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飄飄轉(zhuǎn)身看了看陸劍秋那冷酷的眼神,對衆(zhòng)漢子道:“先把他們押入大牢,餓上幾天再說?!?
白衣漢子應(yīng)了聲架起四人便走。
陸劍秋恨透了柳飄飄,回頭怒罵道:“死妖女,臭丫頭,你不得好死,小爺變成厲鬼也要喝你的血,吃你的肉……”
柳飄飄聞聽他無情的叫罵,不禁一陣心酸,灑著淚水跑回臥房,伏在牀上大哭起來。
“咣”鐵門關(guān)閉,石室中陰暗潮溼,林雪兒、陸劍秋、慕容海濤、慕容夕雅背靠石壁捆在石柱上。黑暗中誰也看不清誰的臉。
林雪兒默默地回想著,柳無情與柳飄飄的對話,不明其義,但是她明白,柳飄飄絕不會傷害他們。
陸劍秋側(cè)頭望著她朦朧的身影,心中說不出的難過疼痛,他寧可上刀山下火海,死一千次一萬次,也捨不得讓她受一點苦??扇缃袼c他一樣被繩索捆的身體麻木,在等待死亡的到來,他一顆心真的無法忍受痛苦的摧殘,直想大哭狂喊……
慕容海濤同樣在望著她,心中滿是遺憾,他在想:“如果在臨死前聽到林妹說一句愛我的話,我一定會含笑九泉的,哪怕就只有那三個字也行啊……她不會說的,她喜歡的是陸劍秋,唉!你們怎麼能在一起呢!這是爲天下人而不齒的,你們不要浪費青春了……”
慕容夕雅與哥哥的心情差不多,她隨年僅十六歲,但對陸劍秋的感情也已經(jīng)積累了六年之久。這六年來,陸劍秋的冷言冷語在她幼小的心靈中,留下了很多創(chuàng)傷,她平時雖然很任性,經(jīng)常出言與他頂撞,但是心裡很快就原諒他了,一有空就用溫柔去體貼他、愛待他,可是每次都被他冷冰冰的拒絕了。此時即將面對死亡,她默默地想起很多傷心的往事,越想越氣越是傷心,不禁淚如泉涌,突然哭著罵道:“死陸劍秋我恨你,如果我們能活著出去,我一定會殺了你。”
她突然發(fā)話打破了室內(nèi)的沉靜,三人不禁吃了一驚,都把目光投向她。
陸劍秋明白她的心情,但是爲了不讓她喜歡他,嘴上仍然不讓她分毫。冷哼了聲道:“想殺我就馬上過來,等出去你可就打不過我了?!?
慕容夕雅切齒道:“打不過你,我也有辦法殺你,殺人不一定要武功高強,我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殺掉你,你隨時小心點吧!”
陸劍秋故意氣她道:“怎麼,想用美人計什麼的,我可不吃這套,你還是省省吧!”
慕容夕雅怒極,大叫道:“死陸劍秋,你不得好死,啊……”
陸劍秋還想與她對付。
林雪兒搶先道:“劍秋,你不要再氣夕雅了,會氣壞她的?!?
陸劍秋道:“反正大家都活不成了,臨死之前就多說兩句吧!死了可就說不上?!?
林雪兒微一嘆息道:“生死還說不定呢!你快向夕雅道個歉,讓她消消氣?!?
陸劍秋吐了口怨氣,道:“好吧!以前我有許多地方對不起夕雅妹妹,希望夕雅妹妹在臨死前能原諒我,不要把遺憾帶到墳?zāi)寡e去,希望來生我們還能走到一起,能填補今生的遺憾,給你原本屬於你的快樂和幸福。讓我們攜手並肩,相敬相愛遊蕩江湖。別再留下任何遺憾,原諒我吧!夕雅妹妹!”
慕容夕雅對他一片真情,聽了他這番話,不禁放聲大哭,張口難言。
慕容海濤道:“夕雅,大家心情都不好受,你就不要哭了?!?
陸劍秋道:“都是我不好,那天一念之仁,沒有殺了那個臭丫頭,如今倒成了她的階下囚,真是可恨?!?
慕容海濤道:“我早說過對待惡人決不能心慈手軟,江湖上黑白兩道對立,不是殺人就是被人殺,根本沒有第三種選擇。”
林雪兒道:“你們都錯了,柳飄飄是婉兒姐姐的女兒,她身上有她的善良,她不會殺我們的?!?
陸劍秋道:“姑姑總是爲那個臭丫頭說好話,她哪有那麼好心啊!”
門外突然傳來兩聲悶哼,大鐵門吱呀一聲打開,柳飄飄的侍女春蘭走入牢門。
陸劍秋見到她熟悉的身影,急問道:“你是誰?”
春蘭道:“你別問了,我是來救你們出去的?!边B忙爲四人解穴解繩索。
月明星稀,夜風輕柔。
崖下的灌木叢緩緩傾斜露出洞口,陸劍秋、林雪兒、慕容海濤、慕容夕雅、春蘭五人相繼走出。
春蘭左右看了看,道:“你們快走吧!走的越遠越好。”
陸劍秋心中無限感激,抱拳道:“謝謝姐姐,你放了我們,柳無情不會放過你的,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春蘭面色憂鬱,道:“我不會有事的,只怕小姐她……”
陸劍秋道:“你怕那個臭丫頭,就跟我們走吧!那個臭丫頭,我早晚會殺了她的。”
春蘭急道:“你不能恨小姐,其實……”洞中有人乾咳了一聲,阻止了她說下去,忙改口道:“有人來了,你們快走?!?
