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誰?”安九瞪著眼前的梅夫人,不知爲何,她心中竟是升起一股莫名的恨意。
她只是佔了這個身子,這個身子的母親和她無關,不是嗎?她是一抹異世來的靈魂,可爲何,此刻她的感覺,好似和這身子融爲了一體?
“哈……哈哈……”梅夫人對上安九的眼,瞧見她眼裡的情緒,突然狂笑了起來,退開了幾步,目光掃了一眼在場的人,笑得更是瘋狂,大聲道,“是他,是她,或者是她,我爲什麼要告訴你,你去猜啊,你自己去查啊!哈哈……”
要將她送進大理寺麼?
她和安九的戰(zhàn)爭還沒有分出輸贏,誰能笑到最後,還說不定,不是嗎?
安九順著她的目光,看到在場的所有人,心中的恨異常的熾烈,最後目光落在葉曦的身上,眸子一緊,心中的恨更伴了幾分諷刺。
呵,好一個葉家,這些人以葉曦爲首,當真?zhèn)€個都是豺狼虎豹。
不僅僅是奪了人家的家產(chǎn),甚至還將害了安九的母親麼?
這不是謀財害命是什麼?
衆(zhòng)人看著二人,心中卻是不解,她們說了什麼?安九竟是倏然這般憤怒?
梅夫人最後的話又是什麼意思?
衆(zhòng)人猜不透,葉曦承受著安九的視線,心中禁不住咯噔一下,不知爲何,心底竟有些不安,可饒是他也弄不清楚,這不安到底是從何而來。
梅夫人看著所有人的反應,更是得意的狂笑著,那脖子上的鮮血,更是讓她看起來多了幾分猙獰。
“老爺,老夫人,有一句話,我不得不提醒你們,現(xiàn)在的安九變了,她不再是那個懦弱好欺的安九了,她是地獄歸來的惡魔,她回來做什麼,你們不擔心嗎?不害怕嗎?這國公府,就唯獨安九一人流著曾經(jīng)安陽王府的血,現(xiàn)在的國公府是怎麼來的,老爺,老夫人,你們比我更清楚不是嗎?哈哈……你們要小心啊,現(xiàn)在是我,下一個會是你們……你們一個個的,都跑不掉……都跑不掉的!”
梅夫人的話,傳進每一個人的耳裡,聽著讓人心中不寒而慄。
她什麼意思,老夫人和葉曦再是明白不過,此刻,二人臉色早已慘白,看著梅夫人,再看著安九……
那張和她孃親一模一樣的臉,和曾經(jīng)那個女人一模一樣的臉,讓他們心裡驟然升起一絲惶恐。
地獄歸來的惡魔會做什麼?
報仇麼?奪回屬於安陽王府的一切麼?
葉曦的手倏然緊握成拳,狠狠的瞪著安九,休想,如今晉國公府的一切,早已姓葉,早已經(jīng)不屬於安陽王府,誰也休想奪走!
可安九……葉曦心中多了一絲陰沉,或許當年他就該斬草除根,永絕後患,不過……現(xiàn)在,倒也沒晚,不是嗎?
安九斂眉,倏然明白過來這梅夫人的意圖,呵,她不甘心弄不死自己,不甘心一切被她破壞,所以,她就算是被送進大理寺,她也要在臨走之前,攪亂這國公府的一切。
她要挑起自己的懷疑與恨,更要挑起老夫人和葉曦對自己的忌憚。
呵,梅夫人,果真不愧是這國公府的當家主母,可那又如何?
葉曦和老夫人忌憚她又如何?她安九可沒什麼好怕的,他們視自己爲眼中釘,若是想要拔除,只管來便是,她安九隨時奉陪!
不過梅夫人……安九嘴角牽起一絲冷笑,目光緩緩落在梅夫人的身上,只見她那瘋狂的笑容之中的那份得意異常的張揚,得意麼?
都已經(jīng)快要淪爲階下囚了,她有什麼可得意的!
哼,安九斂眉,朝著梅夫人走近了幾步,附身在她的耳邊,緩緩開口,“梅夫人,謝謝你告訴我這些事情,我孃親的死因有異嗎?那好,我會好好去查,查出究竟是誰害死了我孃親,不過,我也得感謝你如此不計前嫌的透露這個消息給我不是?”
