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千秋用一弓五箭的絕技與史進拉開了三四丈不遠不近的距離,就在他覺得這距離恰到好處的時候,迅速將那弓箭一收便嗖地一聲擲出一柄撓鉤來。這撓鉤上三瓣彎鉤,每一瓣彎鉤雖然外輪廓上光滑亮麗,可是內側卻布滿了細密的倒刺。
史進一面用盤龍棍撥打,一面在馬身上下東躲西藏,手忙腳亂甚是狼狽地才躲過了最后一波,可就在這個時候,面前卻突然撒出了一把撓鉤來,冷不丁地扯住了史進馬匹的前腿。那馬匹前腿束縛在一起,頓時失了前蹄帶著史進超前反倒下來。
史進被這坐騎一閃,也隨之一起反倒在地,這般快的馬速之下,史進難以抵擋,不禁被這慣性在一瞬間的功夫便帶出了五六丈遠,全身上下摔得肉痛骨麻,一直滾出好遠才撞在一塊亂石上停下來。全身酸痛的史進緊緊地咬著牙爬起身來,可是,手里的盤龍棍卻在方才那意外的一瞬間,早就也甩出了五六丈遠,史進的坐騎倒在地上低鳴著,而謝千秋卻在一招得手之后,將那撓鉤一丟,手里掄了畫戟便撥馬殺了回來。
史進一看這勢頭不好,哪里還顧得身上的劇痛,就是拐著腿腳,也趕緊朝那盤龍棍的地方奔去,就在那謝千秋追上來揮戟的那一霎那,史進一腳將盤龍棍勾了起來,雙手一操,有些吃力地擋下了謝千秋的一擊,可是,謝千秋借著**戰馬的沖擊,雖然這一畫戟沒有砍入史進的脖頸,可是,卻也將史進帶倒在地。史進在土石中打了一個滾,便翻身起來,深深地喚了口氣,努力地讓自己的心態平和下來,調整著自己的身子,在主動忽略傷痛的情況下,努力發揮出最好的機動性。
而從此刻不放心史進一人前去的魯智深這時候便帶了五百人飛馬沖出陣營來,此刻恰好看見史進的困局,當下便大喝一聲飛馬上來。
謝千秋正要活捉史進,卻看見五百大步的地方有一員大漢帶著五百騎兵飛馬而來,謝千秋大喝一聲:“殺!”便號令自己麾下的那五六百金營將士又朝著自己的方向過來。此刻的謝千秋成功與失敗都離他只有一步之遙,若是將史進抓住,這非但是震動朝野的大事,也必將給與綠林軍以最沉痛的斬首打擊。謝千秋現在最想要的是兵馬,哪怕是那些尋常的官兵,只要能圍住史進,只要能抵擋住綠林軍的救援,那一切力量他都想依靠。而他的謝家軍此刻都橫尸沙場,只有那五六百的殘軍還是金營兵馬,行動難以滿足此刻謝千秋的需要,而他最期盼的,也只有下邽城的兵馬。
可是從下邽城到此處,也有五十里遠,之前看時,也覺得沒有什么,可是,此時卻成了一個最尷尬的距離,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若是有人通風報信該有多好,若是下邽城的守軍有所靈犀該有多好。
謝千秋想到這里,狠狠一咬牙,揮著手里的畫戟便沖著史進殺了過去。此刻的謝千秋豁了命地殺,更是使出了十二萬分的本事來。
謝千秋借著居高臨下的優勢和自身的本事,將一柄方天畫戟舞弄的更是神出鬼沒。史進好在手神兵在手,就算是此刻傷著了筋骨,還依舊可以低檔的住,而漸漸穩重下來的史進,也隨著謝千秋戟法一層層深入,那棍法也遇強則強。一陣兵刃相交,不需多時便過了百余招。
謝千秋的重甲兵馬此刻沖到近處,而那魯智深帶著兵馬也殺了過來。魯智深飛馬上前,停也不停便掄起那禪杖來照著謝千秋橫腰便是一掃。謝千秋看在眼里那邊方才虛晃了史進一畫戟,這里便趕緊回手擋在側身,只聽得當地一聲巨響,那力道震得謝千秋虎口生疼,若不是自己的弓馬精良,只怕,早就下盤失穩被魯智深一禪杖打下馬去了。
謝千秋曉得魯智深的招式霸道,大開大合,生猛之中不乏細致,是個難逢的敵手,可是,馬下的史進卻也步步緊逼,讓此時的謝千秋一時間有些吃力,一上一下,極為吃力。不得已只得奮力殺上兩個回合便抓住機會撥馬就走,不等兩人反應過來,回身就是一弩箭。
史進領教過這一套,見魯智深還沒有防備,當下便猛然躍起,揮棍將那弩箭打落一邊。
