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蘭……”
愛德華還想說什么,就被白衣老者抬手勸住了,白袍老者仔細看了看羅蘭,輕聲問道:“你確定?”
“當然!”
“好吧……”白袍老者長出一口氣,仿佛是瞬間做了什么決定,嚴肅地對著羅蘭說道:“正式認識一下,我是布魯諾·庫爾扈特,庫爾扈特部落的現(xiàn)任大長老……”
“庫爾扈特?!馴馬養(yǎng)馬第一的庫爾扈特?!”
“庫爾扈特?!消失十多年的庫爾扈特?!”
布魯諾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羅蘭和提圖斯的驚呼打斷了!
兩個人相顧駭然,只要聽到庫爾扈特這個名字,就知道為什么布魯諾和愛德華這倆個人,會帶領(lǐng)著部族鬼鬼祟祟地趕路了。
兩個人再看待布魯諾,不由得對這個白發(fā)白袍的老人肅然起敬,原因無他,只不過因為庫爾扈特這個名字!
庫爾扈特是一個傳奇的部落!
相傳,它是貝奧武夫部落的分支,純正的血統(tǒng)甚至能夠追溯到貝奧武夫在大草原一家獨大的時代!
庫爾扈特一族,因為貝奧武夫一族而聞名整個大陸,同樣,貝奧武夫一族,也因為庫爾扈特一族的支持和幫助,才能夠稱霸大草原那么久的時間!
因為,庫爾扈特的先祖,是貝奧武夫的馬夫!
由于時間久遠,現(xiàn)在大陸上的人們,根本不知道庫爾扈特的先祖叫什么名字,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他對馴馬養(yǎng)馬的能力,無人能出其右!
在大草原,什么最重要,不是草場,不是牛羊,甚至也不是丁口,最重要的肯定是戰(zhàn)馬無疑!
只要有足夠數(shù)量的戰(zhàn)馬,草場,牛羊,丁口,完全可以通過戰(zhàn)爭來獲得!
事實上,貝奧武夫部落稱霸大草原,靠的就是庫爾扈特馴馬養(yǎng)馬的功夫!
只不過,隨著時間的推移,貝奧武夫部落漸漸衰落下來,庫爾扈特一族獨立出來,組成了新的部落,只承認貝奧武夫部落的宗主地位,再也不是貝奧武夫的一部分了!
縱觀貝奧武夫部落的演變歷程,在它后期衰落得如此迅速,跟庫爾扈特一族脫離出去,有著很大的關(guān)系,甚至是個決定性的因素!
提圖斯看著眼前的布魯諾和愛德華,一陣無語,沒有想到這個覆滅在即的部族,竟然是大陸上鼎鼎大名的庫爾扈特!
從祖先那里傳承下來的手藝,能馴馬,同時又能養(yǎng)馬,讓這個部族在大草原混得風生水起,要不是庫爾扈特一族有祖訓(xùn),不得背叛貝奧武夫部族,恐怕現(xiàn)在大草原的霸主,早就是庫爾扈特一族了!
可是,就算不做什么草原霸主,也用不著混得這么慘吧?剛才要不是羅蘭出手,這個大名鼎鼎的部族,就要完全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了。
難道,這一切跟十多年前庫爾扈特部族突然消失有關(guān)系?!
提圖斯作為吟游詩人的八卦靈魂開始顫抖,一臉好奇探究地望著布魯諾,渾然忘了剛才自己心里是如何埋怨羅蘭。
關(guān)于庫爾扈特一族,當年神秘消失這個事件,羅蘭甚至要比提圖斯知道得更多一點,不過這些秘聞羅蘭只知道前半部分,因為這件事情背后一直隱藏著查爾斯帝國的身影,而具體操作的人,恰恰就是馮氏一族的族長,亞爾曼!
