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
“是誰傷了你的眼睛?”秦賀輕輕松開雙手看著她問。
“是誰都不重要了,只要有你在身邊就足夠了?!崩铌剀缟钋榈氐?。
“是他們,一定有解藥的?!鼻刭R匆忙翻遍三個死去的漢子的全身。結果一無所獲。“我不該殺他們,現在該去哪里找解藥?”
李曦茜凄然一笑,道:“師兄不必急,也許這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十年前就不該放棄你,害的兩個人都那么痛苦,浪費了十年的大好時光。這樣也好,現在我看不見你了,就算我們從新開始吧!”
秦賀心中無限甜蜜,含笑道:“我一定會醫好你的眼睛,讓你從新看見我的?!?
“哪殺人了……”樓下傳來官府口氣的問話,和雜亂的腳步聲。
“茜妹,我們離開這里?!鼻刭R道了一句,撿起李曦茜的寶劍還鞘,抱起她縱身由樓窗跳出,落足街上向東一陣飛奔,走入一條深巷里的小客棧,入廳喊道:“店家,開間房,弄一盆清水來。”
一個伙計應了聲,道:“客官請隨我來?!毕刃腥牒笤捍蜷_一間房門,秦賀忙抱李曦茜跟入,放她坐在桌旁,店伙計很快送來一盆清涼的井水,放在木凳上。
秦賀道:“茜妹,快洗洗眼睛吧!”握住她的手放進水盆里。她左右摸了摸,捧水洗著眼睛。洗了好幾次,抬頭微微睜開雙目,眼前的一切都是模模糊糊的,像是隔著一層紗,她盡量將雙目睜大,可還是看不清秦賀的臉。心中不免產生一種悸動,有仇恨、有憂傷、有憤怒、有彷徨,真想大喊大叫一陣。但她臉上沒有表現出來,那是一種平和恬靜的美。
“茜妹,你能看見我嗎?”秦賀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她的眼睛問。
李曦茜摸索著坐回木凳,微微一笑道:“看不見我也知道你長什么樣子,何必要看呢!”
秦賀心涼半截,苦著臉道:“是我害了你,你等著,我去請大夫。”
“沒用的,那些民間郎中,根本解不了這種江湖幫派的毒?!崩铌剀鐡u頭道:“算了吧!世上瞎子多的很,再多我一個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坐下來說說,師兄師姐們還都好吧!”
秦賀在她身邊坐下,道:“大家都很好,芙蓉門這十年來沒有什么大事發生,茜妹,這些年你過的好嗎?”
李曦茜凄然一笑道:“我很好啊!每天誦經練劍,神仙一樣逍遙自在,塵世間已經沒有什么讓我留戀的了?!彼@話自然是反說的。
秦賀又怎么會不明白,長嘆一聲道:“對不起,全都是我的錯,十年前我不該……”
“你沒有做錯?。 崩铌剀绻首鏖_心地道:“要不是你不要我,我也不會有現在這般逍遙自在的生活,恐怕早已為人之母,為兒女所托累了,現在貧道兩袖清風不是很好嘛!”
秦賀心中說不出的痛苦與愧疚,緩緩握住她的手,道:“茜妹,你不要說了,我的心真的好痛,你到床上躺一下,我去把城中所有的大夫都請來,一定要醫好你的眼睛?!狈鏊酒?。
李曦茜搖頭苦笑道:“不要白費力氣了,沒用的?!?
秦賀扶她坐在床上助她躺下堅持道:“就讓我為茜妹做點什么吧!我的心里會好受些?!?
李曦茜凄苦地一笑道:“那好你去吧!小心一點。”
秦賀道:“你也小心一點,我很快就會回來的。”疾步出門。
李曦茜望著他模糊的背影消失,不禁又流下淚來。她的心感覺有些委屈:“就這么接受他了嗎?他讓我痛苦了十載,心都幾乎碎裂了,就這么算了嗎?不、這樣很沒面子,他不想要我就無情的踢開、去做情圣。他想要我時就來找我,他把我當什么了,是沒有情感的行尸走肉嗎?他太殘忍了。我不能就這么接受他,我要離開……”坐起身子卻又停下了:“不,不能,他可以無情的折磨我,我不能,我是那么的愛他,愛一個人不就是要為他付出一切的嘛!他已經后悔了,我又何必給他制造痛苦呢!算了吧!這個世界女人的心就是比男人的心偉大,他開心我就會快樂,還是娟妹說的對,不要胡思亂想了……”
秦賀雇人連同自己跑遍全城,大夫一個接一個按地址尋來,李曦茜給他們機會,一一接待??墒墙Y果都搖頭而去,整整折騰了一個下午。
夜幕無聲無息的降臨了,半輪殘月懸于空際,銀輝四溢,交織成一張無邊無際的網,輕柔地籠罩著奇峰、秀水、田野、城池、和那稀稀拉拉的村村寨寨。城中萬家燈火明滅不定,大街小巷,行人逐漸由少到無,一切恢復了夜的本來面目。
秦賀送走了最后一位大夫,連聲長嘆。
李曦茜望著燭光下他模糊地身影,道:“算了,瞎就瞎吧!也沒什么可惜的,看不見東西倒可以養神了。我想知道你為什么會來桂林?是巧合嗎?”
