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前幾天發(fā)生這種事,處理起來還棘手一點。不過現(xiàn)在和托米有了聯(lián)繫,倒是正好用上這條關(guān)係。”
掛了電話的鐘石暗暗想道。正因爲(wèi)有了這一層關(guān)係,所以他才那麼痛快地答應(yīng)元寶景。只不過鍾石很快地想到,當(dāng)初托米拜訪哈比比的時候,鍾石也不過是被當(dāng)做一個富有的外國商人介紹給托米,說話分量上可能有所不足,因此想要說動托米的話,恐怕還是繞不開哈比比。
一想到這裡,鍾石就情不自禁地嘆一口氣,又看了看時間,這才一咬牙,重新摸起了電話。
“鍾先生,這麼晚打電話來,是有重要的事情嗎?”話筒裡的哈比比哈欠連天,聲音聽起來也是有氣無力。不過他也是知道分寸的人,知道鍾石不會無緣無故地半夜找他,因此話語之間還算是客氣。
這邊的鐘石連忙把事情的來由詳細(xì)地講述了一遍,又暗示如果能夠讓托米出頭的話,自己就欠下哈比比一個人情。
哈比比沉吟了半天,並沒有說話。就在鍾石以爲(wèi)對方已經(jīng)掛了電話的時候,哈比比的聲音纔再次響起,“鍾先生,想要托米出頭並不難。但是,我們能不能通過這件事情做些什麼?”
“做些什麼?”鍾石聞言一愣,半晌都沒有反應(yīng)過來,“我們能做些什麼?恕我愚鈍,哈比比先生,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
“是這樣的,如果我們能夠通過某些渠道。將這件事情‘如實’地報道一番,鍾先生。你想想到時候民衆(zhòng)會是個什麼態(tài)度?特別是對普拉博沃家族!我想,對我們的計劃絕對是如虎添翼。”哈比比哈哈一笑,就耐著性子將自己心中所想詳細(xì)地道來。
說到“如實”的時候,他特意加重了語氣,自然是希望鍾石能夠聽出他的言外之意。
“竟然可以這樣?”鍾石恍然大悟,果然玩政治的人和玩金融的人思維模式就是不一樣,儘管雙方都是考慮利益最大化,但很顯然雙方眼中的“利益”是不一樣的。
稍微一思量。鍾石就意識到這件事裡面大有文章可做,當(dāng)下脫口而出道:“拿督先生,你說得沒錯。不過如果我們能夠多邀請一些國際媒體來的話,影響力可就不止印尼一地,說不定還能從國際上給普拉博沃家族施加更多的壓力。哈比比先生,你覺得怎麼樣?”
“哈哈哈哈,鍾先生。你果然是少年英雄,想得比我還周到!”聽到鍾石的話後,哈比比情不自禁地爆發(fā)出一陣爽朗的笑聲,“那就這樣吧,我們分頭聯(lián)繫媒體,一個小時後在那比亞酒店會合!”
……
爪哇島。雅加達(dá)市區(qū)的那比亞酒店。
元氏三兄弟在焦急的等待中又度過了一個小時,此時元寶景的房間裡煙霧繚繞,三人沒有一絲的睡意,一根接著一根地抽著香菸,同時時不時地瞧向電話。希望能夠救命的電話隨時響起。
讓他們感到失望的是,自從鍾石掛上電話之後。他們的電話就再沒有響起。而酒店方面的人則再三過來催促他們離開,這讓元氏三兄弟倍感壓力。有好幾次元寶森都想直接衝下去和胡多莫當(dāng)面說個清楚,但都被元寶景和元寶奇兩人及時制止。
“大哥,坐在這裡枯等也不是辦法,你還是讓我下去吧。一人做事一人當(dāng),最多讓他們把我大卸八塊,總好過我們在這裡惶惶不可終日!”終於在抽完一包香菸後,元寶森狠狠地將菸頭摁進(jìn)水晶菸灰缸裡,猛然站起身來,大聲地嚷嚷道。
“小弟,你怎麼又發(fā)神經(jīng)了!”元寶奇陡然站起,目光凌厲地看著元寶森,“你以爲(wèi)交出你一個人,對方就會放過我們了嗎?告訴你,他們是地頭蛇,既然能夠包圍酒店那麼久,都沒有警察出現(xiàn),就知道對方有多麼厲害了。現(xiàn)在我們只能等,你不要再癡心妄想了。想說理?如果真沒有人出頭的話,明年的今天恐怕真就是我們?nèi)值艿募扇樟耍 ?
