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了四百多美金,買了一身紅塵世俗氣,半夜三更走在紐約的街頭,喬模喬樣的許盡歡還覺得挺美。
難怪說金錢可以買到快樂,真是至理名言。
這花錢的感覺,還是真不賴!
做人比做神仙好!做人百無禁忌,做神仙卻是處處受制!
她挺想做人,寧願一身俗氣,也不要這勞什子的仙氣!
她長得這麼好看,青春妙齡,若是個人,此刻正應該良辰美景,紅男綠女,纏綿恩愛。
雖然現在提倡晚婚晚育,但十七八歲的大好年華,也不妨礙她小情小調,風花雪月的戀愛一場!
這人世間,那麼多俊男帥哥,才子英傑。憑著她的美貌,她的手段,莫說拿下十個八個,便是百千個也不在話下!
她是來自周武的豪女,慕色愛才乃是本性。
可她偏偏是仙!
做了神仙就得守清規戒律,要超凡脫俗!
紅塵俗世自然是管不到她,可自有天道高懸於頭頂,管的並不比凡塵的俗約法律少。
更要命死她亦仙亦凡又不仙不凡,做不成凡人也做不成真仙,就得受兩份的約束!
簡直就是孫猴子套上了緊箍咒,還有兩個唐僧站旁邊念,要了命了!
如今到了紐約,她頭上的緊箍咒可算是去了一重!
俗約法律去了半重,天道因果去了半重,合起來可不就是一重。
剩下的兩個半重,也都奄奄一息,她可鬆快了不少。
就爲這,她也該樂一樂,美一美。
心裡美,整個人就跟卸了千斤重擔,輕飄飄的就要飛起來。這骨頭一輕,饒是千年的大仙也變得孟浪輕浮了。
許淵拎著包跟著她,就看她起先還走的端正,可後來是越走越扭捏,越走越搖擺。
這搖擺還是伴著節奏的,一步一搖,一步一擺,隨著她嘴裡哼的不知名小調。
這小調說不上好聽不好聽,宛如貓爪,好似輕羽,往人身上撓,心頭拂。
刺一陣,癢一陣,渾身不舒服!
他一步上前,伸手拽了她一把。
“好好走路!”
“嗯?”她回頭,眼梢一挑,瞥他。
霓虹落在她眼眸,又順著眼角流出,光彩絢爛。
他眉頭一皺,伸手把她輕輕一推。
“彆扭了!不怕閃了腰?”
閃了腰?她又不是七老八十。
抿嘴噗嗤一笑,推開他的手,繼續自得其樂的往前走。
誰敢管她?她誰的管都不服!
這陌生的街,陌生的國,陌生的人,陌生的天與地,陌生的人與情,壯大了她束縛已久的惡膽和放肆!
不勸則以,這一全,她是越發扭得厲害了!
這樣扭,在國內大概是要被側目指點的。
可這裡是紐約,壓根無人關心!
紐約的夜,再夜也是熱鬧繁華,人來車往。然而人也匆匆,車也茫茫,卻無人關心別人的一舉一動。
這是一個自由但也冷漠的城市!
即無人側目關注,她便更加放肆。
但許淵受不了!快步追上去!
她在前頭被一個步履匆匆的行人狠狠撞了一下,差點就摔倒。
“歡歡!”他嚇得心差點跳出來,連忙扶住她。
“你怎麼走路的!”怒目瞪眼,朝著肇事者怒吼。
可對方壓根不在乎,低著頭,帽兜蓋住腦袋,匆匆離去!一身破舊的衣衫,身上還有一股怪味,瞧著像是個流浪漢似得。
“歡歡,沒事吧?”心裡惦記著她,又立刻扭頭問。
許盡歡搖搖頭,看起來似乎只是受到了一點驚嚇。隨後一皺眉,伸手插進衣兜裡,掏出一樣東西,攤開手。
許淵低頭一看,立刻睜大眼。
“這不是……怎麼會……”
她的掌心裡赫然躺著那塊黃水晶似得內丹!那一夜的事令人印象深刻,他可絕對忘不了這東西!
可這東西,怎麼會在她的衣兜裡?難道是剛纔那個撞她的人……
他立刻擡頭去找,哪裡還找得到!
這一眨眼的功夫,那個戴帽兜的流浪漢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他問她,她問誰?