現(xiàn)在算起來,那應(yīng)該是十二年以前的事情了吧。
當時羅蘭剛剛?cè)龤q,要不是又一次亞爾曼回到侯爵府大發(fā)雷霆,小小的羅蘭,有可能完全忽略掉這件重大的事情,不過,那次,羅蘭至少記住了庫爾扈特的這個名字。
那是亞爾曼剛剛坐上查爾斯帝國軍務(wù)大臣的寶座,還沒有幾年時間,年輕氣盛的亞爾曼一心要完成自己富國強兵的夢想。
很簡單的邏輯:
要想富國強兵,就要提高整個帝國武力基礎(chǔ)的戰(zhàn)斗力。
帝國的武力基礎(chǔ)是什么?是騎士!
要想提高騎士的戰(zhàn)斗力,除了訓(xùn)練更多更強大的騎士,還要做什么?
答案是:馬!
所以順理成章的引出了庫爾扈特一族。
具體怎么操作的,羅蘭不知道,羅蘭只知道,通過接觸,談判,威脅,利誘,許諾,準備……等等一系列準備工作。
亞爾曼竟然歷時四年,說服了庫爾扈特一族,全族從大草原上遷徙到科爾郡,成為查爾斯帝國的一部分!
現(xiàn)在想想,這簡直就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
但是這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生生地被亞爾曼完成了!
據(jù)說庫爾扈特一族已經(jīng)離開了大草原,進入了科爾郡的土地,就在即將進入查爾斯帝國給他們準備的駐地的時候,庫爾扈特一族竟然神秘的消失了!
亞爾曼暴怒!
奧布里暴怒!
查爾斯帝國暴怒!
所有人都發(fā)誓,一定要找到他們!
但是庫爾扈特一族一千三百六十三人,連帶著二千多匹戰(zhàn)馬,就像空氣一樣,憑空消失在眾人的面前!
任憑查爾斯帝國如何搜索,竟然一點痕跡都沒有!
最后,也只能不了了之。
羅蘭不是吟游詩人,但是同樣擁有著一個八卦的靈魂!
現(xiàn)在庫爾扈特一族八百多人,活生生地出現(xiàn)在自己的面前,是個人就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白袍布魯諾說道。
“帶領(lǐng)我們前往駐地的那個軍官,告訴我們,為了避免和大草原草原聯(lián)盟產(chǎn)生沖突,廢止了原來計劃的駐地,我們需要再向南走……”
“我們不同意,南方的氣候和土地,并不適合圈養(yǎng)戰(zhàn)馬,但是帶隊的軍官,帶領(lǐng)著足足三千騎兵將我們團團包圍,威脅我們,要是不走,就死在那里……”
“我們沒有辦法,只能繼續(xù)向南,庫爾扈特世代養(yǎng)馬馴馬,我們同樣善于騎馬!我們善于戰(zhàn)斗!但是當時還有整個部族的老人女人和孩子,我們只能向南……”
“亞爾曼·馮,貴為侯爵,竟然欺騙善良淳樸的草原人,真神應(yīng)該降下神雷,一下子把他劈死!這是當時族人的想法……”
提圖斯聽到這,似笑非笑地看了羅蘭一眼,羅蘭當時滿腦袋黑線……
“順著中央山脈,一直向南,足足走了三個多月的時間,族人們都疲憊不堪,甚至有人開始生病,而戰(zhàn)馬因為長時間的行走,得不到充分的休息,也開始出現(xiàn)了倒斃的現(xiàn)象……”
羅蘭聽著布魯諾血淚的敘述,心中默默計算著距離,一張臉徹底黑了下來,但是他一言不發(fā),還是聽著布魯諾接著說。
