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丘山下,獵人小屋處。
一行人聚在一處,邊上是豺狼、狐貍、野豬、豹子等等獵物。
他們已經(jīng)翻遍了這片山頭,抓住了全部的狐貍,然而········沒有白狐。
“你們是怎么做事的?怎么會沒有白狐?”
有些富態(tài)的家丁氣得直跳腳,沖著這群獵人發(fā)火。
“這位大人,不是我們不盡力,實(shí)在是沒有狐貍了啊!”
一個年輕的獵人站出來,看得出來他是這里說得上話的。
“我們已經(jīng)走遍了這里,可能你不太懂,但是我們相信不會再有沒有被找到的狐貍了,這只是個小山頭!”
“狐貍再快,也跑不出獵鷹的眼睛,藏得再好,也躲不過獵犬的鼻子,這里已經(jīng)沒有別的狐貍了!”
他指著地上被捆住四肢,在地上掙扎的狐貍,信誓旦旦地說:
“這就是我們找到的全部的狐貍,全是紅狐貍,沒有你說的白狐。”
“沒有白狐?沒有白狐!沒有白狐我怎么回去跟老爺交代?!”
這次這個家丁真的火了,也不管面前的這些獵人個個本事高強(qiáng),隨便拎一個出來都能單手打翻他。
他原地蹦了三尺高,叉著腰,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我告訴你們,這里一定有白狐,絕對有白狐,也必須有白狐!”
“沒有白狐,我回去也不好交代,我不好交代,那筆賞錢你們也別想領(lǐng)到一文!”
這句話一出口,他頓覺不妙。
場上的獵人都是面色不善,手放到了腰間的刀柄,不遠(yuǎn)處,有些體格健壯民夫也眼神閃爍,隱隱往這里靠攏過來。
冷汗就打濕了背后的衣襟,這個家丁知道自己惹了眾怒,正想要說些軟話下臺階,局聽見先前那年輕的獵人說話了。
“這位大人,咱們事先說好了的,拿到白狐有拿到的賞賜,拿不到也有拿不到的工錢,現(xiàn)在我們確實(shí)沒有找到白狐,那白狐的賞錢不敢跟您討要。只是,咱們應(yīng)領(lǐng)的那一份兒工錢,該給的,您不會想著吞沒了吧?”
雖然說得好聽,但是這個年輕的獵人也是語氣有些凌厲起來。
欺上瞞下、克扣賞錢這種事情,在哪里都不少見。
不過這些獵人不比別的,他們經(jīng)常需要用刀子討飯吃,這兒又是荒山野外,要是真鬧翻了·······反正每年總是有幾個倒霉的家伙失足摔死或者被野獸吃掉的。
這會兒這個家丁明顯也是想到了這一層,他平時也算個伶俐人,不然知府也不會把這么私密的事情交給他來辦。
當(dāng)下暗暗叫苦,不過還是收斂了幾分,勉強(qiáng)笑著答道:
“該有的辛苦費(fèi),自然是不可能少的。方才我只是一時氣急了,這才說錯了話,還請幾位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好說,拿人工錢,替人辦事,我們也不會故意赴宴你。”
話說開了,場上的氣氛就緩和了下來,眾人又恢復(fù)了之前的氛圍。
“只是這位小哥,我是說,假如,假如這山里真的還有白狐呢?萬一,藏在某個地方?jīng)]被發(fā)現(xiàn)呢?”
家丁還是試圖再勸一勸,畢竟這關(guān)系到老爺?shù)姆愿溃袄蠣敯侔愣冢О憧隙ǎ麑?shí)在是不敢怠慢。
就這么回去,少不了一段鞭打刑罰。
想到這里,他禁不住打了個冷顫。
“若是真的還有藏得這么好的狐貍,第一次沒找到,第二次再來也是一樣。我們?nèi)死哿瞬淮蚓o,獵犬和獵鷹都累了,它們已經(jīng)不可能再繞著這山跑上跑下了。”
“再說,過一會兒就要天黑了,這山里可危險(xiǎn)了,現(xiàn)在不走就來不及趕上關(guān)城門,別到時候還要睡在城門下。”
獵人們的意思是不想繼續(xù)找下去了。
牽著的獵犬都吐著舌頭哈氣,懶洋洋地趴在地上,它們的主人喂著一些干糧。
獵鷹倒還是精神百倍,只是一直盯著地上的狐貍,若非被人安撫著,怕是早禁不住下去加餐了。
家丁瞧著這個場面,也覺得不大現(xiàn)實(shí)。
最后,他想了想,突然抬頭道:
“不如··········燒山!”