許盡歡一挑眉,把這顆內丹捏在手心,揣進衣兜裡。
輕飄飄美得很的心情被破壞殆盡,毫無疑問,她要被迫捲進一些別人的糾葛恩怨裡了!
到此,再無夜遊的閒情。
“走吧!回去了!”
許淵巴不得她回去!就算她不說,他也覺得這事情有些不對頭。
那個戴帽兜的流浪漢是否就是那晚的年輕人?可他爲什麼要把這個重要的東西用這種方式塞給她呢?
把疑問壓在心頭,他伸手攔車。
上了出租車,立刻報上聖莫瑞斯酒店的大名。
司機二話不說,踩油門裝方向盤,順著車流就開了出去。
*
上車之後,她就彷彿累了一般,整個人歪靠著他,和他肩並肩,頭碰頭。他一低頭,一呼吸,氣息就撲到她臉上,吹起一陣脂粉香,塞滿了他的鼻子。
因爲湊得近,把她整張臉都看的一清二楚。粉白粉嫩,烏黑紅潤,鮮豔之極。
她的美和她的法術一樣,有著奪人心魂的力量!
塞了一鼻子的香,看了兩眼的色,他的心都要滿出來,忍不住精神恍惚。可剛纔的事沉甸甸壓在心頭,讓他不得不收斂心神。
“撞你的那個人……就是那晚那個人嗎?”他小聲的問。
許盡歡垂著眉,兩扇睫毛蓋住了眼神,似乎是在閉目養神。頭頂的發旋輕輕轉動,是她搖了搖頭。
“不是?”他想了想,似乎身形氣質確實都不像。
那這顆內丹怎麼會落在一個陌生人的手裡?而這個陌生人又爲什麼要塞給她?
她抿著嘴,低著頭,沉默不語。
他想了想,依著常理推測,這內丹既然是那個李興煌重要的東西,斷然不會隨意交給別人。這個流浪漢多半就是受他所託,用這種避人耳目的法子,把東西交給她。
可李興煌怎麼知道她在這兒?難道,他一直都在跟蹤他們?
一想到他們這一夜的行動都受人堅實,頓時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何德何能,竟然被人監視上了!爲什麼?
這內丹是李興煌保命用的東西,又爲什麼要給她呢?
難道說他知道自己有危險,保不住這東西了,所以提前塞給許盡歡。畢竟,那一晚他這東西可是遭了兩波人搶,若沒有許盡歡的幫助,早就被搶走了。
所以,與其這內丹被那些人搶走,莫如直接把它交給許盡歡。
可如此一來,李興煌他自己怎麼辦呢?
也是了!別人要的就是這顆內丹,又不是他。他把這東西塞給許盡歡,其實就是爲了禍水東引。
好一個嫁禍於人的奸計!
想通了癥結,他頓時氣上心頭,低聲咒罵一句。
話音剛落,就覺得巴掌上一陣清涼,是許盡歡的手拍了上來。
“對不起!”他以爲她是嫌棄自己罵髒話。結果,那微涼的手掌抓著他的臉龐往下一拖。
他猛然低頭,幾乎和她面貼面。
怎麼回事?恍惚間,她的手就攔上他的脖子,勾住。
濃郁的脂粉香將他整個包裹住,略帶甜膩的脣膏擦過他的耳垂,她在他耳邊輕語。
“小叔!低頭,別動!”
她纏綿的動作讓他恍惚,但話語裡的寒意讓他心頭一顫,整個人清醒過來。
怎麼回事?她爲什麼叫他別動?
他沒有擡頭,任她勾欄這自己的脖子,低下頭去。但眼睛情不自禁睜大,看向車窗外。
窗外一片漆黑,黑如濃墨,把天地萬物都遮蓋起來!
這怎麼可能?
紐約的夜是霓虹萬丈,聖莫瑞斯酒店又是在鬧市區,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和車輛,徹夜不斷。
這車究竟是往哪裡開?
可不管是往哪裡開,也不會有這樣濃如墨黑如膏的夜色!
這究竟是開到了什麼地方去?
冷不丁的,他突然想到了在國內的那一夜。
這車,莫不是也開進了冥界?
要不然,怎麼會黑的這麼蹊蹺離奇!
