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男人涼薄的嘴角滲出一絲血跡,他無所謂地抬起手指擦了擦,黑得嚇人的眸子里譏諷之意越發(fā)明顯。
“只是你有什么資格說我的母親,真正惡毒的人是誰,你心里最清楚不過了。你若是再敢說一句我母親的不是,你猜我會不會對你這毒婦動手。”
“你對我媽客氣一點!”
陸子奕在一旁氣急,如何能夠容忍他羞辱自己的母親。
有了自己的兒子撐腰,陸夫人神色犀利:“今天警察也在這里,你蓄意謀殺證據(jù)確鑿,準備好下半輩子在監(jiān)獄里度過吧!”
“就算是這樣,我也會讓你們給我陪葬。”看著半躺在地上喘不過氣來的陸向南,年輕男人的眼中流露出快意。
“你丫的簡直就是個瘋子!”
陸子奕上前推開咄咄逼人的年輕男人,他挑著眉頭,不敢相信眼前的人跟自己真的有血緣關(guān)系。
男人似笑非笑:“我就算瘋了也是被你們陸家還有你母親逼瘋的!這么些年,你們從來都沒有放過我們,逼迫我們過著豬狗不如的生活,害得我母親抑郁而終。這一筆筆賬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和你的母親奪走了本該屬于我們所有的東西,這些我都要向你們討回來。”
“子奕,不要跟他廢話了!快看看你爸爸,要不然我們趕緊將他送到醫(yī)院去!”
“來不及了,趕到最近的醫(yī)院也要半小時,我擔心爸他撐不了。”
陸子奕忽然直起身,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隨意丟在一旁,一邊解著扣子,一邊朝著外面走去。
陸夫人扶著陸向南,細致幫他做心肺復(fù)蘇,不安地望著陸子奕離開。
“子奕,你要去哪里?”
“我去幫爸拿藥,很快就回來,不用擔心。”
“不行!”
陸夫人吃驚地瞪大眼,然后陸子奕卻飛快沖向了外面,眨眼身影就消失在別墅外。
“趙管家,快點去跟著看看!”
“是!”
陸子奕離開之后,場面更是混亂,大家竊竊私語,只覺得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太過精彩,就跟在演電視劇一般。
陸夫人見那年輕男人在冷笑,眼中流露出滔天恨意,她看向一旁聊天的警察,目光凌冽:“你們還愣著干什么?罪犯在這里,還不把他抓起來,要是我兒子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他償命。”
警察上前將那男人戴上了手銬,那男人至始至終沒有反抗,只猖狂地笑著,那笑聲讓所有在場的人覺得不寒而栗。
而艱難喘息中的陸向南微微抬起手,看向那男人的目光充滿了復(fù)雜的情緒。
“向南,你說什么?”陸夫人湊到陸向南的耳邊卻沒辦法聽清他說什么。
而此時,陸子奕正朝著陸家老宅跑過去,他光潔的額頭冒出了一層細汗,耳邊除了風聲能夠聽見的就是他自己的心跳聲。
該死!如果真的有炸藥的話,他豈不是會被炸得粉身碎骨。
想到這里,他濃密而上挑的眉毛皺起,一絲幽光在他的眼底一閃而過。
只是現(xiàn)在哪怕知道老宅有危險,他也沒有其他選擇。
很快,陸子奕進入了老宅,老宅里面燈火通明,四下一片靜謐,微風卷起落地窗簾,墻上的抽象畫散發(fā)著藝術(shù)氣息。
這里很平靜,平靜得好像沒有任何事情會發(fā)生。
陸子奕不再做任何停留,大步上樓走向陸向南的房間,在抽屜里找到了心臟病的藥。
“根本就沒有什么炸藥吧!”
將藥放進褲子口袋里,陸子奕環(huán)顧四周,沒有發(fā)現(xiàn)任何異常。
他的眸子轉(zhuǎn)暗,臉上掠過狐疑。
一步步走向門口,路過廚房的時候,他陡然聞到了一股刺鼻的味道,是煤氣!
廚房里的爐子還在燉著今天晚上招待客人的湯,藍色的火焰晃動著,傳遞出莫名的寒意。
陸子奕沉下臉,打算過去將爐子關(guān)掉,不然爆炸隨時都可能發(fā)生,只是他沒靠近,刺鼻的煤氣味讓他忍不住咳嗽出聲。
“不行,根本來不及了!”
察覺到危險,陸子奕也顧不上其他,趕忙飛快的跑向外面。
此時趙管家正在外面徘徊,看見陸子奕出來,他布滿皺紋的臉上露出一絲欣喜:“少爺,快點出來!”
“離開這里!”
陸子奕神色緊張,他奮力朝著門口跑去,感覺到自己的心臟像是要跳出來。
煤氣不知道已經(jīng)泄露了多久,隨時都可能會爆炸!
“彭!”
“少爺!”
趙管家站在門口,望著眼前的一幕,整個人幾乎都石化在原地。
他渾濁的眼珠里映出的是一片火光,過了幾秒之后,他尚且沒有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
在劇烈的一聲響之后,老宅陷入了一片火海,火是從客廳里面冒出來的。
“少爺!快來人哪!少爺!”
反應(yīng)過來的趙管家臉上一片死灰,他顧不上許多,步履蹣跚地跑過去,然而在他面前的是一片狼藉。
曾經(jīng)氣派奪目的陸家老宅在火光之中一點點被吞噬,到處都是散落下來的焦黑物體。
“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子奕呢?”
很快聽見動靜,從另一邊趕過來的陸夫人、陸老爺子夫婦還有其他人,望著眼前的一幕驚呆了。
陸夫人臉色一片蒼白,而陸老夫人直接昏倒過去。
“趙管家,你告訴我,子奕他不在里面。”
“夫人,少爺在最后一刻跑出來了,但是爆炸太猛烈了!少爺他……沒有躲過去。”
“不!”
