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寒桐派了刑部所有的人,查不出絲毫線索,眼看著自己的勢力一點(diǎn)點(diǎn)被抽空,他也不似之前那樣輕松了。
我跑過去坐在他面前,他正皺眉思索著什么,看見我,微微露出笑容,“累了嗎?”
我瞇著眼睛笑,“不累,你怎么了?好像不開心。”
他不告訴我,我自然也要裝作一副什么都不知道的無辜樣子,既然他要我過無憂無慮的生活,那我就無憂無慮給他看。
他伸出長臂攏了攏我的頭發(fā),臉上還帶著一絲寵溺,“前朝瑣事,不用擔(dān)心。”
我暗笑,“可是我覺得你最近好像心情一直都不好?發(fā)生什么事了嗎?”
“你好好的,我就沒事。”
我回敬他一個甜的發(fā)膩的笑,和著三月春光明媚,倒著實(shí)有幾分溫暖和甜美,“我這么重要嗎?”
“自然。”
這些日子,洛寒桐倒真的是讓我有些意外,除了我,他竟然真的沒有去見過任何一個嬪妃,我暗道自己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一直在假裝在乎著他,不能勸他去找其他女人。
不過,眼睜睜的看著他日漸衰落陰郁下去,我心里也是暗暗滋生著希望。
有無數(shù)次,我在暗暗盼望著那個一步一步折斷了洛寒桐臂膀的人是我的師父,因?yàn)檫@世間能夠這樣悄無聲息的做這么大事的人,如果不是老天爺顯靈,那就只有我的師父。
這樣的期盼,或許也只是夢吧。
我們倆正聊著,容兼走過來,輕聲稟告:“陛下,洛東亭來了。”
“讓他過來吧。”
這個名字,讓我心里微微動了一下,洛東亭是洛氏一族中較遠(yuǎn)的一門,在錫戎的貴族中也算是較為低調(diào)清寡的,但是洛東亭本人卻是個清雅才高之士,雖不在朝為官,卻一直也是洛寒桐比較器重的人,算是朝廷的門客。
最關(guān)鍵的是,洛東亭,就是朵大人選出來的未來國君的人選。
這個名字,我已經(jīng)聽了一段時日了,不過,今日還是第一次見。
我問洛寒桐:“我需要回避一下嗎?”
“不必,你都玩鬧了半天了,在這里歇一歇,我和東亭今日不議大事,只是閑聊幾句,都是一家人,你就在這里吧。”
我壞笑著問他:“這個洛東亭長得帥嗎?”
洛寒桐眼睛里閃著一道寒光,瞇著眼睛看我,“你是不是覺得我最近冷落你了?”
我的臉一下子熱起來,“沒有……我跟你開玩笑的……”
他的嘴角微微上揚(yáng),“你呀,什么時候能長大呢?”
說著話,遠(yuǎn)處一個清瘦的身影跟在容兼身后走過來,在洛寒桐身側(cè)十步左右的距離站定,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禮,“參見陛下。”
“免禮,過來坐吧。”
“草民不敢。”
“無妨,今日不談國事,無有君臣尊卑之分,就當(dāng)做是朋友間的閑談。”
“是。”
我抬眼看著洛東亭,身量不高的年輕人,十分清瘦,卻不顯得孱弱,臉上有幾分清秀,言行舉止卻不卑不亢,在君主面前,也絲毫沒有卑躬屈膝的茍且嘴臉,反而更顯得斯文端正,氣質(zhì)不俗。
我暗自慶幸,朵大人的眼光不錯,這個年輕人,的確頗有幾分氣度,一舉一動間甚至透出的氣度甚至有幾分像師父,這樣我覺得十分親切,不禁開始欣賞起他來。
洛東亭又朝我微微欠身,“草民給娘娘請安。”
我對他笑笑,他在桌邊尋了一個離我最遠(yuǎn)的位置坐下來,目光平靜自然。
洛寒桐看了看他,“上次朕讓你辦的事,如何了?”
“回陛下,辦好了,呈報已經(jīng)交由容總管送到御書房了。”
“嗯,東亭,你是我們洛家的孩子中最得我心的,交由你辦的事,每一次都十分得體。”
“陛下過獎了,東亭愧不敢當(dāng)。”
“朕說你好就是好,不必謙遜,想要什么賞賜盡管說。”
洛東亭目光依然淡然平靜,這讓我更加確信朵大人的眼光十分不錯。
他微微欠了身起來,“既然陛下抬愛,那草民就斗膽向陛下討個恩旨,草民聽說陛下的成儒書局進(jìn)來在修訂一批古籍,草民也想?yún)⑴c其中,順便也可有機(jī)會一飽眼福。”
“這點(diǎn)小事,不需要你請一道旨意。”
“陛下,草民一介書生,唯有這么一點(diǎn)愛好,還請陛恩準(zhǔn),若是要求取別的賞賜,也沒有什么想要的。”
我坐在旁邊喝著茶,微微發(fā)笑,接口道:“陛下,你庫中的古籍有時間也給我長長見識吧。”
洛寒桐側(cè)頭看著我,“你喜歡的話,等修訂好了,讓東亭撿一些你沒看過的送過來。”
“謝陛下。”
“你喜歡就好。”
我笑了笑,無意中瞄了洛東亭一眼,他也正偷偷的打量著我,想必,朵大人已經(jīng)與他說了一些事了。
這個人的確是個不錯的人選,我暗暗的想,也許大臣們無緣無故消失的事,是他做的。不過,這個年輕人,真的暗地里有這么大的本事嗎?
