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變故來的過於突然,我都沒反應(yīng)過來那具乾屍到底想幹嘛,歸蝶這是握著刀凝望著那具張開雙臂的乾屍以及乾屍身後撲倒在地的素服女鬼,等待著我接下來的命令。
周圍那些單膝跪地的乾屍,看到這個情景,眼中的淡紅色光芒都閃爍了起來,有那麼一兩個距離無頭乾屍比較近的,身子晃動,似乎想站起身子去拉那具無頭乾屍,卻不知道是因爲我沒有下達命令還是什麼,終究沒有動手。
“虎,虎哥……”剛剛還氣勢洶洶的素服女鬼如今躺在地上,看到無頭乾屍擋在她身前,立刻就變了樣子,衣服哭喪臉顯得更加的幽怨哀傷,讓人難以理解的像一個活生生的女人一樣爬到了那具乾屍的腳邊,抱住了他的一條腿,“虎哥,你認識我了麼?你又認識我了麼?一百多年了,我總是希望你能再認出我來……”
我撓了撓頭,這算是什麼戲碼呢?素服女鬼喊那個無頭乾屍爲虎哥,也就是說,無頭乾屍就是在我們之前看到的情景中,被先兆會的人一刀砍掉頭顱的新郎官。按理說,這女鬼在這裡也有百多年了,而且這些乾屍一直被她以怨氣影響,受她的操縱,難道她就一直沒能讓她的死鬼老公認出她來?
“陛……下……”一個沙啞到極點的男人聲音從歸蝶的腳邊幽幽傳來,扭頭望過去,卻見歸蝶腳邊不遠處居然躺著一顆乾屍的頭顱,原來剛剛那無頭乾屍竟然是把自己的頭扔出去用來阻擋歸蝶了。
我對歸蝶使了個眼色,歸蝶點點頭,把那顆頭撿起來遞到無頭乾屍的手上,無頭乾屍雙手捧著風乾的頭顱再度單膝跪在了地上,“陛下,請,饒恕,素素……”
對於他的請求,我一點都不覺得稀奇,反倒是那句“陛下”,讓我覺得挺奇怪的,他們並不是五代十國的人,根本就不會認識冉閔,更不認識我,怎麼會喊我陛下呢?
“虎哥,虎哥,你起來,不要跪他,他們?nèi)郊胰撕λ懒宋覀?,你爲什麼要跪他!”因爲無頭乾屍的跪姿,原本只能抱住它腿腳的素服女鬼這一次抱住了它的身子。
“放肆!雙持矛戟者,即爲武悼天王。我乃,乞活,後裔,焉能不跪陛下?”無頭乾屍的聲音乾澀而平緩,但是話語中的堅定,卻是任何人都聽得出來的。
雙持矛戟者,即爲武悼天王。這應(yīng)該是他們族中流傳下來的預言之類的東西吧,可惜隨著歲月的沖刷,那些兔湖村的村民們已經(jīng)不再記得這條預言了,否則初見的時候,那還需要各種震懾和解釋,直接把傢伙亮出來,他們就該乖乖臣服了。
“我不知道你叫什麼,暫且就叫你虎子吧?!逼胀ㄈ艘钦驹谶@麼一堆乾屍中間,恐怕早就嚇得不會說話了吧,可是我卻悲哀的發(fā)現(xiàn),對於眼前的這種情況,我似乎早已經(jīng)習慣了。“虎子,你的意思是要我放過她,是麼?”
“是,的。素素,不懂事,請,陛下開恩?!北晃颐麪懟⒆拥臒o頭乾屍在說話的時候沒有去看身邊的素服女鬼一眼,只是在說完之後,雙膝跪下,上身深深的伏在地面,做出一個跪拜的姿勢來。
“虎哥!虎哥你起來,你別求他,咱們的死都是因爲他們?nèi)郊胰嗽斓哪?,你別求他!大不了,就是再死一次,我不怕他!”喪氣鬼素素抱著虎子的身子,想要把他拽起來,卻沒有成功,索性站起身子想要向我撲過來。還沒等歸蝶動手,原本單膝跪在地上的那羣乾屍就已經(jīng)動了起來。
它們一個個擋在我的身前,雖然身上的衣甲兵器破爛搞笑,但是眼窩中的紅光卻比剛纔更加的明亮,大有女鬼敢要亂動,就一擁而上亂棍打死的意思。
“算了?!蔽艺姓惺郑疽饽切┣瑢苽儾灰獎邮?,說到底,這個女鬼也是一個受害者,她心裡有怨氣,我是可以理解的,“虎子,我這次來,本身也不是什麼斬妖除魔來的,我只是要去冉家老宅辦點事兒,你以後好好管束你的妻子就是了,別再讓她惹是生非,你們都是乞活軍的後裔,我們?nèi)A夏子民同氣連枝,什麼事情都沒必要做絕。”
這些乾屍,顯然也是懂得好壞的,我的話一說完,除了素素之外,所有的乾屍都扭過頭來,對著我拜倒在地,喪氣鬼素素雖然還是一副不服不忿的樣子,卻是對著四周揮了揮手,轉(zhuǎn)眼間,什麼院子、堂屋、酒席,全都不見了,我們依舊是站在之前的村道上,而那些乾屍倒是實實在在的站在我身邊。
“好了,你們都散了吧,我還有一個朋友也在村子裡,你們要是遇到了,不要和她起衝突。”我對乾屍們揮了揮手,心裡面卻略有些焦急,我們這邊鬧出來的動靜,雖然不說是驚天動地吧,可是又是喊又是砸的,動靜也不小。可是爲什麼,火語到現(xiàn)在都沒有出現(xiàn)。
火語這女人,典型的外泠內(nèi)熱,她之所以在村長家不等我,獨自一人出來,就是想自己進村子搞定這事兒,讓我這個傷員不要涉險。我這邊這麼熱鬧,她沒有不過來看的道理啊,莫非,她已經(jīng)陷在什麼地方了?
