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桿支起木窗,陽光透過薄薄的絹紗曬在雪白的肚皮上,無比地舒坦。
李蛟虛瞇著眼,平攤在窗前的書案上,懶懶地側(cè)過身,以圖讓自己一身皮毛曬得更均勻。
不過半個來月,他已經(jīng)胖了一圈,皮毛油亮,顯然遇上了養(yǎng)貓的行家。
一旁趙高少年見了花斑小貓這副慵懶模樣,眼珠子都不會轉(zhuǎn)了,筆尖的墨一滴滴流下來,弄污了竹簡。
“貓貓,你真好看。”趙高少年伸手,癡癡道。
耳朵伏貼在腦后,李蛟瞇著眼享受了一會兒技巧性的撫摸,舒服夠了,蹬了一爪子。
趙高少年不舍地收回手,換了張竹簡做功課,寫了一半,又嘆氣:“明日我就要搬到長公子的住處去,大概是不能帶上你了。”
!!!
李蛟大驚,安逸了半個月,v587也沒抽風逼他干這干那的,他差點就忘了自己的人身還在等他去拯救。
不帶哥哥怎么去刷好感!
哥可是要成為始皇少年弟弟的男人!
哥起碼要活到秦二世上臺喵嗷嗷!
為此,李蛟忍痛——貢獻了自己粉粉嫩嫩的小爪子上的肉墊。
花斑小貓一眨不眨地看著你,楚楚可憐地抬起前爪,勾了勾你的筆桿。
趙高少年萌得一臉血,伸手就要去握。
李蛟輕輕一躍,落在地上,不滿地看了自家蠢主人一眼。喵爺要去!不去不給摸!
資深貓奴趙高神奇地看懂了李蛟喵的意思,有些為難,“王宮不比家里,規(guī)矩多,又有許多禁忌,我尚在摸索,你要是走錯了地方,回不來……可怎么辦?”
愚蠢的人類啊,你們永遠不懂喵的智慧。李蛟高傲地昂頭。
趙高再次被萌了一下,竟認真地思考起了攜帶寵物去上課的可能性。
“趙高?”嬴政推了推正在神游的趙高,眉頭微擰,“你這幾日人在魂不在的,可是哪處受了怠慢?”
趙高連聲說不敢,卻在嬴政的逼視下支支吾吾吐露了實情。
不過是只貓罷了,嬴政眉頭略松,他早將趙高當成了自己人,施些小恩小惠也是順手,無可無不可地準了。
趙高驚喜萬分,連連謝恩,倒引得其他伴讀紛紛側(cè)目,趙家郎君一向?qū)櫲璨惑@,今日為了一只貓,也教他們開了眼界。
嬴政并沒將此事放在心上,下課之后,便徑直離開。
近來他的確有許多事要忙,首當其沖的便是他那個昏迷不醒的弟弟。
對這個兄弟,嬴政是抱持著鄙夷態(tài)度的,趙姬雖然是呂不韋送給莊襄王的侍妾,出身卻不低,乃是趙國落魄貴族之女,而成蟜之母卻是他母親的婢子,身份極為卑賤,在莊襄王逃回國時偷偷跟上去,半路成就好事,一舉得子。
在嬴政心里,這個自幼長在王宮的弟弟,只不過是個小偷。而這個小偷,卻給他惹來了天大的麻煩。
嬴政甫一進殿,便見滿地狼籍,宮女侍人垂頭跪了一片。
“污蔑!這是污蔑!我兒是長子正統(tǒng),和那小雜種計較個甚!”趙姬美目中怒火熾烈,一把將手里的絹帛撕裂。
不是不計較,只是沒來得及動手而已。嬴政抬了抬眼簾,從頸項里扯下一塊系著玄色繩結的美玉,摔得粉碎,平靜道:“杜總管。”
跪在前頭的中年宮人連忙上前拜伏。
“公子今日失了塊玉,料想竊賊也該多條舌頭,你且看著,有誰多了。”嬴政緩緩掃視眾人,一字一句道。
中年宮人一顫,應是。
趙姬厭倦地看了嬴政一眼,“你仲父早就打點好了,要你多事!”
“母親還沒睡醒?”嬴政臉色一冷,“我只有一個父王。”
“小白眼狼,和他真是像。”趙姬撇嘴嘟囔了一句,也不再多做糾纏。
嬴政走上臺階,從趙姬手里扯下撕成兩半的絹帛,通讀一遍,嘴角噙了一抹冷笑。
歸國之日,弟傷之時,妖孽轉(zhuǎn)生?倒真費心思。
“呂先生那兒怎么說?”他問的,卻是趙姬身后相貌平平的侍女。
侍女臉色淡然:“先生說,這世上只要有一個人不信就夠了,公子一切照常就好。”
趙姬怒道:“本夫人問你時怎么不說?”