不過,這對于我來說,好歹比幻想著是師父做的更現(xiàn)實(shí)一點(diǎn)。
洛東亭走了之后,洛寒桐斜眼看著我,“你好像挺喜歡東亭的?”
我對他笑,“是啊,我覺得這個年輕人好像挺不錯的,以后一定是你的得力助手。”
“是啊?挺不錯的?”他湊近我一點(diǎn),語氣中帶著威脅。
我立刻意識到不妙,好像說錯話了,趕緊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這個年輕人才華橫溢又淡泊名利,若是能為你所用,以后定是大有所助的。”
洛寒桐點(diǎn)點(diǎn)頭,“東亭的確是個人才,只是不愿意身在廟堂。”
我偷笑,不愿意身在廟堂?他只是不愿意屈居人下而已,他若是入了廟堂,那便是要坐你的位置了。
“你對他好一點(diǎn)嘛,施之以恩,他看起來不像忘恩負(fù)義的人,到時候肯定會覺得君恩難報便以身投主了。”
“你好像很欣賞他。”
“你吃醋啊?”
他輕輕的笑,“他洛東亭,配嗎?”
也許有一天,你也會像洛鴻影倒在你腳下一樣,倒在洛東亭的腳下呢,配不配這樣的話,到時候再說吧。
我對洛寒桐瞇眼笑,“不知道,反正在我眼里,你長得最好看。”
“你夸一個男人長得好看,不覺得別扭嗎?”
“不呀,你就是好看,尤其是你的眼睛,特別好看。”我一邊說一邊不老實(shí)的伸手去擺弄他的臉,目光與他漂亮的眼睛對視,其實(shí)這句說的真不是假話,平心而論,洛寒桐絕對是一個漂亮邪魅的男人,他那雙如暗夜?fàn)N星般明亮的眼睛里,絲毫看不出他的心里又多陰暗難看。
他的眸子閃了閃,又流出漂亮的光,真真是個妖孽。
我對他笑,“你現(xiàn)在越來越不可怕了。”
“是不是我太寵著你了?”
“你后悔了?”
“我做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當(dāng)初讓你嫁給了別人,可能你忘了,在你成親的那天,我曾經(jīng)去找過你,你一個人在房間里,自己揭了蓋頭,吃著桌上的喜餅,像個孩子。”
他說著,我也想起了那天的事,覺得有點(diǎn)丟人,對他笑,“哪有人在洞房里自己吃喜餅的,我有那么傻?你是不是在騙我?”
“當(dāng)年你就是那樣一個人,我從來都沒有見過如此真性情的一個女孩。”
“那我現(xiàn)在呢?”
“現(xiàn)在,依然是我心里最在乎的人。其實(shí)你大婚時,我去找你,是想過帶你離開,不過,你當(dāng)時似乎覺得我是個壞人,不肯跟我走。”
我現(xiàn)在也覺得你是個壞人,我想著,不過還是帶著甜甜的笑聽他說話。
他邊說邊笑,“如果再給我一次機(jī)會,就算打暈?zāi)悖乙矔涯銕ё叩摹!?
“就算沒有如果,我們現(xiàn)在也在一起啊。”
他看著我,認(rèn)真的說:“所以,你命中注定是我的。”
說完,他伸手拉過我,讓我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安安靜靜的靠著,竟然覺得人生有一絲安逸。
或許吧,我真的命中注定與他洛寒桐有這樣一段難解難分的孽緣,也是我命中注定的劫難。
一步一步的渡劫,說不定我什么時候就可以修煉成仙了。
我轉(zhuǎn)頭看著春花爛漫的御花園,著實(shí)是美好而燦爛的,我這樣的人,還能享受這樣美好的春色,也算是在幽暗的地獄里染了一絲暖光了。
我正靠在他肩頭胡亂的東張西望著,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幾棵開的正旺的迎春花后面,隱隱有人影閃動,仔細(xì)一看,那花枝招展的打扮似乎是墨玉。
上次她見了洛寒桐之后,看她的眼神就知道她一下子就被這個好看的男人給迷住了,不過洛寒桐從來沒有召過她,也從來沒有與她說過什么話,想來,墨玉這是在找機(jī)會,希望能見洛寒桐一面,只可惜,洛寒桐只要來后宮,身邊必然有我,她一直都無法尋得機(jī)會。
我對洛寒桐說:“那邊的花叢后面有個人,好像是墨氏。”
“誰?”
“墨氏,墨玉。”
“那是誰?”
我扶額,“是你的妃嬪,玉瑾佳人。”
“哦,那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