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錫戎?”
“是啊,這麼大的事兒您不知道啊!錫戎王子三日前進京了。”
錫戎王子,那不是洛鴻影嗎?我心道難怪我不知道,師父纔不會讓我知道洛鴻影的消息。
我又問:“他們進京來做什麼?”
“姑娘,您說笑了,我一個貨郎,哪知道這種朝廷大事啊,不過我聽人說啊,他們是來和親的。”
和親?我和箬茜對視了一眼,啓彥纔剛剛即位,錫戎現(xiàn)在提親,明顯是在找由頭想製造一些亂子。
誰不知道皇上年紀輕輕,膝下僅有一兒一女,而夕兒還是個女娃娃,怎麼可能與洛鴻影成親呢。皇妹中也並沒有適齡待嫁的女子,難道洛鴻影要帶夕兒回去做童養(yǎng)媳?
我想著,覺得有些奇怪。突然身後有人叫我:“易落姑娘。”
聽著聲音有些耳熟,我一回頭,竟然是洛鴻影。
剛纔還想起他,竟然一下子就出現(xiàn)了,我懷疑我和師父待了太久,也學會了一些未卜先知的本事。
他穿著很平常的衣服,卻絲毫掩蓋不住貴氣,許是做了王子,氣度也自然會不俗,他現(xiàn)在比之前更要英姿勃發(fā)了些,站在人羣裡,一眼便能認出來。
我對他笑了笑,“洛王……”
剛說了一半,他對我搖搖頭,我趕緊改口道:“影翃,你怎麼來這裡了?”
“我隨便走走,就遇上你了,你說我們是不是很有緣分?”他笑的依然明媚燦爛,像是正午不落的光。
箬茜拉拉我的手,“落兒,我有些不舒服,我們回去吧。”
我看她微蹙著眉,心裡著急,趕緊對洛鴻影說:“都怪你的人馬在街上亂跑,把我姐姐嚇壞了我饒不了你。”
一旁的小販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洛鴻影,眼神裡露出一絲驚異。
洛鴻影愣了一下,“他們在曠野上跑習慣了,真沒想到會驚擾了這位夫人,我會嚴加管束的。要不然,我送你們去醫(yī)館吧!”
“不用了,我們先走了。”我擔心箬茜的身體,急忙扶著她往回走。
洛鴻影突然在背後說:“易落,你還記得我上次對你說過的話嗎?”
我聽他這樣說,想起那次他偷偷佔我便宜的事情,不自覺的臉有點發(fā)燙,心裡暗暗的咬牙切齒,回了一句:“不記得了。”
然後,頭也不回的扶著箬茜走了。
走出了一段路,箬茜突然笑了,“落兒,我沒事了,你放開我吧。”
我見她眉目舒展了開,剛纔的痛苦好像完全不見了,有點詫異,“你沒事了?”
她目光中閃過一絲小狡黠,“我本來就沒事,倒是你好像有事吧?”
我當然知道她說的是洛鴻影,假裝聽不懂的樣子,“我能有什麼事啊,我就是擔心你會不會動了胎氣而已。”
她笑了,“剛纔那位公子是誰啊?”
“就是……一個朋友而已啊。”我看著箬茜臉上的笑,這才明白過來,“哦,你是爲了躲開他才把我騙回來的啊。”
箬茜捏了一下我的臉,“當然了,我見他看你的眼神可不一般,二公子是我的大恩人,我可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你和別的男人脈脈傳情。”
“你別亂說,我怎麼可能和他傳情呢。”
箬茜一直看著我,也不說話,帶著若有若無的笑意,看得我不安的要命,結結巴巴的說:“你可千萬別告訴我?guī)煾福F(xiàn)在就是個醋罈子,連小七的醋都吃。”
她閃著水靈靈的眼睛看著我,“那你拿什麼來報答我啊?”
“小女子以身相許好不好……”我笑嘻嘻的看著她,恨不得把臉都貼到她的身上了。她用手指戳我的頭,“我可不敢要你,你們家二公子會派一隊兵過來把我抓走的。”
“我?guī)煾赣心屈N兇嗎?我覺得他挺好的啊。”
箬茜難得翻了個白眼,“你這是情人眼裡出西施,我可是少見他笑過呢,看著他就覺得周圍都寒涼了一些。”
“你這樣說你的救命恩人真的好嗎?”
“救命恩人是救命恩人,嚇人也是嚇人。”
說笑間已經回了安府,安大哥正好端著補藥出來,看見我們便問:“這麼早就回來了,買了什麼?”
