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前幾日,李小白先后拜訪了秦瓊、程咬金,秦瓊給出的建議是按部就班,做好后勤醫療保障就算大功一件,程咬金給的答案就比較實在,此戰下來夏州基本上是囊中之物,戰略的核心是收復朔方,圖謀河套地區,進而為以后拿下北方陰山做準備,因此,有可能的情況下,盡快考察周邊的戰略要地,儲備物資。
“這破地方哪里有利益,還要以戰養戰?”
李小白在營帳中對著地圖自言自語,突厥隨時可能南下騷擾,種糧也不安心啊!戰略物資還有什么呢?正在思考時,護衛王永安說道:
“這里有鹽!還有這里、這里。”
“什么!詳細說說。”
“朔方城西南有兩大鹽池,青鹽和戎鹽,向北突厥境內還有兩座,距離較遠,大非苦鹽池和胡洛鹽池。這四座鹽池當中,胡洛鹽池產量最大,在幽州時,也吃過此地的鹽。”
“好!既然朔方西面的鹽州和靈州碰不得,朔方的鹽,小爺吃定了!”
是時候拜訪薛萬鈞了,若是談成了,那可是一本萬利的買賣。出了營帳,來到薛萬鈞帳內,直奔主題:
“少監,卑職聽聞夏州境內缺鹽,卑職有良策進獻。”
李小白點到為止,不再言語,薛萬鈞左等右等不見下文,抬頭看到李小白傻白甜的笑臉,就知道這是等好處呢,一個敢跟陛下簽訂契約的主,咱惹不起:
“說吧,你想要什么?”
“聽聞朔方城有兩座鹽池,小弟不才,愿盡綿薄之力,所采之鹽保大軍之需!剩下的一半入府庫,一半歸小弟如何?”
“好大的胃口,也不怕撐死!”薛萬鈞放下手中的文書,來到李小白跟前,雙眼死死的盯著。
“你可知道,朝廷拿下后朔方城,這個河套地圖都在老夫的管轄范圍內,為何只取朔方的鹽?”
看來少監多半是同意了,只要回答的好了,不成問題:
“朔方以北還有兩座鹽池不假,但也在突厥的騷擾范圍內,大軍食鹽,必須在可控范圍內,不知小弟的回答,少監滿意否?”
“再給你胡洛鹽池,你要保證后年有十萬大軍所需!可否辦的到?”
“少監若有大軍駐扎,小弟保證辦到。”
“如此甚好!大戰之后,好好照顧受傷的士卒,不要分心。去吧!”
“小弟知道輕重。”
剛剛走出大帳,好似遺漏了重要一環,又退回大帳,探頭探腦道:
“少監不入一股?”
“滾!”軍職人員買空賣空,爺爺我還想多活幾年呢!話雖如此,但自古鹽鐵皆大利,要好好謀劃一番。
歲月靜好,貞觀初年的大戰拉開了序幕,李二親自到軍營為大軍送行,當著諸多中層軍官的面說道:
“不久前契丹投降,頡利派遣使者,請以梁師都易契丹!你們說,交換嗎?”
李二望著沉默不語的眾人,繼而說道:
“契丹與突厥皆是異類,今天能歸降,明日他就能反叛。粱師都也是中國之人,受突厥庇護,侵占我土地,劫掠我百姓!你們說,怎么辦?”
“戰!戰!戰!”大部分軍官都已經知道要出兵塞外,異口同聲道。
“好!右衛大將軍柴紹、殿中少監薛萬均聽令!命爾等即刻出征,討伐不仁之臣。”柴紹、薛萬均出班接旨,領取大印虎符。
看著李二熾熱的目光,忽然覺得他也是一個睚眥必報之人,一個帝王急于報渭水便橋之恥,又愿負盟約,難于啟齒。幾日前還聽說李二說起興兵討伐之事,李二對群臣道:
“頡利發兵攻突利,突利遣使來求救。朕與突利為兄弟,有急不可不救。然頡利亦與之有盟,奈何?”
