄倆小心地往回走,本想原路返回,離開這個村子,可是說來也怪,走了半天也沒找到來時的路口,就連那兩匹馬也找不到了。爺倆躲在一棵大樹后,仔細(xì)地打量了一圈四周,就見四面八方都是黑漆漆的,陰森恐怖。頭頂不見月亮,也沒有星星,整片樹林子里寂若死灰,一點(diǎn)兒動靜都沒有。
馬伯通咋了咋舌,盯著魏寶山小聲問道:“寶山,要不然,干脆咱們放把火得了,燒他個精光,我就不信出不去。”
魏寶山搖了搖頭:“師叔,還是別冒那個險了。不到萬不得已可別瞎折騰,現(xiàn)在咱們被困在這里,萬一著起火來再把自己烤著了,這不是玩火**嗎?我再想想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