“但是帶隊的軍官好像越來越急躁,一刻不停地催我們繼續(xù)向南走,又走了一個月之后,我們見到了接應(yīng)的人馬,這才知道我們錯怪了亞爾曼侯爵大人……來的人竟然是路易斯帝國的人馬……”
“我們被帶到新的駐地,還沒有把駐地整理好,就被要求我們開始養(yǎng)馬……族人太累了,帶來的二千多匹戰(zhàn)馬已經(jīng)死去了一大半……我們實在是受不了了……他們就開始殺人,先是老人,后來是青年……”
“沒有人拿我們當人看,我們甚至連奴隸都不如……”
布魯諾越說越激動,一張臉憋得通紅,眼淚就在眼圈里面打轉(zhuǎn),甚至說得話都開始混亂。
羅蘭暗嘆一聲,上前一步,抓住老人的胳膊,輕輕地為他撫摸后背。
過了好一會,老人的情緒才平復(fù)了下來,沖著羅蘭感激地一笑,繼續(xù)敘說:“我們沒有辦法,只能養(yǎng)馬,他們說什么我們做什么……”
“但是,南方的天氣,實在是不適合飼養(yǎng)戰(zhàn)馬,我們用祖?zhèn)鞯姆椒ǎ攫B(yǎng)不出出色的戰(zhàn)馬,看著一匹匹戰(zhàn)馬死在我們的面前,我們甚至比我們自己死亡還要難受……”
“路易斯帝國根本不管這些,他們只要我們養(yǎng)出戰(zhàn)馬來,但是我們真的養(yǎng)不出來!他們就又開始殺人,我們繼續(xù)養(yǎng)馬,養(yǎng)不成他們就繼續(xù)殺人……”
“十年啊,十年時間,一開始遷徙的時候,我們足足有一千三百六十三個人,十年之后,竟然死了整整一半!這些天殺的路易斯人……”
“可能是他們看我們真的養(yǎng)不出戰(zhàn)馬來,慢慢地就對我們放松了警惕……我們開始準備逃亡計劃,但是十年的時間,消息閉塞,根本不知道外面變成了什么樣子……”
“愛德華,上任族長的兒子,他像他父親一樣勇敢。他帶領(lǐng)著族中僅有的幾個好手,偷偷地跑出去,組建了黑風傭兵團,用傭兵的身份走南闖北,甚至深入大草原,為我們探路……”
“黑風傭兵團不停地在積蓄力量,我們也在不停地積蓄力量,最后,我們跑了出來!在路易斯的不停追殺之下,跑到了這里,你現(xiàn)在看到的,是我?guī)鞝栰杼匾蛔逅械娜肆恕?
布魯諾終于說完了,羅蘭也好,提圖斯也好,誰都沒有想到,原本在大陸上聲名赫赫的庫爾扈特部族,竟然混到現(xiàn)在這種悲慘的境地,羅蘭還好一點,感情豐富的提圖斯,早已經(jīng)淚流滿面,等到布魯諾一說完,就開始嚎啕大哭。
也許是被大長老勾起了傷心事,也許是這十幾年的時間,已經(jīng)讓庫爾扈特人壓抑得太久,也許是不知道以后還有多少苦難在等著他們,隨著提圖斯的哭聲,整個營地中,竟然愁云慘淡哭聲一片。
“你們現(xiàn)在準備去哪?”羅蘭等布魯諾的情緒稍微好點,輕輕地問道。
“回大草原吧……”庫爾扈特的大長老,言語之中也沒有多少肯定,“不知道還能不能找到一塊好的草場……”
“其實,我倒是知道一個地方,雖然不大,但是安置你們,應(yīng)該足夠了……”羅蘭輕輕說道。
布魯諾和愛德華相對苦笑,經(jīng)歷了十多年的苦難,他們實在沒有勇氣相信一個剛剛見過一面的羅蘭。
“我想……還是算了吧……”布魯諾的話還沒有說完,就戛然而止!
羅蘭從懷里掏出一件東西,即使布魯諾再怎么有想象力,也沒有想到在這里看到這件東西。
一個古樸的戒指,戒面沒有裝飾任何東西,而是一個圖案。
荊棘花!
羅蘭的紋章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