*
就在他疑惑車窗外的夜色爲何如此漆黑的時候,剎那間就感覺頭頂上突然落下萬道金光。
這光芒帶著力度,如利劍一般砍下來,他下意識的就低下頭去躲避,而且閉上眼。
然而閉上眼也擋不住這鋪天蓋地襲來的光芒!隔著眼皮,他都能感覺到這光,這熱,徐徐升起,宛如旭日東昇!
小小的車廂如何承載得起一輪旭日?瞬間就被撐爆了!
許淵只覺得耳朵裡陡然一聲轟鳴炸響,立刻就耳聾眼瞎!
別人的耳聾是聽不見,眼瞎是一片黑。可他這耳聾是轟鳴不斷,塞滿了耳朵不止連腦袋和腔子也被塞滿。而雙眼則全被金光塞滿,除了光再也看不到其他。
這感覺就像是整個人都掉進了異常劇烈的爆炸之中,炸得天地俱滅,萬物皆無,連許盡歡他都感受不到了!
興許他是真的被炸死了也說不定,此刻是靈魂離體,升入天堂。
天堂不就是光芒萬丈的麼!
在紐約待了這十天半月,他也隨鄉入俗,信起天堂來了呢!
可惜,天堂再好,他也貪戀人間。因爲人間纔有許盡歡!
歡歡?歡歡在哪裡?
想到歡歡,浮起的靈魂與肉身就陡然墜落,重重的摔下去。
他渾身一顫,整個人跳起來,自她的懷中躥起。
“歡歡?歡歡!”睜眼看到她,萬分欣喜,伸手緊緊拽住她的胳膊。
許盡歡舉著手,手心裡託著那顆內丹。寶石之中隱隱有光閃爍,透出靈異。
難道方纔刺瞎他眼睛的萬道金光,就是從這顆內丹裡發出的?他突然想到。
張嘴想問,結果一扭頭,卻看到令他驚訝萬分的景象。
“這是在哪裡?那個司機呢?”
車窗外是一片荒蕪之地,天色灰濛濛的,大地也灰濛濛的,看不出是白天還是黑夜。
而前面駕駛室早已經空無一人,司機不知去向。
這可真是太匪夷所思。難道被他猜中了,這車真是開到了冥界不成?
許盡歡點了點頭。
“雖不是冥界,但也差不多!想不到,在紐約也有這些東西!”
在哪兒沒有呢?紐約也死人呀!有死人的地方,就有陰界,冥界,陰陽界!
這是全世界通用!
看來這內丹果然是不祥之物,這不,平白無故就禍從天降,被人給盯上了!就不知,這些人是一開始就盯著她,還是跟著那顆內丹而來?
不過不管是哪種,這會子對方已經劃下道來,由不得她不對付了!
不悅的嘆息,她握住手心裡這顆內丹,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鬆開自己。
許淵面色尷尬的鬆手。
她伸手去推車門,他連忙又拽她。
“你要去哪裡?”
“我下去看看!”
“我也去!”
她卻搖頭。
“你留下!待在車裡,車裡安全!”
她說車裡安全,他是絕對信的,也絕對願意聽她的話。可是既然車裡安全,她爲什麼要出去?他知道她能耐大,可每次遇到危險都是她向前衝,著實讓身爲男人的他感到汗顏。
可汗顏有什麼用?許盡歡扁了扁嘴,抹開他的手。
“我一個人更自在!你跟著,反而是拖累!”
她把話都說的這麼明白,許淵就算再不甘也只能眼睜睜看著她下了車,向前走了幾步。
他不能下車,但至少還能探出頭去,追隨她的身影。
看不到她,他心慌。
*
許盡歡並沒有走遠,而是繞著車子轉。
一圈還沒轉完,她就站住,舉起手,攤開掌心。
“你們要的東西就在這兒!別藏了,有本事就來拿吧!”
話音落下,就聽見蓬的一聲。地上躥起三道烈火,嗖嗖的朝她撲來。
她眉梢一挑,擡起腳重重一跺。
那疾馳而來的三道烈火就立刻滅了,冒出三縷輕煙。煙很快就散去,地面上被燒焦的痕跡也消失不見。
“這種拙劣的幻象就別丟人現眼了!拿出點真本事來吧!別耽誤功夫!”