侍女一言不發(fā),雙眼麻木,顯然是自小訓練的死士。
趙姬恨極了這幅模樣,連連在侍女的胳膊上掐了好幾下,見嬴政皺眉看向她,才悻悻住手。
收回視線,嬴政攥著手中絹帛,目光黑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趙高是很會養(yǎng)貓的人,據(jù)說會養(yǎng)貓的人性格都很溫柔,李蛟喵對此表示贊同。
洗了一把香香的澡,被喂了一小碗不放油鹽卻依舊甘美的魚汁,用特制的小木梳梳齊毛毛,新鮮出爐的李.美.喵星人.蛟就團在自家蠢主人懷里向甘棠宮進發(fā)了。
這會兒可沒有妃嬪不能自己養(yǎng)兒子的變態(tài)規(guī)矩,始皇少年就住在甘棠宮側(cè)殿,他的伴讀們在側(cè)殿后面單辟了院子,趙高就住在左起第一間。
院子很大,也可能是貓的視角有問題,李蛟喵只覺這里的擺設構造比他的含章殿大氣許多。
這會兒早課上完,四五個伴讀都圍上來看貓,按說都是王孫公子,再稀貴的貓都見過,但王宮長日無聊,既是陪王子讀書,家里也不會送什么解悶玩意兒來觸忌諱,故而李蛟這只再普通不過的三花貓,也成了國寶大熊貓。
“文止,你慢慢的,貓貓不怕生,你放心。”趙高雙眼彎彎地引導好友。
被喚做文止的少年神情嚴肅地丈量了他和貓之間的距離,微移幾步,撫上了李蛟的貓腦袋。
頭上輕一下重一下的,很不舒服,李蛟卻半瞇著眼,很乖巧的模樣,萌得一干少年眼冒紅心,絲毫看不出他在心里已經(jīng)把這些垂涎他華麗皮毛的小混蛋撕了無數(shù)遍。
啥?為毛不反抗?李蛟憂傷臉望天,引得最小的少年驚呼可愛。因為哥聽到了系統(tǒng)提示。
“都圍在這兒做什么?”清澈的少年聲音響起。
李蛟調(diào)整了一個最溫順的表情,柔軟地看向院門口的始皇少年。
這貨又帥了,簡直讓喵不敢直視,但李蛟堅強地撐了下來,圓圓的貓眼一眨不眨,明送秋波。
嬴政只覺背后一毛,再看去,卻是趙高懷里的貓在盯著他瞧。
很干凈,很可愛的貓,雙眼透著靈氣,可他卻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厭惡之情。
“公子?”趙高見了嬴政的表情,不自覺將李蛟喵往懷里揣
了揣,小心道。
嬴政回神,和一只貓計較不是他的風格,只道:“午間我要去文信侯府一趟,趙高,靳武跟我同去。”
方才被喚做文止的少年和趙高一同領命。
與此同時
【滴!始皇嬴政好感度下降1點,宿主生命值下降1點,當前生命值為17點】
嬴政轉(zhuǎn)身離去,李蛟喵不可置信地窩在趙高懷里,‘我是不是聽錯了?’
對一只萌萌噠的喵星人,少年你居然也這么冷酷無情無理取鬧喵嗷嗷!
v587很驚奇:“你以為換了個殼子那-81的好感度就一筆勾銷了?”
李蛟:“……”
#喵生無望#
#縮好的穿越了就讓窩當主角呢?#
#作者你有本事寫文有本事開門啊!#
趙高愛憐地親了親喵腦袋,一臉的歡喜,能和新郎官有一拼,他湊在李蛟耳邊小聲道:“我家離文信侯府就隔一道巷子,待會兒央了公子,我?guī)闳ヒ娂依锶耍阋舱J認門。”
靳武離得近,聞言和趙高對視一眼,心照不宣。
是該認認門,這宮里,待不久了。
“咳!咳咳……”莊襄王臉色煞白,怒火中燒地摔下竹簡,“查,給寡人去查!”
隨侍宮人小心地替他撫了撫胸口,端上茶水。
華陽太后皺眉,“大喜大怒傷人最深,你可收收性子罷。”
聽到養(yǎng)母關心自己,莊襄王臉色和緩了些,還是難看:“政兒不過九歲,那些人說這話是要逼死他!”
華陽太后冷嗤一聲,她為楚國長公主,素來最重身份,無論是趙姬還是劉美人,她都看不上,刨去這些,她對長公子趙政倒沒什么可挑的,那么一個孤狼似的少年,會為這種流言求死?也就這傻兒子會信。
“宮中內(nèi)外折騰來去,無非是儲位不定,成蟜如今已然那樣了,母后,是不是該……”頓了一會兒,莊襄王忽然下定決心似地看向華陽太后。
華陽太后鳳眼銳利逼視莊襄王,“你以為宗室子弟那般折騰是因為儲位不定?糊涂!那是因為他們母族卑下,宗室認為誰都比他們有資格!趙子楚你……還是在防著哀家!”
莊襄王臉色紅紅白白,大秦強盛,后宮中六國貴女不知凡幾,生下兒子的卻都是低微之人,很難說其中沒有他故意的成分。
楚國貴女把持后宮,已經(jīng)成了幾代秦王的心病。
“也罷,事已成定局,哀家也不說什么,但是長公子政,不能記在趙姬名下。”華陽太后這話已經(jīng)有了松口的意思。
莊襄王一喜,連忙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