“什么?”
“不可!”
“你想觸怒山神嗎?”
獵人的反應(yīng)不一,但都是反對。
“我再加五百兩,從我自己的私房錢出,這只是個小山坡,只要把狐貍逼出來就行!”
聽到五百兩,他們有些猶豫了。
“六百兩!”
還有有人反對。
“當(dāng)心山中神靈發(fā)怒!”
“七百兩!”
“燒山太過了,死了要被山神爺抓到地獄的!”
“最多一千兩,我只有這么多了!再不成咱們就回去!我沒錢了!”
場上靜了一下,相互對視著,為首的那個年輕的獵人點(diǎn)點(diǎn)頭。
“成了,一千兩,我們替你燒山,把山里頭的野味都逼出來,但是丑話說在前頭,你要是賴賬,當(dāng)心我們的刀子!”
“放心,我怎么會反悔呢?只要你們替我燒山,我一定如數(shù)交付一千兩,我不會抵賴的。”
心下都在滴著血,這個家丁咬著牙,臉上的笑容都掛不住了。
“希望如此。”
為首的獵人把人叫齊了,商量了怎么燒,怎么堵住路口,逼出隱藏的野獸。
這些獵人彼此都是相識的,住得很近,多少打過交道,這時候分工合作,很快敲定了一個簡單易行的計(jì)劃。
接著,在為首青年獵人的謀劃之中,民夫們搜集可燃物,配著車上原本就預(yù)備著的一些火油、木炭等物,在山中各處可能通行的小路上開始點(diǎn)火。
一處又一處,不久,四下里燃?xì)饬嘶鹧妫俺隽藵L滾濃煙,造成了大火燒山的假象。
燒山是假的,煙熏是真的,真的燒山是不肯的,那樣等于斷了獵人和采藥人的營生。
他們的主意一早就是煙熏,那些車上預(yù)備的可燃物都是為了這個準(zhǔn)備的。
也就是說,即便這個家丁不主動提高賞格,他們最后也是會嘗試下煙熏這條路的。
“可恨,可恨啊,獵人里頭怎么出了這么個異類,這般奸猾,平白讓小爺賠了一千兩!”
他恨恨地記住了這個青年獵人的模樣,依稀聽見別的獵人叫他何家大郎。
“以后別撞到小爺手里,不然············不然叫你吃官司,告到你傾家蕩產(chǎn)!”
正巧就在這時,那個何家大郎,轉(zhuǎn)過頭來,給他一個燦爛的笑容,帶著濃重的額煞氣,嚇得這個家丁渾身哆嗦。
“怎么了,大郎?”
有個相識的獵人注意到青年獵人的目光,疑惑地看了看,問著。
“沒什么,就是在看一只沒膽的猴子,嘿,這一趟真是好買賣,一來一去就多了近三千兩,回頭咱們再去找個白狐出來,零零散散能有三千五,足夠寨子里買上幾十把刀了。”
何大郎是附近寨子里數(shù)一數(shù)二的獵人,這一輩當(dāng)中都以他為首。
“那要是這兒沒有白狐呢?”
“沒事,咱們可以把皮毛染成白色的,再不成我記得還有個土方子,也能把狐貍毛發(fā)變白,反正那些官老爺都是四體不勤五谷不分的,還能分辨得出來怎么變白的不成。”
他咧開嘴,露出一口白牙。
“這一趟完了,賣了這些野味,咱們就要多搜刮些鐵,回去多打幾口刀。這國師暴斃,皇帝昏厥,各地都是不祥之兆,我瞧著啊,這大遼馬上又要亂起來了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