安九的語氣,透著邪惡與詭譎,尤其是那眼裡的深意,猶如鬼魅一般,讓梅夫人頓時警惕起來。
“你……你要幹什麼?”梅夫人冷靜下來,對上安九的眼,想到這安九的手段,心裡驟然浮出一絲恐懼,可她卻也在不斷的安慰自己,她都已經(jīng)要被送進大理寺了,還有什麼比這個情況更糟的呢?
呵,安九不就是要折磨她麼?深深的呼吸了一口氣,梅夫人冷笑一聲,“你能幹什麼?你是郡主,又救過六皇子和嫺妃,如今又和羽王爺,北世子交好,讓大理寺對我多用些刑罰,應該是很容易的事,你儘管來便是!”
就算是害怕,她也不能在安九面前表現(xiàn)出來,她不能讓安九得意!
安九輕哼一聲,眉峰一挑,眼底更是邪惡,“梅夫人,你不說,我倒是忘記這茬了,不過,你放心,經(jīng)你這麼一提醒,我會動用我所能動用的所有關係,讓你在大理寺中受盡折磨,不過這還不夠,你只管放心的在大理寺待著,你的一雙女兒,我安九會好好替你照顧!”
話落,原本強撐著鎮(zhèn)定的梅夫人心中一怔,所有的鎮(zhèn)定都被安九的這句話給打破。
她的女兒……梅夫人下意識的看向某處,葉漣漪滿臉淚水,抱著不知在什麼時候昏死了過去的葉輕語,那雙望著她的眼睛充滿了惶恐與無助。
對,她的女兒……她進了大理寺,她的女兒還在國公府啊,這安九……她後悔了,她不該爲了出氣,而激怒安九,而激怒安九的下場……
她絲毫也不會懷疑安九的手段與狠辣,漣漪和輕語怎麼會是她的對手?
怎麼辦?
梅夫人的眼裡,徹底的慌亂了起來,突然,她似想到什麼,望著安九,赫然跪在了安九的面前,“我求求你,別傷害她們……”
呵,安九眉峰一挑,這梅夫人當真在意她這兩個女兒!
跪地求饒麼?
跪地求饒又如何?她在謀劃這一切,算計著她的命的時候,她又想過饒了她安九麼?
對於敵人,同情是最要不得的,不是嗎?
“傷害她們?梅夫人,你說的哪裡的話,我怎麼會傷害她們,我只是替你照顧她們罷了。”安九看著梅夫人眼裡的恐懼慌亂,一字一句的道。
這個女人不讓自己安生,她又怎會讓她在大理寺中過得安穩(wěn)?
呵,現(xiàn)在,只怕她進了大理寺,不僅要面對那重重摺磨,還要時時擔心著她的兩個女兒啊!
想到方纔梅夫人眼裡的得意,看著她此刻跪在她面前的模樣,安九的心裡倏然痛快至極。
“既然梅夫人話都說完了,那就帶走吧!”安九朗聲開口,冷冽的語氣,透著懾人的氣勢。
家丁重新將梅夫人架住……
“你放開我……安九,你休要動她們……”
上一次梅夫人不掙扎,而此刻,卻是比方纔秦夫人掙扎得更加厲害,她看著安九,似求饒,似警告,可安九臉上淡淡的笑意,卻在告訴她,她所做的一切,都毫無作用。
梅夫人更是慌了,看著葉漣漪和葉輕語,猙獰的臉上,滿是擔憂,“漣漪……照顧輕語……照顧輕語……”
“娘……”葉漣漪抱著葉輕語,痛哭著,她想阻止他們帶走她的孃親,可是,她整個身體卻沒有絲毫力氣。
別人不知道安九到底怎麼讓孃親這般張狂慌亂,她怎會不知道?
她定是拿自己和輕語來威脅孃親……
“娘……”葉漣漪看著孃親的被拖著越走越遠,最終消失在她的視線之中,葉漣漪心裡恨,都是安九,要不是她,孃親怎麼會被帶走?
此刻的她,絲毫忘記了先前她的孃親算計安九性命的事情。
安九瞥了一眼葉漣漪,眼底多了一絲不屑與諷刺,恨她麼?
