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盛湘強忍著膝蓋處的疼痛,快步往更深處跑的時候,忽然間熟悉的聲音打身后傳來:“盛湘!”
盛湘往前跑了兩步,突然在原地停下。頓了幾秒中,她猛地回過頭去。
隔著十幾米的距離和打眼前經過的人,盛湘就這樣跟程穆烽四目相對。
她向來以為自己視力好,可不知道是不是淚水模糊了視線,還是空氣中的煙霧太濃,可見度太低。盛湘竟是有片刻的恍惚,不敢認前方的人。
程穆烽是被同院的醫生告知,在這里看到了盛湘。他還以為對方是看錯了,結果在他找尋了十幾分鐘之后,到底還是發現了她的身影。
她為什么來這里?
怎么弄得渾身血跡斑斑?
程穆烽并不知道盛湘身上的醫生服是她在路邊撿來的,他還以為是她受了傷。所以在原地站了幾秒之后,他立馬快步朝她跑來。
盛湘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直到程穆烽奔到她面前,她這才‘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程穆烽整個人都慌了,此時也顧不得其他,直接伸手撫上盛湘的臉,又捏了捏她的胳膊,滿眼緊張的問道:“哪里受傷了?啊?哪里疼?到底哪里……”
盛湘嚎啕大哭,除了哭她說不出半個字來。
程穆烽拉起盛湘的手腕,看到她兩個血肉模糊的掌心,他眉頭緊緊地簇起。
身上就隨帶著紗布跟藥棉,程穆烽當場幫盛湘清洗包扎。好在她只是擦傷,不是被爆炸傷到的。
將她的兩手都纏好了紗布,他又掀起她身上的醫生服,發現醫生服里面的睡衣很是干凈,所以她并沒有受太大的傷。
震驚跟擔心過后,程穆烽的怒氣一股腦的沖上頭頂。
瞪著面前的盛湘,他第一次如此大的火氣,大聲說道:“你來這里干什么?你不知道這里分分鐘都有再次爆炸的危險嗎?!”
盛湘看到程穆烽,已經心滿意足了。
原來在她心底,最重要的是他還活著。
眼淚模糊了視線,她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只是唇瓣開啟,很低的聲音,近乎囈語似的說道:“我來找人……”
其實她想要找的,早就已經找到了。
他沒事,沒事就好。
可在程穆烽看來,盛湘來這里找的人,卻是莫少勛。
眼底清楚的流露出模糊了心疼,擔憂跟嫉妒的神情,程穆烽沉聲說道:“你來找莫少勛,他這次沒有被派來援救,你來之前沒給他打電話嗎?”
盛湘看不清楚程穆烽的臉,只是恍恍惚惚的回道:“他的電話打不通。”
盛湘是給莫少勛打過電話,只是她想從他口中得知,程穆烽到底來沒來這里。
如今兩人一問一答,心思各異。
程穆烽真的有瞬間的沖動,很想問一問盛湘,她到底有多喜歡莫少勛?難道可以為了他連命都不要?!
可這樣的話,他終究是忍住了。不是氣憤不想說,而是眼下這里依舊危險,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有第三次甚至是第四次的爆炸。
他不能讓她在這里以身犯險。
拽著盛湘的胳膊,程穆烽沉著臉說道:“盛湘,我再告訴你一遍,莫少勛他沒在這里,你趕緊給我走,不然別說我回去之后告訴你三叔!”
這會兒功夫盛湘已經冷靜下來,眨了眨眼睛,她出聲說道:“知道他沒事就好,我會走。”
程穆烽的心驟然一疼。
而盛湘也不想再解釋其他。
數名火警從旁經過,程穆烽對其中一人說道:“把她也帶出去吧,她不是醫生,不要再讓她進來。”
程穆烽太了解盛湘,一看到她身上的衣服,便知道她是怎么混進來的。
火警帶著盛湘一同往外走,盛湘跟程穆烽擦肩而過,他轉頭看著她,而她則瞬間眼淚浮上眼眶,淚流滿面。
在往外走的途中,盛湘出聲對身邊的火警問道:“這里還會再有爆炸的危險嗎?”
火警出聲回道:“我們已經接到上級指示,馬上營救傷員之后就會撤退,不會再有下一次的危害。”
盛湘輕輕點頭,這就好。
等她出了爆炸區之后,很快便在人群中發現景小媛跟葉夏至的身影,兩人正在苦苦哀求守著警戒線的警察,希望他能放她們進去。
葉夏至先看到的盛湘,她朝著盛湘猛擺手,叫了聲‘湘湘‘之后,卻一下子哽咽住了,滿臉都是眼淚。
盛湘被火警送出警戒線外,并且對警察說:“她不是醫護人員,不要再讓她進去。”
警察看著盛湘,景小媛和葉夏至說:“小朋友們,請你們趕緊離開這里,這里很危險。”
盛湘這一身打扮,嚇壞了景小媛跟葉夏至,尤其她雙手還包扎著刺目的白色紗布。
兩人一左一右扶著盛湘往外走,盛湘早前就膝蓋疼,而此時則是雙腿沒力氣,走走路,忽然一下子軟了,要不是景小媛跟葉夏至扶著,估計她早一屁股坐在地上了。
饒是如此,景小媛跟葉夏至還是嚇得夠嗆,扶著盛湘往邊上站站。盛湘腿肚子發軟,干脆坐在馬路邊上。
葉夏至哭著道:“湘湘,你可別嚇我們啊,你這是怎么了?”
景小媛也是一邊流著眼淚一邊把盛湘身上的醫生服給扒下來。她的外套不知道哪里去了,這么冷的天,渾身上下只穿著一件棉睡衣。
景小媛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脫下來裹在盛湘身上,葉夏至見狀,又想脫下自己的給景小媛。
景小媛一手按著葉夏至的手,另一手拉著盛湘的手,看著她問道:“找到程叔叔了嗎?”
盛湘垂著頭,她們看不見她臉上的表情,只是等了幾秒之后,看到盛湘點了點頭。
景小媛跟葉夏至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見狀,小心翼翼的問道:“他……怎么樣了?”
盛湘忽然再次哽咽,她一邊哭一邊說:“他活著,他還活著……”
景小媛跟葉夏至也都哭了,這一刻不用再說其他,只要人活著就好。
三人坐在路邊圍成一團,很快有救護人員前來詢問。景小媛和葉夏至扶著盛湘,帶她一起上車返回市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