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啥，沈老弟，你為啥用這樣的而眼神看著我？”也許是我眼里的鄙視太過明顯了，王木田立刻就發(fā)現(xiàn)了我的意思，“先說好，我可沒有在寺廟里偷吃過貢品什么的就算以前只是個包工頭的時候，咱也沒干過那種事兒，別說現(xiàn)在想吃啥有啥了。”

“也許，是你吃了不該吃的東西也說不準(zhǔn)，濟公傳里不是有一段，說龍宮的太子喝多了，變成了一條大魚，讓老百姓給宰了吃了，引得龍王大怒，你家里吃飯的時候有沒有遲到過什么奇怪的東西？”我繼續(xù)追問道。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家里的飯菜一直是莉莉絲在張羅的。”王木田說早這里，突然頓住了，“莉莉絲的問題比我還嚴(yán)重的樣子，你們說，會不會是問題就出在莉莉絲身上？”

“李麗思？這名字倒是蠻奇怪的。”風(fēng)老爺子插了一句，“這位李姑娘是你的妻子么？如果方便的話，可不可以帶老夫去看看這位李姑娘？”

李……姑娘……

在路上，我給風(fēng)老爺子解釋了莉莉絲并不姓李，而是一個洋妞，風(fēng)老爺子足足愣了半天，才扭過頭來很認(rèn)真的問了王木田一句：“你喂得飽么？”

這老爺子……一開始的仙風(fēng)道骨哪去了，居然問出這么老不修的話來，莉莉絲現(xiàn)在不過十七歲，他當(dāng)然喂得飽了，不過過幾年……好吧，我也不是什么正經(jīng)人來著。

車子開到了明心禪寺，我們先是見過了方丈，然后才去了莉莉絲所在的那間客房。莉莉絲的情況比之前好多了，沒有再穿著那么厚的羽絨服，畢竟身上沒有那些滿含陰氣的手印，她也不會覺得那么冷了，據(jù)說昨天晚上，那四名高僧圍著她的床墊給她念了整整一個通宵的經(jīng)文。

看到我們回來，莉莉絲立刻歡叫著撲到了王木田懷里，提心吊膽的日子中，沒有親人陪伴的確不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情。

“莉莉絲，乖，沒事的，莉莉絲，你在家做飯的時候有沒有遇到什么奇怪的東西？”王木田抱住莉莉絲一邊輕輕拍著她的背一座撫慰，一邊問著。

“奇怪的東西？沒有啊，我們吃的東西，都是很平常的那些啊，怎么會有奇怪的東西。”莉莉絲操著一口依舊略顯生硬的漢語回答著。

“那，有沒有什么東西是你之前沒有吃過，但是最近，也就是你家在發(fā)生怪事兒之前的幾天你吃到了呢？”我繼續(xù)問道。

“沒有啊，我們吃的都是平常吃的東西，我雖然很努力的在學(xué)，不過我會炒的中國菜也就那十幾個，沒有什么沒見過的東西啊。”說到這里，莉莉絲突然頓了一下，“糖果算不算？”

“糖果？”我和風(fēng)老爺子同時看了對方一眼，“什么樣的糖果？”

“就是一種白白的，圓圓的，里面好像腐竹一樣，有著很多孔洞的糖果，外面看起來跟桔子差不多形狀的糖果啊。”

“糖瓜！”“麻糖！”在莉莉絲描述完那糖果的時候，我和風(fēng)老爺子野口同聲的說了出來。然我大概有點明白問題是處在什么地方的了。

“怎么了？沈老弟，風(fēng)老爺子，麻糖有什么問題么？那是臘月二十三，我回家的時候從市場上買給莉莉絲吃的，往年我都沒買過，今年順路就買了，難道問題處在這點麻糖上？”王木田瞪大了眼睛。

“現(xiàn)在還不能確定，這位李小姐，額，不是，莉莉絲小姐，能把你從拿到麻糖開始到吃掉它之間發(fā)生的事情，給我們具體說說么？”風(fēng)老爺子問道。

“額，其實也沒有什么奇怪的啊，親愛的買回來給我吃的，我就拿到廚房里去，找了個碗把它裝起來了，因為我怕弄臟手，還插了一雙筷子在碗里，然后剛好煤氣灶上燒得水開了，我就把碗放到了灶臺上，先去灌水，灌完水之后又和親愛的膩了一會兒，才想起來那個糖果還在廚房放著，就去拿出來吃了啊，感覺不是很甜，但是味道挺不錯的，酥酥的脆脆的。我還嘴對嘴喂了親愛的一個呢。”莉莉絲的面頰微紅似乎在回味麻糖的味道，我和風(fēng)老爺子則是無奈的捂住了臉。

這是赤裸裸的跟神仙搶飯吃啊。“你你你你，王哥，你讓我怎么說你啊。”我那個無語啊，怪不得他黑中帶金。

“怎么了？不就一點麻糖么？”王木田莫名其妙的看著我。

“二十三糖瓜粘，灶王爺上天，人間過小年。你不知道啥意思是不？那是說，臘月二十三這天，是灶王爺上天向天庭匯報著一家人一年中所做的事情，以讓天庭作為對人間人家的考核的日子，給灶王爺供奉麻糖，是讓灶王爺有個甜嘴，多說好話，所謂吃人的嘴短就是這么個道理。”我一邊捂著臉嘆氣，一邊暗自慶幸啊，這還好不是惹到了三清四御，女媧娘娘那樣的大神，否則我和風(fēng)老爺子統(tǒng)統(tǒng)要吃不了兜著走。