“可那個小子到底什麼時候來啊?”元寶森猛一揮手,直接將水晶菸灰缸摔個粉碎,“大哥不是說他已經(jīng)答應(yīng)我們了嗎?怎麼他還不來,莫非是耍我們的?”
“不!”一直沒有說話的元寶景開口道,“這個小子雖然年輕了點,但我總覺得他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我有種感覺,這一次我們一定能夠死裡逃生,那個姓鐘的小子就是我們的貴人。”
……
就在三人還在樓上擔(dān)驚受怕的時候,鍾石已經(jīng)趕到了酒店大廳裡。這段時間他和哈比比一直在拜訪著印尼的權(quán)貴階層,大部分的時間都是住在爪哇島,所以沒費多少時間就趕了過來。
只是他人到了這裡,但根本就進(jìn)不去。手持鋼槍的士兵根本就是一點情面都不給,儘管鍾石已經(jīng)亮出自己是副總統(tǒng)哈比比朋友的身份,但面無表情的士兵們?nèi)匀缓敛涣羟榈貙⑺钄r在隔離線之外。
直到托米出現(xiàn)後,鍾石才得以進(jìn)入到包圍圈當(dāng)中。自然,哈比比也趕了過來,但他並沒有現(xiàn)身。只有鍾石和托米兩人在幾個荷槍實彈的士兵陪同下,共同走進(jìn)了富麗堂皇的酒店大廳。
“我不管,我就要那個小子死!”大廳之中的休息區(qū),胡多莫正在瘋狂地衝著酒店專員叫囂著,“多少錢也沒有用!能彌補我這裡的損失嗎?”
說著,他張開還依稀滲出血跡的嘴巴,原本應(yīng)該在那裡的兩顆門牙此時蕩然無存。由於漏風(fēng),他說的話有些模糊不清,但他兇神惡煞的樣子,再加上不善的神色,使得酒店專員仍然能夠準(zhǔn)確無誤地明白他的意思。
這名左右爲(wèi)難的酒店專員自然是嚇得一張臉煞白,他在半夜被緊急叫到這裡來處理這樁無比棘手的事情。雙方都不能得罪,結(jié)果自然是兩頭不討好。雖然到現(xiàn)在爲(wèi)止。胡多莫一方仍然沒有任何逾規(guī)的舉動,但他從胡多莫越來越不耐煩的語氣和陰沉無比的臉色上敏銳地察覺到,這位太子爺?shù)哪托恼谝稽c點地消失,等到他完全喪失耐心的時候,也就是自己的末日,天知道這位無法無天的太子爺會做出什麼來。
其實胡多莫的脾性並沒有那麼好,要是換作往日的他,早就脾氣大發(fā)。胡亂打砸一番了。只是這一次因爲(wèi)對方是外國人,他也不知道對方是否有其他的背景,因此只是圍住他們,並沒有動手。不過幾個小時下來,對方也沒有找到什麼重要級別的人物來說情,胡多莫心中就篤定起來,認(rèn)定對方根本就是九流角色。他在心中已經(jīng)打定主意。再過半個小時,就強行衝進(jìn)去,將三人抓回去慢慢折磨。
“我的好外甥,什麼事讓你發(fā)那麼大的火?”就在胡多莫強壓怒火的時候,一道不合時宜的調(diào)笑聲突然在酒店大堂內(nèi)響起,“竟然還帶了這麼多的兵來。如果不知道的人,還以爲(wèi)你打算髮動政變呢!”
