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楚將領冷卓恆帶百餘人隊伍在妄圖腹背夾擊西遼大軍的途中,遇到西遼數十倍兵馬的強力抵抗,結果全軍覆沒,冷卓恆兄妹下落不明。
這件事是三日後發生的,也很快傳給了邰翼嘯,傳到了東楚大營。
“好一個全軍覆沒!”邰翼嘯坐在營帳中,至邪至魅的臉上難得的面無表情。
前方的東楚人不知道怎麼回事,將這筆賬算到了他的頭上,但是他心裡最清楚,他確實是已經準備好了埋伏,等著冷卓恆帶人自投羅網,結果,冷卓恆壓根就沒有入套!
沒有遇到他的人,又遭受的是哪門子伏擊?而且還全軍覆沒?!
在西遼都城,闖的了王宮,殺的了獵鷹,卻在他的西遼兵馬面前全軍覆沒?
冷卓恆啊冷卓恆,沒想到你比你的老爹還要狡猾,給朕來這手!
“王上,東楚兵馬向我方再次開戰!”又一個西遼士兵跑來稟報。
“該死的洛辰止,等著朕好好收拾你!”邰翼嘯恨的是牙癢。
他心裡最清楚,這場仗要是沒有洛辰止這個欽差大臣督促,以皇孫之名擔保,根本就不會在沒有呈報朝廷之後那麼早的主動開打,還如此激烈。
如果東楚那邊在收到潛在西遼的冷卓恆消息之後再呈報回臨安城,再由東楚老皇帝下令,一來一去,怕是作戰時機也耽擱了,洛辰止這分明就是仗著自己特殊的身份先斬後奏,而這又恰恰是東楚大軍的人心所向,一場仗便開打了。
這些年在凌鳳川,東楚大軍也囤積了不少備用糧草,加上一路攻進西遼也收穫了不少,打起仗來,雖然沒有及時得到朝廷的供應,也後顧無憂。
東楚大軍本來已經打算退回凌鳳川,雖然沒有攻克西遼,但是得到整個凌鳳川,收服東楚失去了幾十年的失地也是不小的收穫。
這個時候,洛辰止又讓大軍主動出擊,是因爲收到了暗線上傳來的冷卓恆失利的消息。
“平王世子,我們的人只能拖住西遼王的人一個時辰,時間長了,消耗不起?!睎|楚大將軍楊震道。
楊震就是駐守凌鳳川的東楚大軍統帥,平日對冷卓恆十分賞識。原本從自身隊伍及整體戰況考慮,已經打算從主動化爲被動,一步步退回凌鳳川,這個時候突然又主動開戰就是爲了冷卓恆。
當然,主動開戰是洛辰止先提出來的。
楊震是爲了冷卓恆,而洛辰止的根本目的則是爲了冷沁嵐。只不過是達到不同的目的採取的手段是一樣的。
“一個時辰夠了,冷卓恆那邊有沒有消息在此一舉?!甭宄街惯b看殺聲震天的戰場,“本世子親自帶人潛過去,不管有沒有收到消息,時間一到楊將軍就下令退兵。”
“就按世子安排,世子小心?!睏钫鸬?。
他的決定其實很無奈,本來他是想派其他的官兵去辦這件事的,但是洛辰止執意要親自出馬,拗不過,只得如此。
洛辰止可是皇孫,要是出了事無法給皇上交代,爲此,洛辰止還特意親筆留下一封書信,以防萬一,幫楊震等一干將領脫罪。
在兩軍交戰的掩護下,洛辰止帶著幾個精選出來的人繞開戰場,從一側的山脈攀巖而過。
這條路不好走,但算是安全,大軍無法通過,簡單的幾個人還是容易翻過去的。
一個時辰之後,楊震下命退兵。
“報,東楚大軍撤退三裡!”
“報,東楚大軍撤退十里!”
“報,東楚大軍一路撤退,直達凌鳳川方向!”
一個接一個的稟報,讓西遼人都認爲之前那一戰是東楚撤退前的煙霧,是防備西遼在他們撤退時從身後突然襲擊。
邰翼嘯斜倚在營帳中的長椅上,單手託著側腦勺,另一隻手搭在身上輕輕的敲打。
這個殘酷霸道的西遼王,即使在領兵作戰最激烈的時刻,也會表現的十分輕鬆,毫無戰場上該有的嚴肅危機感,哪怕現在他的內心世界已經很凌亂,哪怕失去凌鳳川對他的打壓羞辱,哪怕如今的西遼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後方還有一攤子亂事等著他去處理。
“跟隨東楚的人前進,在距離凌鳳川十里處安寨紮營!把南北一條防線做結實,如果再讓東楚大軍逼入,朕要你們所有將領及九族的腦袋!”
