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丹醒過來以后，身體很難在短時間內復原。成天懶洋洋的沒有一點精神氣，像少魂無尸似的。只好臥在床上靜養。坡里的糞也不攢了，沒有看羊的，羊倌一個人也不敢在坡里找不利索。

石丹天生是個勤快人，在炕上倒了三天就倒不住了。這天早飯后，他抗著鐵锨和掃帚到坡里去搜刮羊石丹。因為這點羊石丹，家里搭上酒飯不說，還差點要了他的小雞仔命。因此，他對羊石丹們倍加珍惜。來到小山頭時，身上出了一身汗。他先是坐在一塊光石梁上抽著煙歇息了一會。他的兩眼漫無目的地在山谷里飄來飄去。他看到，在不遠處的一個小樹上，有一只穿著花衣服的啄木鳥在“梆梆梆”地工作著。聽這聲音，它好像是在敲蟲子們的門。一時手有些癢癢的石丹，順手摸起一塊石頭，瞄也沒瞄使勁朝啄木鳥扔過去。雖然扔出的石頭和它所要打擊的目標相去甚遠，但啄木鳥仍覺出它是石丹打擊的對象，“撲棱”一下展翅逃走了。只見石頭越過小樹，飛出了十幾米遠，落在一塊光石梁上，“啪”地一下跳了一個高，滾到山頭那面去了。

不大的工夫，石梁上探出一個人頭，氣急敗壞地咋呼道：“石丹！你小子想要我的命呀？！”

看到羊倌提著褲子氣洶洶地趕過來，石丹知道自己剛才惹禍了，身上的那股懶散勁立刻就沒了，騰地一下站起來，急匆匆地朝羊倌迎過去。“叔，砸著你了？俺實在不知道你在石梁后面……”石丹忐忑不安地說。

羊倌看到石丹嚇成這樣，恐怕再讓他嚇掉了魂，本來還沒好利索，別再讓他雪上加霜了。他笑著說：“你這個

小死孩子，想一石頭把老子砸趴下呀？”

石丹紅著臉說：“剛才，我是練準頭，打啄木鳥呢！沒想到你老在那里。”

羊倌也不扎腰提著褲子徑直走到石丹的跟前，突然退下褲子，轉回身翹起白花花的大屁股，心有余悸地說：“不信，你小子看看，石頭正砸在俺的腚上了。”

石丹看到羊倌的腚蛋子上有一塊血淋淋的劃傷。難怪剛才他不扎褲腰，他這是有意讓石丹見識見識傷口，以此來證明他不是說瞎話訛他。石丹忙陪著笑臉說：“叔，咋這么巧呢？沒砸這你的頭就好，等回家讓俺娘給你養傷。”

羊倌轉過身，遞給石丹一把青青菜，說：“嘿嘿，這個巧勁就別提了。本來我在南面的山頭上放羊，看到你來斂糞，就想來和你說點事，沒成想走到半道上肚子臌得難受，就躲在石梁后面造糞……。再說你和你娘過日子也不容易，我能訛你們嗎？嘿嘿，好在也沒什么大事。你趕快把這青青菜揉爛，敷到傷口上就行了。”

這種青青菜是此山溝里特有的野菜，莖葉上長著小刺，其汁液有消炎止痛的藥效。石丹心里有愧，此時也不怕扎了，將青青菜在掌心里揉起來，濃濃的青菜汁順著指縫直滴答。等把菜揉爛了，石丹用力一擠，菜汁淌到了羊倌的傷口上。羊倌的身子不禁一哆嗦。一般消炎殺菌的東西，才用到傷口上都有刺痛感。反之，就是不管用。

石丹忙活完了，問羊倌：“叔，你來找我有啥事呀？”

羊倌提上褲子，扎著腰說：“你先別斂糞了，等我再給你家攢一天，再斂也不遲呀！那樣還省工夫。”

石丹抓著頭皮說：“這溝里的邪魔鬼祟太多，這糞俺不攢了。”

羊倌嬉笑道：“你小子還算是個男人嗎？這點小妖魔鬼怪就把你嚇焉了？地里不上糞，莊稼就長不好，打不出糧食，你們娘兒倆喝西北風啊？！我看著你們不容易，這幾天中午頭歇晌時，我都把羊攆到你家的糞場里來，讓羊在這里方便方便。”

“叔，多虧你了！”石丹激動之余，心里打著鼓說：“這糞是應該攢，可就是這夜里難熬呀！”

羊倌拍了拍石丹的肩膀說：“別犯尋思了，晚上你給我捎飯來，我就不家去了，一直陪著你還不行嗎？”

“這……”石丹還是心里像藏了一窩小兔子，七抓八撓的拿不定注意。

“就這樣定了！我放羊去了。”羊倌不待石丹把話講完，就急匆匆地走了。

看來這糞要到攢完以后再斂了，石丹坐在山頭上忐忑不安地玩了半頭午，耷拉著頭扛著家什回家了。

回家后，石丹把晚上攢糞的事跟娘說了。等著娘定奪。

石丹娘略微尋思了一下說：“有羊倌從頭到尾陪著你，我就放心了，他八字硬。再說，人家吃百家飯的人也避邪。”

“我還是有些害怕！”石丹嘟嚕道。

石丹娘說：“別害怕，還能常鬧鬼呀？等會兒我跟王婆子求個符，你帶在身上，再把咱家的大黃狗牽上。”

這樣對石丹來說，是多重保險了。石丹的心里雖說少了些許顧慮，但他的心里還是十五只水桶打水——七上八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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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