胡多莫定睛一看,發(fā)現(xiàn)說話的人竟然是自己的舅舅,比自己更紈絝的托米.蘇哈托,頓時間就沒了脾氣。“小舅,你怎麼來了?政變。你別開玩笑了,就算給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guī)帜欠N事情啊。今天有幾個不開眼的傢伙惹了我,我?guī)┤藖斫o他們一個小小的教訓(xùn)而已。”
“小小的教訓(xùn)?”托米大喇喇地往沙發(fā)上一坐,臉上就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不就是給人打落了兩顆門牙嗎?多大的事情啊!聽說對方已經(jīng)將賠償金額提高到100萬美元了,你也見好就收吧。別的不說,兩顆牙就值100萬美元,不要說鑲純金的了,就是鑲兩顆鑽石做的牙齒,也是足夠了。”
“既然小舅你都這麼說了,我當(dāng)然要聽了!”儘管很不情願,但是在這個名義的舅舅面前,胡多莫還是分得清輕重,揮揮手之後,一個軍官模樣的人就朝外面走去,沒多久,酒店外密密麻麻的軍人就上了軍車,轉(zhuǎn)眼間如同潮水般退去。
一樁原本看來異常棘手的事情,托米只是說了兩句話,就得到了近乎完美的解決,不得不說,這個傢伙的人面和關(guān)係都非常廣泛。
在看到事情得到解決後,那名一直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酒店專員才暗地裡長鬆一口氣,見自己在這裡插不上話,就悄悄地向後挪去,想著儘快脫離這個是非之地。
“你,站住!”只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儘管他已經(jīng)非常小心了,但還是給眼尖的胡多莫看到了,只見這位紈絝眼睛一瞪,異常不爽地喊道,“我讓你走了嗎?你給我過來傳句話,讓上面的那幾個傢伙老老實實地交出一百萬,嗯,我說的是美元,這件事就這麼揭過。否則的話,我保證他們不可能活著離開印尼!”
酒店專員唯唯諾諾地答應(yīng)下來,又看了看後來的兩人,見他們的臉上都掛著微笑,對胡多莫的話恍若未聞,這纔不甘心地上樓傳話去。
“我說,胡多莫,你能不能消停一點!”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的時候,托米這才一皺眉頭,陰沉著臉對胡多莫說道,“你難道不知道最近是敏感時期嗎?很多人已經(jīng)對我們家族不滿了,如果這件事再傳出去,無疑是火上澆油,到時候即便是你老子,也不好替你收拾這個局面!”
他說這番話的時候用的是印尼土語,並沒有用英語,自然是擔(dān)心自己的話被一同進(jìn)來的鐘石聽到。
“是!是!小舅教訓(xùn)的是!”胡多莫忙不迭地點頭稱是,完全是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他也不笨,同樣用當(dāng)?shù)氐挠∧嵴Z回答,不過沉默了片刻之後,他又悄聲問道:“小舅,這些人到底是誰啊,怎麼有這麼大面子,能請到你說情?早知道他們是你的朋友,我這兩顆牙齒打了也是打了,我絕對不會鬧出這麼一番陣勢來的。”
“他們?我的朋友?”托米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就憑他們,也能算我們的朋友?說實話,我連他們長什麼樣都不知道。這一次我來,完全是看這位先生的面子。胡多莫,過來,舅舅來給你介紹,這位是來自香港的鐘石鍾先生,不要看他年輕,他的身家比起你舅舅來,都不遑多讓!”
“是嗎?”胡多莫大吃一驚,這才正眼打量起一直在托米身後的鐘石來,細(xì)瞇著眼睛看了半晌之後,他才傲慢地伸出一隻手來,“胡多莫.普拉博沃。”
“鍾石。”鍾石面無表情地伸出一隻手,蜻蜓點水地和對方沾了一下之後,就飛快地收了回去,對於這個紈絝,他心中一點好感都沒有,尤其是知道對方的父親竟然在謀劃著一個天大陰謀的時候,更是對姓名當(dāng)中帶著普拉博沃的人厭惡到了極點,“多謝胡多莫先生放過我的幾位朋友,支票稍後會有人親自送上門。”
“這樣最好了!”胡多莫一低頭,錯開鍾石的目光。就在這個時候,一道怨毒的神情從他的眼眸中一閃而過,等他再重新擡起頭來的時候,又重新恢復(fù)了那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傲慢,“鍾先生,最好警告你的朋友一下,不要在印度尼西亞惹事,這裡可不是香港。這裡是講法律的!”
如果沒有最後一句話,鍾石還可能聽進(jìn)去,但最後一句話一出,就連一直冷眼旁觀的托米也不禁有些莞爾了。
既然此間事情已了,胡多莫自然不會再多作逗留,在和托米打了個招呼之後,就帶著幾個隨從大搖大擺地走了。他也不怕對方賴債,甚至心裡隱隱間巴不得對方賴債,因爲(wèi)這樣一來,他就有了新的由頭來對付對方,而且今天出頭的托米還不好繼續(xù)幹預(yù)。
懷著一腔無法發(fā)泄的怒火,他和幾個隨從直奔雅加達(dá)最高級的紅燈區(qū)而去。
見胡多莫走了,托米也站起身來,朝著鍾石點了點頭後,同樣揚長而去。他這一次來,完全是看在哈比比的面子上。鍾石對他而言,只不過是泛泛之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