恨又如何?經(jīng)過方纔梅夫人那麼一陣挑撥,在這國公府中,她安九早已成爲一些人眼中釘肉中刺,或許,僅僅是因爲這個身體的身份,就已經(jīng)註定了,她在這國公府不會太平。
想到梅夫人方纔所說的話,安九眼底浮出一絲諷刺,看來,以後她怕是不能被動還擊了。
這國公府,她隻身一人,不過,她也要搶到主動權(quán),才能更加安穩(wěn)。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世,這一世,甚至還連帶著先前這身子的主人,她怎容許她的命被這些個人給謀害了?
安九瞥了一眼葉曦,瞧見他陰沉的臉色,心中瞭然,這個葉國公,是容不下自己了!
梅夫人,秦夫人以及青衣和那個廚房管事的家丁全數(shù)被帶走,國公府的院子裡,雖然大火已經(jīng)熄滅,可是,整個府上點起的燈,卻依舊照得明亮。
“事情已經(jīng)告一段落,葉國公,我便告辭了。”
詭異的氣氛之中,北策的聲音響起,讓所有人都回過神來。
葉曦看著那風姿卓絕的白衣男子,竟是覺得有些恍惚,他以爲北世子口中的大事,當真能給國公府帶來莫大的利益,可現(xiàn)在他才發(fā)現(xiàn),一切都是他多想了。
重要的事,可卻不是好事啊!
北世子這麼大晚上,竟親自爲了這事跑一趟,意味著什麼?
葉曦突然意識到什麼,看了看站在他身旁的安九,方纔……方纔梅夫人刺殺安九之時,北世子護著安九麼?
這意味著什麼?怎麼可能?
安九怎麼會和北策有了交集?
葉曦愣然,腦中思緒不斷的變換著,在回過神之時,北世子已經(jīng)帶著赤楓離開……
“既然北世子都走了,那本王也該走了。”百里羽看了一眼安九,邪氣的眸光掃過方纔那突然出現(xiàn)的黑衣男子,眼底有疑惑,可卻十分安心。
有這個人在,看來安九是不會有什麼大礙了!
不,想到什麼,百里羽眉峰一挑,眼底笑意更濃,錯了,就算是沒有這個人在,安九難道會被欺負了不成?
他怎能忘了,今日這一切的應對,都是她安九一手策劃安排的呢?
他還擔心安九做什麼?該擔心的是那些不知死活,硬要惹上這魔女的人啊!
如是想著,百里羽搖著摺扇,輕哼著曲子離開。
院子裡,只剩下國公府內(nèi)的人,除了葉漣漪的哭聲,靜得可怕,各房妻妾更是屏氣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小心翼翼的觀察著老爺?shù)纳裆顷幊恋哪樕圃跇O力隱忍著憤怒。
是啊,老爺怎能不怒?
且不說秦夫人,梅夫人這事本身就讓人生氣,更鬧了這麼一出,讓羽王爺和北世子給看了去。
再加上……回想著方纔梅夫人說的那些話,衆(zhòng)人的心中各有所思。
老爺最是忌諱當年晉國公府是如何得來的這件事,這些年,誰都不敢提,平日裡,誰也不會想起當年的事,可不會想起是一回事,忘沒忘記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只要有一個人沒忘記,只要那事情再被人提及,所有的一切噁心的勾當,都全數(shù)暴露在陽光之下了啊!
更何況,如今還有個安陽王府的血脈存在?
而安九……呵,只怕以後這晉國公府,要更加風起雲(yún)涌了!
“哭,哭什麼哭?”
突然,葉曦暴吼出聲,聽著葉漣漪的哭聲,心裡更是煩躁。
葉漣漪被這一吼,嚇得立即停止了哭泣,可心裡卻是隱忍著,那恨也隨著隱忍越發(fā)的高漲。
“你吼她做什麼?”老夫人的聲音赫然響起,冷冽中帶著平靜。
所有人都是一愣,方纔記起老夫人也在場,衆(zhòng)人齊齊看向老夫人,只見她拄著柺杖,沒有絲毫表情的臉上,越發(fā)顯得尖酸刻薄。
在所有人的目光之中,老夫人一步步走向葉漣漪,葉漣漪意識到什麼,忙抱著葉輕語撲在老夫人面前,拉著老夫人的衣角,又悽然的哭了起來,“祖母,孃親她……”
“你孃親犯了事,自然該罰,哭哭啼啼有什麼用?”老夫人居高臨下的看著葉漣漪,冷聲道,“葉曦,閒幽居離主院太遠了,你讓人將我以前住的莫離齋收拾出來,以後我就住哪兒了,今晚,我就暫且跟漣漪一起會千蓮閣吧。”
衆(zhòng)人一愣,老夫人她……她這是什麼意思?