陸夫人發(fā)出一聲凄涼的慘叫,瞳孔不斷放大,整個人幾欲崩潰。
她試圖朝著火光里面沖過去,但被其他人攔住,她半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你們都來這里干什么,這里很危險。”
忽然一旁草叢里傳出男人低沉的嗓音,所有人瞬間陷入了死寂。
一位警察拿出手電筒,對著院子里的被火燒得參差不齊的草坪照過去。
只見陸子奕半躺在地上,衣服被燒得焦黑,模樣狼狽不堪,他勉強撐坐起來,帶著傷痕的臉似乎不影響他的矜貴的氣質(zhì)。
他將緊緊攥在手里的藥遞出去:“快點將藥給我爸送過去,別磨蹭了!”
趙管家聞言趕忙將藥拿過去,朝著另一邊別墅奔過去。
“子奕!”
陸夫人眼角還掛著眼淚,她看向陸子奕,神情一瞬間扭曲,變得有些可笑,只是她不管不顧,朝著陸子奕撲過去。
“媽,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陸子奕疼得齜牙咧嘴,但還是抬起手安慰陸夫人。
陸夫人又是擔心又是害怕,將自己身上的絲巾裹在陸子奕的身上,對著一旁人的吼道:“你們還站著干什么?快點將子奕扶起來,現(xiàn)在馬上將他送到醫(yī)院去。”
夜色沉沉,寒風陣陣,天空沒有星子,今晚注定是一個多事的夜晚。
深夜十點,醫(yī)院急救室一下子迎了陸家兩父子,陸向南及時服用了急救藥,情況暫且穩(wěn)定下來,而陸子奕則情況嚴重許多。
身體百分之十的燒傷,加上爆炸的沖擊,導(dǎo)致了輕微的腦震蕩。
“朱叔叔,我爸爸他什么時候能夠醒過
來?”
守在剛剛手術(shù)過的陸子奕床邊,溫小浩仰著臉,不安地望向朱少帆。
朱少帆摸了摸溫小浩的頭,言語溫和:“有句話說得真是不錯,禍害遺千年,這樣的情況下,你爸只是燒傷而已,已經(jīng)很幸運了,他現(xiàn)在需要休息,等他睡醒了就會好起來。”
“哦!”溫小浩乖乖點頭。
“小浩,不要在這里打擾爸爸,跟奶奶去看看爺爺。”
陸夫人確認自己兒子平安無事之后,終于松了一口氣,牽著溫小浩的手帶他離開。
走到陸向南的病房門口,陸夫人朝里看了一眼。
陸向南正靠在病房上,手里拿著報紙,摘了眼鏡之后,他儒雅的面孔更多了幾分溫和。
“向南。”
猶豫了一會兒,陸夫人神色復(fù)雜地走進去,與陸向南對視一眼,心中閃過太多情緒。
陸向南放下報紙,輕輕嘆了一口氣:“讓趙管家送小浩先送到他媽媽那里去,我有話跟你說。”
“好!”陸夫人心事重重,這個時候也沒有多想。
溫小浩一聽可以去看溫婷,小臉上露出一絲喜色。
太好了,可以見到媽媽了!
趙管家進來將溫小浩帶出去之后,將病房的門關(guān)上,房間里面只剩下陸向南夫婦,氣氛頓時變得沉悶起來。
“那個孩子現(xiàn)在在哪里?”
“向南,你還管他做什么?你也不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事。老宅被他炸了,子奕現(xiàn)在還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爸媽一大把年紀受到這樣的驚嚇,身體更是吃不消。”
陸夫人憤憤不平,提起這件事情,滿眼的憎恨。
陸向南目光悠遠,臉上帶著一絲蒼白:“可是他終究是我的孩子,這么多年,我對他們母子不聞不問,就連榕月去世我也一無所知,不管我和榕月誰對誰錯,孩子都是無辜的。”
“你怎么肯定他就是你的兒子?向南,你只有一個兒子,那就是子奕。”陸夫人說著說著,眼里泛起了淚花,“你有沒有想過我們母子的感受?當年,你跟榕月的事情我沒有計較,現(xiàn)在就算你跟她有了孩子,我也不怪你,我只要你對我一心一意。”
“是我對不起你,我這一生做錯了很多事情,但哪怕錯了,我也不能做一個糊涂的人。告訴我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當初榕月真的是拿了我爸媽給的錢才離開的嗎?”
“我不知道,你不要問我。而且都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年了,就算當年有誤會,你還要追究責任嗎?為了那個女人,你還要再跟我們劃清界限?”
陸夫人聲淚俱下,素面朝天的她,面容憔悴,眼角隱約有細紋,陸向南看在眼里有些不忍心。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想要弄清楚而已。你也看到了,那個孩子對我們陸家有多恨,他身上流的是我的血,我決不能不管。但是你放心,我陸向南的妻子只有一個,子奕將會是我唯一的合法繼承人。”
陸向南將陸夫人擁進懷里,他的話無疑是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然而此時,H市警察局,偏僻的監(jiān)獄里,半明半暗的光線中,靠近墻角的位置鋪著一張草席,而草席上半坐著一個男人,男人倚著墻壁,面容繾綣,慵懶的神色仿佛他現(xiàn)在根本不是在監(jiān)獄之中。
“歐辰曜?你的身份證上除了名字之外,其他信息都是假的吧?”
“不說話?難道連名字都是假的。”
……
警官拿著登記本站在他面前,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信息,但是他始終一言不發(fā),讓人無可奈何。
“如果你堅持不肯開口,那么你就只能一直呆在這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