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氫氰酸是爲我準備的吧?”
瓦妮亞沒敢直視丈夫炙熱的眼神。
“那是備用品,無論如何也不會用到你身上。”
“這個未必。如果我有透露他行蹤的跡象呢?”
“爲了我們的家,爲了我,你不會這麼做的。”
“你別忘了人是善變的,我沒有義務終身爲他保守秘密。要不是你心中報恩的道義支撐著你,你就沒有借別人之手剿滅上帝之手的企圖心?”
“你的想法太可怕。要不是我是你妻子,你說這樣的話難逃一死。”
“你以爲我怕死嗎?有時候我覺得活著挺累贅的,死也許是某種形式的解脫……”
瓦妮亞忽然落下淚來:“你何必這麼糟踐自己?他要是無情無義,何必讓你活在這世上?就算你不領情,可你別這般自暴自棄,這一切是你應得的,又不是別人的施捨。”
圖西塔說:“在我最無助的時候,你仍舊不離不棄伴在我身邊,給我活下去的信心和理由。雖然我知道你是他安插在我身邊的臥底,可我知道你是愛我的。”
瓦妮亞暫金截鐵地說:“所以我決不允許他人破壞我們現在的生活!”
“鴿子!”圖西塔突然驚醒過來,他打開鴿籠清點鴿子的數目,“少了一隻鴿子,爲什麼‘藍天騎士’不見了?”
“你這麼驚訝做什麼?也許‘藍天騎士’自己飛走了。”
“你以爲我信麼?”圖西塔覺得自己的女人這一刻變得異常陌生,“你終於下定決心行動了,可也沒必要殺人!”
“我不想殺人,可我不能讓她泄露我的秘密。”
“是什麼讓你喪失了心智?這絕不是你殺人的理由!”
“我顧不了那麼多,只要別人威脅到我們過安定的日子,別無選擇的情況下我只能痛下殺手!”
“你變了,這不是之前我熟悉的那個賢淑持家的妻子,現在的你如此的冷漠,如此的喪心病狂!”
“我這是被逼無奈後的反擊,我們只想過安穩的日子,任何人想要破壞我們的好日子,我都會除之而後快!”
圖西塔雙目一閉,喃喃自語:“我寧願自己下地獄,也不願看著你變成魔鬼,你適可而止收手吧。你丈夫不是瓷娃娃,該面對的自己不會退縮,也會有能力去應付。”
“我們不要爲此辯論了,事情既然已經發生,我們就應該讓一切不利於我們的證據永遠湮滅掉!”
“住口!你有何權力決定他人的生死?別學做你的主人,他雖然是你的恩人,可依舊改變不了他是個十惡不赦的罪犯!”
“爲了生存,他選擇了一條比較激進的方式而已……”
“爲人行事不要過度囂張,無論他做什麼,上天都會盯著、看著,保持一顆對上天和自然敬畏的之心對他只有好處,否則他的人生很難善始善終。”
“有些話你可以向我發發牢騷,可千萬不要有第三者在場說這話,這會招來禍事。”
“在自己家都這麼謹小慎微,看來你的主人並不是個寬容的人。”
“你算是最早接觸到他的人,比我更瞭解他,可你卻從來不在我面前提起他。”
“對他我沒有什麼好說的,不可能有你經常溢於言表的情感表露。”
“因爲你我所處的位置不一樣,你是他的恩人,而他卻是我的恩人。你可以站在批判的高度審視他,而我卻不可以。”
“我們不宜談論他,還是解決迫在眉睫的危機,我帶你去見酋長,讓酋長裁決你的罪行。”
“你什麼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康貝巴部落怎樣裁決犯人,你要是讓部落的人知道我殺了人,那麼我下場無非要麼改嫁給死了媳婦的那個男人,要麼脖頸之下的軀體被埋在土裡被烈日暴曬後暴斃。你能接受我的哪種懲罰?第一種我活著,你卻屈辱的難以安生;第二種我死去,你只能在悔恨中度過餘生。我是你的女人,如果一定要實施你的抉擇,你做出的任何決定我都會遵從,也絕無怨言!”
“這一切都在你的算計之下,你竟然用這麼惡毒的手段威脅你的丈夫,以前我覺得自己對你知根知底,現在看來只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可悲,可嘆……”
“這只是種生存技能罷了,作爲個體我太卑微渺小,爲了能和你在一起,我只能不擇手段。”
“你……這種想法太可怕了,我感覺有座溝壑突然橫亙在你我之間。”
“如果我這兩日的變化讓你感到困惑,請你能夠諒解。我只是個小女人,所做的也只是守住屬於自己的幸福,別人要想奪走它,我只能被迫進行反擊!”