才交了一次手,她就出言挑釁,一改往日見招拆招的慢性子。
“道友好本事!那且看這招如何?”自冥冥處傳來聲音,是個尖酸嗓子的中年男人。
說完,就聽見瑯瑯作響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不知是敲響了什麼樂器,竟發出這樣震耳欲聾鋪天蓋地的聲音。
聲音越來越響,響徹天地,塞滿雙耳。漸漸的,這聲音就開始模糊起來,越來越像大雨滂沱之聲。
一旦覺得像雨聲,果然天上就下起雨來。
許淵坐在車裡,只覺得頭頂上啪啪只響,豆大的雨點落下,砸在車上。
這雨裡似乎還伴著冰雹,砸在車蓋上,留下斑斑痕跡。這痕跡,赫然還是紅色的!
難道……他定睛一瞧!果然,這雨是紅色的雨——竟然下起來血雨!
一錯神的功夫,啪啪的雨點已經變成了嘩嘩的雨聲,滂沱大雨從天而降,頃刻之間就把天地都化成了血海。
狂風乍起,血海生波,坐在出租車裡的他立刻覺得整個人上下起伏,跟著波浪搖擺起來!
風那麼大,吹起層層巨浪,這小汽車就好似一葉扁舟,又像是頑童掌中的玩具,被整個拋棄,又重重落下。
他臉色發白,伸手捂嘴,腸胃翻涌。
要吐了!
不對!歡歡!歡歡還在外面!
他在風浪裡起伏跌宕,那麼她呢?
許淵一個打挺跳起,撲倒窗口,探出頭去張望。
“歡歡!”
窗外是無邊的血海,漫天的血雨,狂風吹來猩紅的雨水,統統打在他的臉上,瞬間他就被淋溼了。帶著血腥氣的雨水順著他的頭髮,眉毛往下流淌。
他張嘴呼喊,血水也灌進他的嘴裡。又腥又鹹,令人作嘔。
可全然顧不得了!張嘴喊,睜眼看,只想找到她!
幸而,她並未被巨浪捲走,拋下,沉溺。
相反,她宛如擊浪的海燕,在狂風中振翅翱翔!高舉著手中的內丹,重重一喝。
那不是人能發出的聲音!也不是獸類的咆哮,也不是飛禽的鳴啼。如果真要類比,大概類似於海豚鯨魚的吟唱,是一種聲波。
這聲波宛如利劍,又似天刀,一聲聲劈開,砍斷,將鋪天蓋地的血雨腥風撕裂劈砍。
狂風呼嘯,震耳欲聾,但她的吟唱比狂風更響亮,一聲聲逐漸蓋過。
暴雨滂沱,遮天蔽日,但她掌心裡的內丹大放光明,一道道金光把烏雲驅散,讓暴雨停止。
不一會功夫,風雨就統統消散,天地之間再次恢復成灰濛濛的一片。
可她仍不停手,繼續吟唱,掌心裡的內丹也繼續放光。
灰濛濛的大地顫動起來,灰濛濛的天空也跟著震動不已,這一片灰色她也要驅散,劈開。
在光芒和聲波的逼迫下,那看不見的冥冥之處傳來幾聲尖叫。在震顫不已的灰色之中,三道身影被漸漸逼出。
許盡歡五指合攏,握緊內丹,陡然閉了嘴,不再吟唱。
光芒和聲波同時消失,讓這三道身影有了殘喘的機會。
這三人高矮胖瘦不一,都穿著奇怪的法衣,漆黑的低,繡滿符咒和掌紋。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法衣,也不從確定這些人屬於什麼流派。這兒是紐約,是美國,更國內不一樣也很正常。
她並不覺得奇怪,也絲毫不覺得威脅!
萬法歸宗!變出無數的花樣,也逃不開那幾招。
無外乎就是擾亂視聽,障人耳目罷了!騙騙凡人還行,可偏偏遇上了她。
三人臉色蒼白,神色慌亂。看向她時,目光裡難掩驚訝和恐懼。萬萬沒想到,今日遇上了一個棘手的。原以爲只是一個修煉的道友,就算天資再好,她十七八歲的年紀又能有多少道行。
他們一人出手已經足夠對付,何況還是三人合力!這也是大護法特地交代了,難得一個女真的好苗子,要留著她活捉。
可眼下,未能活捉她,到要被她活捉去!
這可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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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的作業還沒做完,心好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