這個想法讓我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喪氣鬼雖然怨氣沖天來勢洶洶,可是真的論起本事來,她給火語提鞋都不配。我要是沒有受傷的話,恐怕早就把她看成好幾段了。可是看這些乾屍前後的變化,喪氣鬼明顯是這村子裡的一個boss級鬼怪了,那火語遇到的又是什麼?
虎子對我千恩萬謝,拉著不情不願的喪氣鬼素素離開了村道,其他的乾屍們則是自顧自的回去了自己的墓穴。至於一開始打我們黑槍的究竟是哪個墳包裡的,我也懶得追究了,村子就這麼大,火語十有八九是已經(jīng)陷在那座冉家老宅裡了。
冉家老宅並不難找,就在整座村子的正中心位置。我們一路上並沒有再遇到什麼阻攔,相反的,有些遊魂野鬼看到我以後還會很恭敬的給我行禮,並指給我冉家老宅的位置。
不多時,我和歸蝶就站在了冉家老宅的門前,要說這座冉家老宅真的是挺與衆(zhòng)不同的。從外面看,就知道這是一個大院落,朱漆的大門已經(jīng)快要看不出本色來了,半開半掩著,似乎隨時歡迎人進裡面去一探究竟。
而在大門的左右,通常人家擺放石獅子的位置,卻擺了另外的東西,左手邊,是一匹威武神駿的石頭寶馬,右手邊則是交叉插進地裡的石質(zhì)雙刃矛和鉤戟,在這兩把武器下面,還有幾顆石頭做的人頭,那種高鼻深目的羯人特徵被刻畫的相當清晰。
難得,真的很難得,從這些東西上就能看出兔湖村的村民,在傳承上面下了多大的功夫。
就在我一隻腳踏上門前的臺階時,一股青煙從胸口衣兜裡冒了出來,小詩雙手握著死神鐮刀,眼睛死死的盯著那扇大門,足足過了三秒鐘,才扭過頭來對我說:“陰氣,很重。”
略微聳聳肩,陰氣很重,那不是正常的麼?這麼舒服的感覺,連傷口都不那麼難受了。
小詩伸出一隻手來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大門,那意思很明顯,她打算作爲先鋒進去先探查一下情況。
我點了點頭,小詩立刻閃身從大門鑽了進去。誰知道小詩剛一進去,原本靜悄悄的大門裡立刻就傳出來了聲音,石頭地面被踏碎的聲音,武器在空中劃出的呼呼風聲,以及殭屍特有的那種嘶啞吼聲。我的臉色大變,上前兩步從半掩的大門走了進去。
朱漆大門後,是一面影壁牆,石頭的東西,雖然過了些年,卻依舊沒有損壞??梢舱且驙懹氨跔潧]有損壞,我看不到院子裡到底發(fā)生了什麼事情。還沒等往出繞呢,就聽“咣噹”一聲,一個人影從裡面飛了出來,硬生生在牆壁上砸出來一個“大”字形的坑。
我感覺自己的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這不是真的吧!那個拍到牆上的並不是小詩或者殭屍什麼的,而是手中握著一把關(guān)刀的火語!
只見火語的身子微微的顫著,胸口快速起伏了好幾次,纔在一陣“嘩啦啦”的碎石響動中從牆上下來。而重新站回到地面上之後,她的第一個動作並不是衝回去和什麼人或者怪物廝殺,而是用一個飽含殺氣的眼神掃了我一眼,那一眼中暗含的意思只要是個人就看得懂——敢說出去,老孃就燒死你!
威脅過後,火語倒拖著關(guān)刀衝向了院子中,火紅色的風衣背後,隱隱的有羽毛一樣的火焰在四處飛散。火語這是真的怒了,那些羽毛一樣的火焰應(yīng)該就是她發(fā)動五火仙衣時候的樣子。
“鏘”的一聲響,歸蝶扶著我從影壁牆出來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火語一刀砍在了一個冬瓜大小的八棱紫金錘上,儘管火焰四處飄飛,卻沒對那個渾身呈現(xiàn)出一種異樣的青灰色的大漢造成一星半點的影響。
乖乖,這是要鬧哪樣啊,兩把冬瓜一樣大的八棱紫金錘,這貨是李元霸重生麼?扭頭了看看,小詩就拎著鐮刀站在一邊,和我們一樣張大了嘴巴看著場中的戰(zhàn)鬥。唉,這種層次的戰(zhàn)鬥,我們看看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