魯智深飛馬要追,史進怕他有失,趕緊攔了下來。而此刻,謝千秋的重甲兵已經殺了過來,魯智深手下的兵馬沖擊過去,除了能將那些兵馬勉強沖倒幾個之外,可是,面對這從頭到腳層層防護的重甲,綠林軍都是奈何不得,反倒是叫那些重甲兵就此發起反攻,將魯智深那五百騎兵殺的狼狽,不得已連連退敗。
魯智深看在眼里,怒不可竭,而那謝千秋這時候也飛馬進了那重甲兵之中,正指揮著重甲兵朝著史進的方向奔殺過來。魯智深曉得那重甲兵的厲害,可是,卻也不甚服氣,只是,史進沒了馬匹,此刻跌的渾身是傷,行動也多有不便,若是讓這些重甲兵殺上來,圍住了史進,那只怕兩個人都要葬送在里面。
“史兄,快上馬!”說著魯智深將手一伸,拉住了史進手,用力向上一拉,而史進借著這力道也拼盡全力一跳,躍上了魯智深的戰馬,兩人同騎,魯智深號令部下的兵馬相隨,飛馬便要往回撤。
可是,卻不想謝千秋在催促兵馬進攻的時候,就想到了史進等眾要逃走,當時便將這五六百重甲兵分撥成三隊,兩百一組由謝千秋親自帶領沖著史進圍殺過來,還有兩百人一組朝著他們往壕溝處的退路而去,此外余下的兩百人則是按著謝千秋的號令將那魯智深的兵馬和他們兩人徹底隔開。
魯智深帶著史進,一看這陣勢就曉得那謝千秋看穿了他們的打算。只見那些重甲兵有恃無恐地排成兩排,像是一堵移動的鐵壁銅墻,像個口袋似的將兩人都包在了里面,而魯智深的兵馬在方才被重甲兵打得有些后怕,此刻被隔在外面,一時間急了都紛紛沖陣,可是,就算他們拼盡了全力,那些刀刃砍在重甲上面,頂多留下一道刀痕,根本奈何不得了他們,不論你是照著腦袋還是脖頸砍下去,都是一樣,里面的人絲毫不受損傷,反而人家手里的長槍一動,如入無人之境一般,將綠林軍殺的血肉橫飛,難以招架。
魯智深帶著史進在這“鐵布袋”里轉了兩圈,也沒有看到一個出口,而這時候,謝千秋也拍馬上來。
史進曉得兩人同騎,那馬是萬萬躍不過那兩道人墻的,當下趁著魯智深不注意,猛地一拍馬后股。在那馬匹吃痛飛奔而起的時候,史進也在這時候跳下馬來,腿腳帶傷的史進落在地上已經沒有原先的那般迅捷,不得已噔噔噔噔跌跌撞撞地退了幾步才穩住身子。而此刻,那馬匹吃痛身子騰空一躍又瞬時減負,便在一瞬間爆發出平生的力氣來,帶著魯智深便飛馬躍過了那兩道人墻,奔出了“鐵布袋”之外。而魯智深這時候收束住馬匹時候,為時已晚,史進與他之間這已經被這兩道人墻隔絕開來。他想再沖進去,那外層的重甲兵已經有所準備將那長槍高舉起來,矛頭斜刺向外,讓魯智深沒有一絲可以越過去的空隙。
魯智深眼看著史進和謝千秋又斗在了一處,而那些重甲兵也在緩緩地收口,一時間魯智深急得恨不得長出一對翅膀來,當下也不管他什么重甲不重甲的,揮著禪杖便殺了上去。
魯智深這禪杖在尋常就下手頗狠,此時更是不必多言,每一招都是用滿了力道,休說絲毫不留情,簡直就是拼命??墒?,那一仗砍下去,卻只是在那重甲上破了一道口,傷了些皮肉,卻怎地也不能置人于死地。這重甲果真是重甲,絕對不可小視。
就在魯智深在這里“老虎吃刺猬——無從下口”的時候,突然在那對面爆出一陣喊殺來。這喊殺來的太迅猛,也來的太突然,像是決堤的洪水一般,聲勢浩大地迎面而來。
謝千秋聽得心里一喜,隨即又是一聲暗罵,這些官兵就會撿功績,方才殺的要緊也不出來,半天就是等著穩勝的時候出來蹭功績。謝千秋雖然這般說,可是,還是打心底里希望下邽城的兵馬到來,不論怎樣,好歹可以多一份保證,可是,抵御隨時從陣營里反撲出來的綠林軍。
就在謝千秋與史進廝斗之中,卻聽得那奔騰的馬蹄像天本地裂似地殺了過來,越來越近,卻緊接著便是一片交鋒的嘶喊。
謝千秋借機回頭一看,卻頓時愣了一愣,一顆心像是懸在了半空上,也像是掉進了冰窖里。
只見那所來兵馬著實大部分是下邽城的官兵,可是,那為首的漢子,卻決然不是下邽城的守城之將,而他們此刻正豁出命去地用快馬將那即將收口的重甲兵沖擊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