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盡歡還是沒在餐廳吃到獅子頭,因爲(wèi)打包了!
唐仇在路上得到了想要知道的答案——裴思建打電話找許盡歡是爲(wèi)了救命。
後半夜,也就是許盡歡還在市刑大隊問詢室裡被“扣押”的時候,在合美重癥監(jiān)護室裡躺著的李拜拜情況惡化,突發(fā)多臟器衰竭,醫(yī)院直接下了病危通知單給裴思建。
經(jīng)過四個小時的搶救,李拜拜的性命是保住了。可惜,因爲(wèi)多臟器衰竭導(dǎo)致大腦缺血時間過長,被宣佈腦死亡。目前僅靠呼吸器維持心跳和呼吸。
國內(nèi)鑑定死亡主要看有沒有心跳,即便病患被宣佈腦死亡,但只要還有心跳和呼吸就不能算是真正的死亡。依賴呼吸機來維持基本的心跳和呼吸,能維持的時間也不會太長。最終身體還是會因爲(wèi)臟器衰竭而停止心跳和呼吸。
這樣的結(jié)果,是裴思建不能接受的。
雖然他無時不刻不在抱怨李拜拜是惹事精,豬隊友。但這絕不意味著他能坦然接受李拜拜的死亡,畢竟李拜拜是這個世界上唯一和他還有血緣關(guān)係的親人。
他有義務(wù)也有責(zé)任照看好這個孩子。
穿著全套消毒服,帶著口罩,坐在ICU裡,看著靠呼吸器維持生命,躺在病牀上全身掛滿各種線路,被機器包圍這一動不動的李拜拜,他的內(nèi)心只剩下惶恐和害怕。
一如……回到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也是在這樣炎熱的夏天,這樣的凌晨時分,在一夜之間,他失去了所有的家人。
那一天,那一年,他只有六歲,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孩子。
六歲的他,面對死去的親人,什麼也不能做。
他無能爲(wèi)力!
一如此刻!
他能做什麼?他不是醫(yī)生,他救不了李拜拜。二十年過去了,他還是無能爲(wèi)力。這滿滿的不甘心,滿滿的挫敗感。
二十年前,六歲的他無能爲(wèi)力,只能接受結(jié)果,接受現(xiàn)實。二十年後,自詡爲(wèi)掌握了力量的他,還是隻能被動的接受這一切嗎?
不!絕不!絕不!
如果現(xiàn)實就是接受眼前這樣的結(jié)果,那麼他寧可不要現(xiàn)實。而如果理性必須接受現(xiàn)實,那麼他情願拋棄理性。
他忽然想起了許盡歡,想起了她說過的話。
如果他繼續(xù)執(zhí)意妄爲(wèi),阻攔她搭救李拜拜,那麼時間越久李拜拜就越危險。她叫他到時候可別後悔!
OK!他後悔了!現(xiàn)在!
哪怕會被對方嘲笑,他也無所謂,只要她能把李拜拜救回來。
然而怎麼找到許盡歡?他又不知道她的聯(lián)繫方法。但沒關(guān)係,他知道怎麼找到唐仇。
於是,唐仇就接到來自裴思建的電話了。
事情原來是如此,看在紅燒獅子頭的份上唐仇一路快馬加鞭,把許盡歡送回了合美。
兩人剛到大廳,裴思建的機要秘書就迎上來。
“許小姐,唐先生,請跟我來。裴先生已經(jīng)在十五樓等候多時。”
*
李拜拜已經(jīng)移出了重癥監(jiān)護室。
裴思建在合美十五樓的VIP病房給他單獨闢出了一間“重癥監(jiān)護室”,方便許盡歡做事。
雖然,他並不知道許盡歡要如何“做事”。所謂急病亂投醫(yī),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等等等等。總之,他也是撞廟求神,逮著一個是一個了。
“現(xiàn)在怎麼辦?”一見面,他就問。
這一點都不客氣的態(tài)度讓唐仇皺了皺眉,出口抱怨。
“裴先生,歡歡都還沒好好休息!”
“無妨無妨,救人要緊!”許盡歡倒是大方,擡手擺了擺。
唐仇瞥她一眼,有點懷疑她對裴思建還是有“小心思”,心裡酸溜溜的。
裴思建也知道自己態(tài)度不好,可他心裡急啊,心急火燎,又慌又怕。堂堂裴氏少總,此刻卻也不過是一隻驚弓之鳥。
以及,還有那麼一點不可言說的彆扭情緒——針對許盡歡的。他把這情緒歸結(jié)爲(wèi)八字不合,天生相剋!