老謀深算的杜如晦早就看透了李二的心思,身為兵部尚書主殺伐,又不好明言:
“戎狄無信,終當負約,今不因其亂而取之,后悔無及。他們自作孽不可活,取亂滅亡之道,自古亦然。”
這話說得有水平,既沒有反對,也沒有贊同,講了一個大道理,是個人都明白,忒狡猾。
朝堂上一個個都是老狐貍,坑起人來,那叫一個信手拈來。
古代行軍沒有想象中的快,枯燥乏味的路程,烈日當頭,考驗著每一個人的身體,作為隨軍醫師,全軍兩萬人,頭疼腦熱,咳嗽發燒,就連數千匹馬也要關注,幸好有隨性的獸醫,否則,還沒接敵,就非戰斗減員好多。
孫思邈坐在馬車上,后拉著幾十車糧食,還有少部分藥材烈酒,可憐的李小白只能騎馬,隨著前鋒營突進十幾里地,每日安營扎寨,埋鍋造飯,燒上幾十鍋開水,放涼,等待路過的軍士來取,后來發現每一營都有隨隊伙夫,就吩咐他們夜晚時也備上涼白開。
其實用不著事必躬親,莊子上的人手就可以干的很好,奈何薛萬徹屢屢盯梢,才親力親為。
昨日戰報:師都引突厥兵至朔方城下,夏州司馬劉蘭成偃旗臥鼓不出。梁師都趁夜撤退,劉蘭成追擊,殺敵無數。突厥大怒,發兵救梁師都,行至朔方數十里處,只見煙塵滾滾,旌旗昭昭,柴紹見狀,立刻整頓兵馬,奮力迎擊!剎那間,戰鼓聲,嘶喊聲,戰馬呼嘯而來。
李小白身為醫師,位于中軍后側,看得尤為清晰,隨著鼓聲變化,弓弩一輪一輪射向突厥前鋒,眼看就要馬踏唐軍,射出的弓箭快要接觸唐軍,弓箭兵后撤,刀盾兵上前,長槍兵緊跟,隨著長槍前刺后拉,無數的突厥戰馬士兵倒下。
隨著兩波突厥騎兵的陣亡,血腥味彌漫了整個大唐軍陣,仿佛要吞噬天地。
突厥將領也算有些謀略,見攻擊受挫,分兵兩側。只見高臺上,柴紹身旁的傳令兵一個個奔向不遠處的擊鼓手,軍陣開始發生變化,由方陣變換為長方陣,剛要繼續欣賞柴大將軍的軍事指揮藝術,傷兵陸陸續續被抬了過來,重傷的不多,倒不至于手忙腳亂。
幾百個醫療兵,三人一隊負責一個傷兵,剪去衣物,傷處倒上小杯烈酒,趁機拔出箭矢,另一人敷上創傷藥,最后包扎上,輕傷算是治療完了。
孫思邈看著醫療兵的治療手法,不禁大感好奇,也親自有模有樣的治療起來,夏季炎熱,容易發炎,又吩咐人要實時照看,勤換藥。
忽然有人抬過一個重傷垂危者,被突厥人的刀刺進了腹部,大量失血,臉色煞白,眼看是進氣少出氣的多,這個人李小白認識,是前鋒營的隊官,好像叫老錢,年紀不大,卻入伍十年了,孫思邈走過去,把了下脈,氣若懸絲,雖然臟腑傷及不深,但失血過多,已然沒了救,搖了搖頭就要離開。
冥冥之中或許自有天意,李小白剛要起身離開,余光看到了老錢懷中的錦囊,里面裝著新婚不久妻子的頭發,妻子已然懷孕,出征前給的,說是等著他歸來,生個胖小子。
腦海中不禁浮現出這樣一幕,妻子抱著懷中的嬰兒,站在院門前,守望著丈夫凱旋歸來,好不容易有消息了,卻等來了一壇骨灰。
“王永安,快把我的藥箱打開!速去捉一個活的突厥人來!”
“這里就有!”原來是薛萬鈞來了,無暇顧及解釋,朝著突厥人的后腦勺就是一拳頭,沒有暈厥,再來一下,還醒著,薛萬鈞看不下去了,反手為掌,人就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