“什麼都沒買,街上有點……”箬茜看了我一眼,偷偷笑了一下,“紛亂,所以,我們就先回來了。”
安大哥點點頭,“回來的好,你們現(xiàn)在倒是懂事了啊,看見紛亂都知道躲避了,不容易。”
他又看了我一眼,“丫頭,尤其是你,最近少出門,京城來了不該來的人。”
箬茜偷偷的笑,我在後面偷偷的咯吱她,箬茜躲到安子亦身後露出半個頭看著我,“落兒這是惱羞成怒了,看來二公子要有麻煩了。”
安子亦滿臉都是寵溺,然後兩個人同仇敵愾的看著我,我鼓著腮幫子叫勝叔給我準備一堆吃的報復他們。
吃的飽飽的,我揚長而去,大搖大擺的走出安府,出門不到百步就碰到了洛鴻影,我假裝沒看見,想要繞開他,他竟然直接走過來,“你終於出來了,我等你半天了。”
“洛王子找我有什麼事嗎?”
“你……可不可以別叫我洛王子,還是叫我影翃吧,聽著親切。”
我心道我爲什麼要跟你親切啊。可是他是一國的皇子,我太不禮貌也不好,萬一突然跳出來一個像上次那樣的大將軍給我一刀,就冤枉了。我活得這些年,恐怕最不缺的就是傷口。
這樣想著,我對他假笑了一下,“影翃公子,你找我有什麼事嗎?”
他笑了,“老朋友許久未見,我請你吃飯如何?”
和師父說話就談古論今,和我見面就是請我吃飯,還真是遇上俗人,連交談的方式都俗氣了,我吐了吐舌頭,對他說:“不用了,我吃過了。”
“那就一起走走,就當是散散食。”
“真的不用了,天快黑了,我不回去,我?guī)煾笗蛭业模阋仓溃貏e兇。”我說的很誇張。
他反倒饒有興味的看著我,“說他兇我信,說他打你……”他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們成親了嗎?”
“成親?”我看著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沒有。”
話一出口,他眉梢露出難以掩飾的喜悅,我有點不安,低頭想走,攔住我,“我送你回去吧,你一個女孩子,不安全。”
我假笑著說不用,又不敢對他太不客氣,只好說:“洛……影翃公子的好意小女子心領了,不過我確實應該回去了,您來京城,定是有很多大事要做,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
說完,擡腿離開,剛走出一步,聽見他在背後叫我,“易落,你忘了我對你說過的話了嗎?我這次來京城,就是爲了你。”
我聽得心裡一緊,腳步猶豫了一下,還是裝作沒聽見的樣子,轉身走了。
我承認自己是個廢物,離開了師父,我真的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如今他這樣對我說,我心裡除了慌還是慌,只能灰溜溜的跑掉。
一路跑回家,我心裡還是有些彆扭,師父似乎也剛剛回來,在院中站著,不知道在思慮著什麼,我一口氣跑到他身邊,抱著他不撒手,他輕輕的問:“安子亦欺負你了?”
我搖搖頭,依然不肯放開手。
他頓了頓,“見到誰了?”
我就知道他會猜中,老老實實的點點頭。
他拍拍我的頭,“不必理會,師父會解決的。”
我點點頭,窩在他懷裡傻笑。
“笑什麼呢?”
“我在想,有師父在,我好像什麼事情都不用做,以前還非要親力親爲的思慮那麼多事情,真是白辛苦了。”
他捏了捏我的臉,“落兒大人日理萬機,要不要休息一下,給小人泡杯茶?”
我樂顛顛的答應了,然後跑去泡茶。
茶煙嫋嫋,青苔滿牆,我看著師父一襲白衣的清瘦背影,幸福得像個傻子。我以爲,這一生,便就如此了。
箬茜出事的時候,我正在房間裡胡亂翻著看不懂的古籍,小七慌慌張張的來敲門,我聽著急急的敲門聲,心裡莫名的不安。
開門見到小七蒼白著臉,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我說:“姐,箬茜姐姐出事了!”
我手裡的書掉在地上,也顧不得什麼,一提氣竄上房檐,往安府飛馳。
人在高處,遠遠的看見安府亂成一鍋粥,所有的人都在忙進忙出,丫鬟們喊著叫著,端著滿是血水的銅盆從箬茜的房間裡出來。
我看的心裡發(fā)毛,從屋檐上跳下來,由於急切,落地不穩(wěn),摔了一大跤,趕緊爬起來往箬茜的房間跑。
跑到門口,卻被勝叔攔住。
我趕緊拉住一個剛剛跑出來的丫鬟問怎麼樣了,她帶著哭腔,也沒說清楚什麼,只反反覆覆的說流了好多血,好多血。
越是這樣我越是心急,忙問小七到底怎麼回事。
小七跟在我後面累的半死,連咳嗽帶喘的把事情說了一遍。
原來,箬茜今天無事去小樹林散心,覺得麻煩便只帶了一個丫鬟和幾個隨從,誰知在林間遇上了一夥兒強盜,那羣人不由分說便來搶奪財物,打傷了隨從,隨後,把箬茜拖進了樹林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