深吸一口氣,伸手抹了一把臉,裴總裁放低姿態(tài)。
“現(xiàn)在該怎麼辦?只要能救他,我都聽你的!”
唐仇一挑眉,冷眼看裴總裁服軟,心裡躍躍欲試的想要甩幾句閒話。然而看到裴思建面容憔悴,一臉悲意的份上,他抿了抿嘴沒開口,偷偷瞥了許盡歡一眼。
許大仙大人不記小人過,不以爲(wèi)然的擺了擺手,踱著方步繞著李拜拜的病牀慢悠悠的走了一圈。
李拜拜的病牀不算大,但周圍全是機器,硬生生在屋子中央佔了老大一片。地上拖著四五根電線,宛如一隻笨拙的蜘蛛結(jié)了一張凌亂潦草的網(wǎng)。
他就躺在這巨大的網(wǎng)中央,一動不動。臉被呼吸機蒙了一大半,機器泵一圈,他胸口就起伏一下。
倘若機器不動,那他就死了!但即便機器動,他也跟死了差不多!
一想到李拜拜會死,裴思建就焦躁不安起來。
“他……”
“他丟魂了!”許盡歡說。
“哈?”裴思建一臉茫然。
許盡歡伸手,手指比了個三,又比了個七。
“人有三魂七魄。三魂主神,七魄主靈,各有所司。哪個都不能丟!”
三魂七魄?這要是在平時,有人跟他說這個,裴思建一定一巴掌拍出去。這不是迷信糟粕麼!拍鬼片麼?
但此時此刻,他也只能張了張嘴,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做,老老實實聽許盡歡講。
倒是唐仇問了一句。
“三魂七魄?歡歡你什麼時候懂佛教了?”
許盡歡回頭瞪他一眼。
“休得胡言!雖然釋家也有類似的說法,但三魂七魄是道家的主張。所謂三魂,一是胎光,二是爽靈,三是幽精。所謂七魄者,乃是屍狗,伏矢,雀陰,吞賊,非毒,除穢,臭肺。”
她一邊說一邊用手指比劃。
這一大串,聽得唐仇和裴思建越發(fā)茫然了。但兩位都是才思敏捷的年輕俊才,立刻抓住重點,問道。
“那,李拜拜丟了什麼?”
“自然是丟了魂!”
爲(wèi)什麼不是丟了魄?唐仇心想。
彷彿是知道他心有所想,許盡歡又回頭看了他一眼,徐徐道。
“魂者,附氣之神。魄者,附行之靈。魂是附之於無形,看不見摸不著,可意會不可言傳。魄則附之於有形,看得見摸得著。”
聽不懂!求解釋!兩人統(tǒng)一的一臉茫然。
許盡歡好脾氣,像個老師似得耐心解釋。
“這意思就是說,魂是精神和意識,而魄是身體器官和感覺。”
原來如此!人身上還有這樣的東西?在哪兒呢?兩人都不由自主低頭看了看自己身上。
可惜,除了一身衣服,沒找到別的。
許盡歡曬然一笑。
“別找了,你們?nèi)庋鄯蔡ィ也坏降摹H曛校ス庵髅`主行,幽精主情。李拜拜如今三魂之中只剩下胎光,爽靈和幽精都不在身體裡了。”
“不對!李拜拜現(xiàn)在是臟器衰竭,這應(yīng)該是魄丟了!”裴思建立刻反駁。
許盡歡挑了挑眉。
“那是因爲(wèi)你不相信我,耽誤了時間!原本他只丟了一個爽靈,所以昏迷不醒不良於行。可時間一長,主情的幽精也離體。三魂之中只剩下最後一點命魂,猶如風(fēng)中殘燭。主神的魂都弱成這樣,主靈的七魄焉能安穩(wěn)?身體自然急速崩壞!等胎光也離了體,那就是大羅金仙來了,也沒救!”
說來說去,都是他的錯咯!裴思建面色悻悻。
“那現(xiàn)在怎麼辦?”
“丟了魂,只能去找回來!”許盡歡是說得輕巧。
“怎麼找?”
“自然用法術(shù)!”
“法術(shù)?什麼法術(shù)?”越說越玄乎,越說越迷信,越說越像鬼片了。裴思建覺得自己也快腦子不正常,成了神經(jīng)病。
許盡歡微微一笑。
“觀落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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