邰翼嘯最終下令。
“是!”以大將軍爲首,西遼主副帥站成一排,齊聲領命。
這場仗,打的他們也想落淚,誰也不想讓西遼人佔領了幾十年的凌鳳川失去,這讓他們無比愧對先輩們的浴血付出,可是現在凌鳳川一下子也奪不回來,天氣漸冷,等大雪封山的季節,更不是作戰的時候,只能乾瞪眼的守在凌鳳川的前方,遙看曾經駐守過的地方。
失去了凌鳳川那塊地方,就是失去了一道屏障,駐守在凌鳳川的前方,要更加小心的防備哪一天東楚大軍再次長驅直入西遼,那樣的話,防守上更需費力。
邰翼嘯安頓好邊疆防線,便朝都城返回,去處理鄢魁那邊的爛事。
同時,他也派人去查探冷卓恆及那批活死人的下落,只是毫無所獲。而他的書信早就通過密件傳到臨安城,落進東楚皇帝手中,關於冷卓恆的消息則是後補的一封,當然與東楚傳給老皇帝的官方通報是兩種說辭。
此時,坐在臨安城皇宮龍殿中的老皇帝先收到了邰翼嘯的第一封書信,早在多年前,東楚皇帝與西遼王就建立了一條秘密通信渠道,算起來已經有幾年沒有用了。
當老皇帝收到邰翼嘯的信時,就知道一定是因爲東楚對西遼率先開戰一事,讀到信中字字威脅,老皇帝氣的將信件一把拍到案幾上。
一方面忌憚邰翼嘯的威脅,一方面又爲東楚大軍奪得凌鳳川而高興,左右矛盾的老皇帝需要一個可信的人在跟前與他說說話,可是追尋洛辰楓而去的賀公公卻中途斷了消息,一去不返。接連派去兩撥人去查詢也毫無收穫。
洛辰止帶人順利步過危險地帶,繞到西遼防守之後,根據截獲到的西遼消息,找到冷卓恆遭到伏擊的地點。
激烈交戰過的痕跡還在,戰死的人都已經被處理了。
“世子,冷將軍還可能活著嗎?”有人問。
東楚兵士都敬仰冷勃遠,而冷卓恆在軍中的表現也得到衆人信服,東楚兵士不希望冷家兩代將領都沒了。
“下落不明就是有生的希望,放心吧,本世子相信你們的冷將軍?!甭宄街古呐哪莻€兵士的肩。
他其實更相信的是冷沁嵐。
紫魅毒仙,有他所愛的仙兒在,他們兄妹二人一定都還平安的活在某個地方。
現在,仙兒就近在他的跟前,他一定要找到她!
“已經過去好多天,我們該去哪兒找?”又有人問。
洛辰止環視四周,“這裡向東只有通過西遼大軍,他們肯定不會朝東,我們來時的那條路上也沒發現他們的蹤影,如果他們活著,應該是朝北去。走!”
洛辰止說完,便率先朝北邊趕去。
“路上注意搜尋線索!”洛辰止不忘交代。
“大公子,小姐,洛辰止帶人尋來了,怎麼辦?”
朝幽州臺趕的冷卓恆與冷沁嵐半途收到紅袖打探回來的消息。
此時,那百餘人的隊伍已經喬裝分散,三三兩兩,由紫菱帶領的紫霄宮的人引路,朝幽州臺先一步趕去。
“平王世子來的也是正好?!崩淝邖箍聪蚶渥繍a,“大哥,我們的計劃該稍改變一下了?!?
冷卓恆點點頭,“嗯,讓他們發現我們?!?
“那我去把他們帶來?!奔t袖道。
“你去,就說大哥受了重傷,行動不便?!崩淝邖沟?。
紅袖去了。
“沁嵐,傷勢不好僞裝,如果被人識破可就弄巧成拙了?!崩渥繍a道。
“大哥,你吃了這個?”冷沁嵐變戲法一般,指間捏出一粒豆大的丸藥。
“這是什麼?”冷卓恆疑惑的問。
“吃了這個,大哥身上的武力一段時間內就顯露不出來,就算子修先生來測試,也測不出來。”冷沁嵐笑瞇瞇的道。
“哦?!崩渥繍a接過丸藥,若有所思的打量了兩眼,又看向冷沁嵐,眼底劃過淺顯的恍然之色。
“武力都沒了,誰還能說大哥沒有受到重傷?”冷沁嵐說著,目光敏銳一掃,彈指一揮,一隻剛從她身邊竄過去的野兔倒地而亡。
從西遼都城到這裡一路大打小殺的過來,二人身上都留著明顯的交手作戰過的痕跡,再加上抹在身上的兔血,冷卓恆的重傷看起來更加逼真。
“大哥,趁這個機會你好好休息一下吧。”冷沁嵐一邊架火燒烤野兔一邊道。
“不休息也不行?!?
“身負重傷”的冷卓恆沉沉的目光注視著冷沁嵐面前的篝火。
當冷沁嵐在路上告訴他東楚皇帝跟邰翼嘯之間存有不爲人知的秘密,從邰翼嘯的口吻裡猜測四年前幽州臺的那一戰藏有內情時,他就對那場悲壯的浴血奮戰打上了大大的問號。
真是如此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