“我對你口是心非的說詞漸漸失去興趣,對你多大程度能夠剋制自己表示懷疑。你心中這麼的有底氣,不就是仗著他的勢嗎?可你要知道,你不過是他的操控的傀儡,你所謂底氣就像膨脹的氣球,只要一根小小的針尖就可以讓你可笑的僞裝幻滅!”
“你絲毫都不介意你挖苦的對象是你的妻子?你苛責的同時不應該更寬容些麼?”
“我給過你寬容,可不能放縱你行兇殺人不知悔改,我要是置之不理,這不是呵護你,而是在害你,一個人要是迷失了良善的本性,與一具行屍走肉有何區別?”
“我殺戮的本性又不是有生俱來的,要不是那些人逼我們,我又怎會失手殺人……”
“你還不反省自己的所作所爲嗎?都到動殺機的份上,你已經從一個正常人淪落到殺人嫌犯,這意味著你得不到世俗的寬容!”
“我需要不是寬容,而是擁有。多年前我就被世俗傷害過,在世俗人眼裡,我也許是個下作的異類,世俗的社會接受不了我,我就守著自己的小幸福,任何人想要破壞我想要的生活,我只能不擇手段加以反擊!”
“你說的什麼話?這分明是在作踐自己!爲什麼就不能解開心結走出過去的陰影?過去的都過去了,忘記了就過去了。可要是記掛在心,它就會像惡魔一樣纏住你,腐蝕你心智的直至把你吞噬掉。”
“我試圖忘記過去,可過去的烙印早已烙在心裡,而那些人的出現讓我感到害怕,害怕再度回到過去那苦難的日子……”
“有些事該面對就去面對,坦然一點就不會有目前這般的窘境。就算我們能捱過他們的盤查,逃脫司法的審判;但是能逃脫了上天的懲罰和良知的責罰嗎?”
“你不必在敲打我,我夠累的了,爲了維持我們的日子,我不得已殺了人,如果你覺得我是個惡毒的女人,你就把我交給他們好了。不過只限於此,要是他們繼續此行的目的,我決不答應!”
“事都給你做絕了,還這般的自說自話。現在是你已經向你的主子報了信,這不但把部落置於危險之中,更是的把那三人置於絕境,如果那三人遭遇不測,你能逃脫得了幫兇的罪名嗎?”
“爲了你不受傷害,我盡力做到自己能夠到的一切,哪怕被你誤解和羞辱。身處風暴的我們無力左右局勢,就讓我們接受命運的裁決吧。”
圖西塔看過去,瓦妮亞側面的臉頰似乎被惡魔佔據了,這讓他心寒又絕望。瓦妮亞見圖西塔癡癡地看著她,她努力展現自己最美笑顏,可圖西塔空洞的雙瞳再也沒有往日溫存,她心裡突然隱隱作痛,也許她的做法太過激進,要是事件繼續惡化,就不可避免的導致他們夫妻關係產生裂隙,這樣也許他們之間再也回不去曾經的親密無間。傷害感情也許不需要費多大氣力,或許有時是無意的,可想要挽回的代價卻是巨大的。
這對夫妻突然就這麼相對無言,雖然近在咫尺,他們都感覺得到彼此之間橫亙著一道無形的溝壑。瓦妮亞撲到圖西塔懷裡,她摟緊丈夫想找回以前恩愛,以消融這段時間的不和諧。
“難道我們什麼都不做,就這麼等著?”
貝翠絲焦躁的表情下不甘心毫無作爲。
“楊,這可是我們最好的機會,如今我們掌握了瓦妮亞的把柄,只要我們來一次突審,不怕她不交代!”
海洛伊絲也似乎急迫的打破這僵持的局面。
“我們給圖西塔一點回旋的餘地吧,你們也知道圖西塔非常呵護妻子,如果明知逼迫會引起他們的反彈,不如讓他們自己做出決定。”
楊文豐說出了自己對目前局勢的判斷。
“可我們沒有過多時間耗下去!”
“目前我們的守護家園計劃推進緩慢,還被他們搞了一次突襲,我們必須有所斬獲,否則對各方我們都無法交代。”
“我堅信以靜制動一定有收穫,就給他們一天的時間,我想今晚他們一定會做出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