陸劍秋還想說什麼,被林雪兒扯了一把,四人閃身沒於樹林中。
柳飄飄走出洞口,望著四人遠去的方向,幽幽的吐了口氣。
春蘭看著她幽怨地道:“小姐,你太傻了,你不把實情說給他,他永遠都會恨你的?!?
柳飄飄搖頭苦笑道:“讓他去恨好了,恨一個人有時候會比愛一個人更能經(jīng)得住時間的考驗,我要讓他永遠記著我,刻骨銘心?!?
春蘭急道:“你真是個大傻子,哪有讓喜歡的人恨你的道理,你們這樣怎麼會有結(jié)果呢!”
柳飄飄悽然一笑道:“還想要什麼結(jié)果,這就是最好的結(jié)果了,我處犯了教規(guī),你應(yīng)該明白等待我的是什麼,我還能幻想什麼結(jié)果??!”
春蘭道:“對了,教主不會放過你的,我們快離開這裡吧!”
柳飄飄搖頭道:“我們能逃到哪裡去,早晚還得被抓回來,做柳無情的女兒,敢做不敢當,爹會很生氣的,爹是個聰明人,他早知道我心裡想什麼了,曾經(jīng)良言衷勸過我,但他並沒有阻止我,我不會讓他失望的。春蘭姐,你一個人走吧!我死後,那些不規(guī)矩的教徒一定會欺負你的,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春蘭淚流滿面,哭道:“春蘭出身卑賤,這麼多年來,小姐一直待我如親姐妹,恩比海深,現(xiàn)在小姐有難,我怎麼能丟下小姐不管呢!我不會離開的?!?
柳飄飄抹了一下淚水,道:“你纔是傻子,自己有生路不去走,偏要留下來陪我死,我不允許你留下?!?
春蘭屈膝跪在她足下,哭道:“小姐要是執(zhí)意趕我走,我就先小姐一步離開人世,到九泉之下相候。”
柳飄飄顫抖著雙手,將她扶起,哭道:“傻姐姐,你執(zhí)意留下,小妹只好隨你的意了,不要哭了,今晚的夜色好美啊!我們到山頂欣賞一下月色吧!”
春蘭悽然的笑道:“好,我陪小姐去看,過了今晚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二人相依著向西繞過斷崖,順緩坡登上山頂,吹拂在輕柔的夜風裡,望著月光下朦朧的景象,默默不語,一直到旭日東昇,二人才下山。
大殿中,柳無情正半臥在椅上閉目養(yǎng)神。
柳飄飄姍姍入殿跪在殿中,道:“爹,女兒觸犯了教規(guī),你處罰女兒吧!”
柳無情緩緩睜開雙眸,看著她,道:“傻丫頭,你終於還是放了他們,那個小子真的對你這麼重要嗎?現(xiàn)在反悔還來得及,爹會給你將功補過的機會的?!?
柳飄飄堅決的道:“不,女兒永遠都不會後悔的,您下令吧!”
柳無情吐了口怨氣,道:“那好吧!爹不會對你留情的,來人?!?
一個白衣漢子疾步入殿門,道:“教主有何吩咐?”
柳無情道:“叫總壇中所有弟子來大殿觀刑?!?
“是”白衣漢子疾步離去。
很快一陣雜亂的腳步聲臨門,相繼入殿百餘人,並身站立兩側(cè)。
柳無情依舊半臥著道:“教律施刑使、出來。”
人羣中走出一個獨眼漢子,他臉型削瘦慘白,身體裹在又肥又大的長衫裡,彷彿就只有一具骨架子似的,手裡拎著一條丈餘長的皮鞭。立身殿中躬身施禮道:“教主有何吩咐?”
柳無情看也不看他一眼,道:“你背出教規(guī)第一條?!?
獨眼漢子道:“是,本教如有叛教者,廢除其武功,鞭打一百,押入大牢,每隔十日鞭打八十,至死方休。”
柳無情道:“很好,柳飄飄通敵叛教,罪不可恕,立刻行刑?!?
“不要?!贝禾m哭喊著跪在殿中,道:“教主,小姐是您的親生女兒,怎麼能用此大刑,求教主法外開恩??!教主……”
柳無情看了看她,道:“丫頭倒是滿忠心的,拉開她,行刑?!?
一旁進前兩個漢子,將春蘭架起,她掙扎著哭喊道:“人是我放的,你們打我好了,不要傷害小姐……”
獨眼漢子衝柳飄飄躬身一禮道:“對不起了小姐,我要行刑了。”
柳飄飄毫無懼色,朗聲道:“動手吧!我只是個叛徒?!蔽⑽㈤]上雙目。
獨眼漢子彎下枯瘦的身體,伸出一隻青筋暴露的枯手,“噗噗噗”在她身上連點數(shù)指。
柳飄飄立刻覺得體內(nèi)真氣不斷由全身汗毛孔散出,身體癱倒在地。
獨眼漢子退後兩步,掄圓了皮鞭,噼裡啪啦的打在她的身上,每一鞭下去都會有一條血痕溼透她的衣衫。她伏在地上一聲不吭,汗水雜著淚水順雙頰流下。
春蘭拼命地掙扎呼喊,急的昏死過去。
兩旁的漢子都不忍再看,低下頭去。
柳無情臉上絲毫沒有異色,看了看皮鞭下苦苦掙扎地女兒,只是默默地握了握拳。
一百鞭完畢,柳飄飄面色慘白,氣若游絲,後背的衣衫已經(jīng)完全被鮮血粘在身上。她掙扎著睜開一雙淚眼,看了看父親,悽然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