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初四起早到禾羊縣外十里坡的財神廟拜過財神爺爺,白小雨問魚唯小買好了下午的票為什么突然又說不回寧城了。
“唉,別提了。”魚唯小扶著額頭,“昨天晚上那個安日初來我家,被我爸一棍子打成了腦震蕩,現在還在縣醫院躺著呢。”
“你爸爸不像是那么暴力的人呀?”白小雨萬般不解魚爸此等行為。
魚唯小的表情更為苦逼:“我爸那也是看走眼了,可我寧可他那是來真的!至少現在不會逼著我非要留下來照顧人家好了再走。”
魚唯小一路和白小雨抱怨著才走出財神廟,竟迎面遇上了牽著毛豆手里執香的傅澤。
四人見面皆是一驚,毛豆第一個跳起來叫姐姐。
白小雨下意識迎上去,不想毛豆卻沖入了魚唯小的懷抱。
魚唯小熟練地將他抱了起來,掂了掂,嘆道:“呦!過完年大一歲沉了不少,姐姐都快抱不動了!”捏了捏他的小鼻子,問,“你怎么會來這兒?”
“我和爸爸每年都來的。”毛豆說。
想起來禾羊縣也算是他們的老家,興許祖墳就在這里,拜一拜老家的財神自是應當的,可過去那么些年為何從未遇見傅澤呢?想想真是緣分未到求都求不來。
有此感慨的不止魚唯小一人,白小雨更為自己被毛豆的忽視感到難過,恭敬地向傅澤打了個招呼,仍是當初那般嬌憨害羞的模樣。
傅澤對她淺淺一笑,便從魚唯小懷里接過了毛豆:“一腳的泥,好意思往人家身上蹭?”
魚唯小撣了撣身上的灰,苦笑道:“他這又不說第一次了,這樣的拜年禮我也受了——只是沒有紅包給你啊小壞蛋!”去捏毛豆的臉蛋,嚇得他咯咯笑著忙往傅澤懷里藏。
白小雨看著他們三個儼如一家子般熟悉,完全僭越了上司和下屬的關系,眼底掠過的艷羨和嫉妒,比之先前愈發明顯且不易隱藏了。
“聽段玟山說你們今天就打算回寧城,我阿芙羅過了元宵才給你們上班,這么早回去喝西北風嗎?”傅澤忽然問及此事,白小雨聞言抬頭急問:“傅總打算回禾羊縣嗎?”
禾羊縣距離這縣外山上的財神廟到底還是有蹬半天自行車的路程,可白小雨滿心期待傅澤回去,一如上回那樣借宿在他們家,那樣的近距離,自那次之后……
“不了,毛豆住不慣鄉下屋子。”思緒被傅澤的婉拒打斷,白小雨黯然垂首。
“嬌氣!”魚唯小嘲弄道,繼續不放過毛豆撓他癢癢,“你姐姐的媽昨天才狠心殺了一只雞,那安日初還沒嘗上就進了醫院,鄉下的雞可好吃了,你這熊孩子真沒口福!”
“安日初?”傅澤蹙眉,瞇起眸子。
“那個混蛋。”魚唯小回。
“哦……”傅澤當即心領神會,“又騷擾來了?”
魚唯小苦笑:“自討苦吃。”
傅澤亦失笑。
他二人默契的對話聽得白小雨云里霧里,連毛豆也忍不住問:“安日初是誰?”
“是追求你姐姐的一個……小男生。”在傅澤眼里,安日初就是個不足為懼的小男生,可在魚唯小眼里,那混蛋已經夠難擺平了,難以想象接下來還要怎樣應對,于是再度生了向傅澤求救的心:“傅總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又要我挺身而出?”傅澤笑眸里滿是戲謔。
魚唯小扁嘴:“我雖然沒錢付你報酬,但我愿意為了傅總您的這個大忙,照顧毛豆一個月不領工錢。”
若能讓安日初死心,再大的代價魚唯小為了蕭緋也肯付出。
“你傅總我看上去像在那么缺你那點小錢的人嗎?”傅澤故作不悅,魚唯小忙解釋道:“我這不是怕山高路遠的累了您和毛豆小少爺嘛?這距離縣醫院起碼要坐半天的拖拉機呢!”
“毛豆最愛坐拖拉機了不是?”傅澤逗著毛豆。
“拖拉機是什么東西?”于是熊孩子問。
“就是超大個的卡丁車。”于是傅澤回。
可憐那傻孩子居然就上當了,歡欣雀躍地叫嚷著:“卡丁車!卡丁車!”
“那小雨你就先回去吧。”魚唯小回首對白小雨說,“我帶傅總去趟縣醫院
傅澤不愿到自己家里留宿,卻愿意為魚唯小坐拖拉機在大年初四這樣的日子到醫院探病,這在白小雨看來,堪堪是傷碎了心的差別待遇,魚唯小喚她,她自黯然出神毫無反應。
魚唯小連喊了她好幾遍,她才回過神來,怏怏回:“……好。”
一臉幽怨地與傅澤擦肩而過,傅澤忽然想起一事,忙叫住她。
她震然回眸,滿目期待。
“上回去你家看到你母親大冷天用冷水洗衣服洗菜,心中始終過意不去,這點錢你拿著,過年為家里添個洗衣機吧。”傅澤一掏就是厚厚一疊,這少爺跟人家土豪似的盡往兜里藏現金,看得魚唯小一愣一愣,這把錢都夠買一打洗衣機了。
沒想到白小雨突然變了表情,眼底溢出難過悲憤,嘴上冷冷撂下一句:“我不需要傅總的錢!”,便轉身疾步跑遠了。
這著實令傅澤好心辦了壞事。
白小雨不明白為何傅澤對自己始終只有報恩,對魚唯小卻有截然不同的坦然與親和,用錢打發自己對他的感情,在白小雨看來那是一種侮辱。
她不需要他的錢,她需要的是他的愛。
“小雨怎么了?”虧傅澤還一臉困惑地問魚唯小。
“應該沒事吧,可能覺得你這紅包太大了!”魚唯小盯著傅澤手里那摞錢,巴巴地咽口水,心忖原來今天的財神爺是傅總大人耶!
傅澤真是敗給她了,怨念一句:“出息!”,就把錢遞給了她。
“這、這多不好意思呀?”都笑得合不攏嘴了,還說這一套,傅澤瞪她一眼:“托你找機會給小雨的!”
“哦……”魚唯小老實接過,這筆錢不是自己了,頓時就覺得不那么討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