“不、不是巧合,我已經偷偷跟蹤你快一個月了?!?
“跟蹤我?你好殘忍啊!你看到我,卻不讓我看見你,為什么要這樣?”
“我覺得沒臉見你,我對不起你……”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讓人傷心的事……這些年玉娟師妹回過芙蓉門嗎?”
“沒有,一點她的消息也沒有,你在江湖上見過她嗎?”
“沒有,我真的好羨慕她,小小年紀就能拋開世俗。對了,近年來你可見過嘯天師弟?”
“我正打算找個時間去飛鷹山莊看看他,怎么了,你聽到了什么?”
“今天在客棧,聽那個自稱是彩龍幫的人說,他們把金簫大俠活捉了,不知是真是假?!?
“怎么可能呢!陸師弟武功高強,又有七位弟妹相伴,被人活捉豈不是大笑話,一定是那些賊子信口雌黃唬人的?!?
“不可能是狂言,那個人說完這些話,就被那個云霸天給殺了,是怪他走漏了大秘密,他們還要殺死所有在場的人,分明是想滅口,嘯天一定是出事了。”
“這么說,倒是有些可疑,這彩龍幫到底是個什么組織,為何要捉陸師弟?”
“不管真假,我們明天就去飛鷹山莊看看?!?
“對了,仲孫婉兒精通醫術,說不定她能給你解毒,一舉兩得,豈不是很妙。”
“但愿吧!?!?
“咚!”一聲大響傳自門外。緊接著是一個女人驚恐的叫聲,震撼了一對癡情人的甜蜜心房。
秦賀忙吹滅燭火,低聲道:“茜妹,你不要亂動,我出去看看?!泵阶郎系膶殑Γp步走到門口,猛地將房門打開,定睛外望。
月光下,只見門口橫放著一口黃色的棺材,映著月光呈現一種凄慘瘆人的色澤。周圍不見一絲人影,棺材中傳出女子斷斷續續的哭聲。棧院中沒有一點燈光,不知是都睡下了,還是被這突如其來的女子哭聲嚇的熄了燈。
秦賀靜望了片刻,暗道:“這口棺材中一定有問題,莫非是針對我們來的?”拔劍在手,縱身院井中,轉首四望,如電的目光迅速掃過每一個角落,沒見到一絲人影,最終又將目光投向那口棺材。心里琢磨:“為什么送來一口棺材,難道里邊的女人跟我們有什么關系?還是那些下流賊子設的什么圈套……”
他正在思索,李曦茜在室內沉不住氣了,手握寶劍摸索著走出房門,問道:“師兄,出了什么事?是誰在哭?”說著停足棺材邊。
秦賀急道:“茜妹,快回屋里去?!闭Z音未盡。
“砰”棺材蓋突然破碎,一條黑影由棺中躍出,一道寒光疾刺向李曦茜前胸。
“師妹小心!”秦賀急道一句,飛身出劍相救。可他身在幾丈外,哪里來得及。
李曦茜目不見物,聞得大響后退了一步,聽到秦賀的話再想躲已經不及,“噗”一把利劍刺入了她的左肋。她一聲痛叫,右手寶劍猛地向前劈出。
黑衣女人抽劍后退,正好迎上秦賀攻來的一劍,眼見劍尖距她身體不足一尺遠。剎那間,只聽一片啾啾蕭響,足有數十枚星鏢由房頂向秦賀射下。
秦賀連忙收劍抵擋,一個空翻落足李曦茜近前,將她扶起急問:“茜妹,你傷的怎么樣?”
李曦茜面色慘白,額上見了汗珠,忍痛道:“我沒事,是什么人這么陰毒?”
秦賀看著她憔悴的樣子,心疼的手直發抖,忙為她封穴止血,道:“不知道是什么人,你快進屋里去,我來對付他們?!?
此時,已有數十個黑衣蒙面人落身院中,黑衣女人像是頭領,立身眾人前面,突然發話道:“明說吧!我們是彩龍幫的,本幫志在天下,廣招各路人才,你們兩個武功不錯,本堂主有意納你們入幫共謀天下大業,不知秦大俠意下如何?”
秦賀送李曦茜入房門,將門關好,回身冷冷地道:“無恥下流的烏合之眾,秦某與爾等勢不兩立?!睋]劍便刺向那黑衣女人。
黑衣女人一揮手,數十個黑衣漢子揮刃圍攻向秦賀。剎那間,“叮叮當當”火星飛濺。
秦賀單人孤劍盡展所學,游走在刀林劍雨之中,用他超凡的聽覺、閃電般的目光,準確無誤的抵擋開一刀刀一劍劍,時而一聲慘叫,便有一個黑衣漢子倒在血泊中。任憑黑衣漢子如何勇猛,始終傷不到他分毫。
黑衣女人見久攻不下,心中又涌現陰損的主意,提劍走向李曦茜的房門口。
秦賀隨在拼殺,但他每一個轉身,都會看一眼他心愛的女人的房門。突見黑衣女人走去,心中大急,橫掃一劍,劈倒面前兩個黑衣漢子,寶劍化作一道寒光直取黑衣女人后心。與此同時,黑衣漢子十幾把兵器,一同攻向他后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