“可是，可是現(xiàn)在也沒有多少人祭灶了啊，大家不都是把麻糖當(dāng)做應(yīng)景的零食吃的么？為什么偏偏我會遇到這樣的事情？”王木田滿臉都是不理解的神色。

“小伙子，那是因為這位小姐做事的方式不對。”風(fēng)老爺子說著，從自己隨身的包里掏出了一串五枚用紅繩穿起來的銅錢，遞給了莉莉絲，“莉莉絲小姐，這叫五帝錢，你把它收好了，對你也許有幫助。”

莉莉絲道謝并接過了五帝錢后，風(fēng)老爺子轉(zhuǎn)頭對著王木田，臉色卻嚴(yán)肅了起來。“你的妻子是外國人，不懂中國的禮儀習(xí)俗，你就應(yīng)該多教教她，否則的話，很容易會弄出什么事情來。她把麻糖碗放在了灶臺上，那就等于是開始祭灶了，尤其是她還在碗里插了筷子，碗中插筷子，那就意味著請神鬼前來享用。而最大的不應(yīng)該，則是她在灶王爺上天之前就把麻糖拿了下來自己吃了。你們原本不供奉倒也沒什么，供奉到一半又拿走自己吃掉，這不是在刷灶王爺玩么？灶王爺上了天，能給你說好話才怪！灶君就相當(dāng)于神仙那邊在人間的考勤官，死了的人由秦廣王審判，活著的人則由灶君評定，惹怒了灶君，你還想好過？”

“額，這么……這么嚴(yán)重么？”王木田張口結(jié)舌的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那個，風(fēng)老爺子，有沒有什么辦法，幫我化解一下啊，就算我不經(jīng)意的得罪了灶君，這，這麻煩也來的太大了吧，就是一碗麻糖，因為這個就要我們兩個的命，是不是有點過了？要是我一個人死還不打緊，關(guān)鍵是莉莉絲，我不想讓她出事。”王木田看向莉莉絲的眼神中充滿了柔情。

“咳咳，你說的可是真心話？”風(fēng)老爺子也看出了王木田有多在意莉莉絲。

“恩，真心的，如果非要死一個，那就讓我死，讓莉莉絲好好活著。”王木田沒有半分猶豫，這倒是讓我非常佩服。

“好！就沖你這句話，老頭子我就幫你一把，但愿我孫女有這么一天的時候，也有個男人能這樣站出來，愿意替她去死。”風(fēng)老爺子拍了一把大腿，似乎是被王木田感動了，“不過，你必須答應(yīng)我，以后你的公司承接房地產(chǎn)項目的時候，不可以搞什么強拆，也不能對于死難的工人不給于適當(dāng)?shù)馁r償，否則的話，就算這次我救了你，下一次，你也不一定逃得過。”

弄明白了是灶君這里出的事情，我們依舊把莉莉絲安置在了明心禪寺，脫老方丈照顧，然后商界采購了一批應(yīng)用物品，就是比較常見的香燭元寶，還找到麻糖作坊，請人給我們做了一鍋最新鮮的麻糖。另外，老爺子還讓王木田找人準(zhǔn)備了一個沙盤，一個丁字形木架。

當(dāng)我們回到王木田的別墅的時候，已經(jīng)是下午四點多了。老爺子吩咐我們把廚房里的東西往外清理了一下，把沙盤擺了進去，然后勉強在廚房里起了個法壇，這玩意兒，還真是勉強啊。還虧得王木田是個土豪，廚房也是比較大的，不然會法壇和沙盤只能放一個，那就蛋疼了。

“沈浩啊，你也是吃陰陽飯的，等一下，我把灶君請來，你負(fù)責(zé)和灶君交談，不該說的別說，拜年的話多說，要多許諾灶君一些好處，求他網(wǎng)開一面，知道了么？”風(fēng)老爺子對我吩咐著。

“恩，明白，老爺子，咱們開始么？”我點了點頭，談判這事兒，其實王木田可能比我還在行。

老爺子，點點頭，把一袋麻糖放進碗里，然后硬生生把三炷香插進最上面的那個麻糖里，另把一雙筷子插進碗里，然后把麻糖碗供在了灶臺上。

“拜請九天，司命灶君，一家之主，五祀之神，詞候舌于北斗之中；察善惡事東廚之內(nèi)，賜福赦罪，移兇化吉，安鎮(zhèn)陰陽，保佑家庭；禍災(zāi)必滅，何福必增；有求必應(yīng)，無感不通；大悲大愿，大圣大慈；九天東廚，司令灶王，元皇定國，護宅天尊；定福灶君，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急急如律令。敕！”隨著老爺子的敕令出口，插在麻糖上的那三炷香猛地燃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