她是打算以後就住在莫離齋了麼?
這意味著什麼?
“娘,你的意思是……”饒是葉曦也十分吃驚,看著老夫人,似是想確認什麼。
“我什麼意思你不懂嗎?”老夫人瞥了葉曦一眼,“我不過是在閒幽居靜休了三年,你這府上就亂成了這樣,你說,我如何還能放心得下?”
老夫人頓了頓,目光一一掃了一眼衆(zhòng)人,最後停留在安九的身上,那老練的眸子瞇了瞇,“哼,這國公府是得好好清理清理了!”
話落,一甩衣袖,拄著柺杖,朝著千蓮閣走去,經(jīng)過那黑衣人之時,老夫人頓了頓,淡淡的打量了那黑衣人一番,老練的眸中一抹歷光凝聚,冷聲催促道,“葉漣漪,你還愣著幹什麼?”
葉漣漪回神,這才意識到什麼。
祖母她不回閒幽居了麼?
太好了,當真是太好了!
有祖母在,安九休想動她們姐妹,不僅如此,有祖母在,安九也休想在這國公府興風作浪!
葉漣漪看了安九一眼,咬著牙,抱著葉輕語起身,跟上了老夫人的步伐。
安九看著這葉漣漪和老夫人的背影,嘴角牽起一絲冷笑,老夫人要清理國公府麼?
呵,她是要清理自己吧!
想起方纔在大廳裡,這個老夫人看見自己時,那充滿了恨意的眼神,安九眸光微斂,走了個梅夫人,來了個老夫人,這老夫人可要比那梅夫人難對付多了啊!
以後她的日子更不會太平了,不過,也好,她也得好好查查,當年安九孃親的死,究竟是怎麼回事!
瞥了一眼神情恍惚的葉曦,安九眼底的鄙夷絲毫也無法掩飾,安九看過去之時,葉曦感受到安九的目光,擡眼對上她的眼,那一剎,只見安九嘴角一笑,那笑中的不屑,讓他身體一怔。
安九她……她那是什麼眼神?
幾乎是瞬間,怒火就竄了上來,可他卻是隱忍著,看著安九,眸中沒有絲毫感情。
她當真是從地獄回來復仇的嗎?
她想奪回屬於安陽王府的一切?
不知爲何,他的心裡竟浮出一絲恐懼,安沫啊安沫,早知道這個女兒有一天會成爲他心裡的一根刺,在當年他就該將她剷除!
安九沒有在這園子裡多留,若非爲了梅夫人這一干人等,她纔沒有心思這麼大晚上的折騰,臨走之時,安九瞥了那黑衣人一眼,什麼也沒有說,但南溟卻是知道,自己既然已經(jīng)暴露,那逃避也沒什麼用了。
清寧小築。
房間裡,安九靠在榻上,紅翎替她按摩著頭,幽幽的目光落在堂下那黑衣男子身上,已經(jīng)一盞茶的功夫過去,依舊沒說一句話。
終於,南溟被那視線看著,終於沉不住氣了,揚了揚下巴,“你要問什麼,你就問吧!”
“你是誰?你主子又是誰?”安九目光緊鎖著南溟,這個男人的身手,一看就是頂級的高手,她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好些日子了,這個人隨時都跟著自己,若非她素來敏銳,怕還真察覺不了他的存在。
可他倒是奇怪,他除了跟著自己,什麼也不做,每當她處於爲難之時,這人便有殺氣散發(fā)。
她老早就想將這人給逼出來了,沒想到,今晚卻給了她一個絕好的機會。
“我叫南溟,奉命保護你,我的主子……以後你自會知道!”南溟對上安九的眼,剛毅的臉上透著幾分不甘心,他竟然被一個女人給察覺了,這如果傳回去,只怕會淪爲笑話了。
“哦?”安九挑眉,更是來了興致,保護她?這東楚國誰會專門派人來保護她?
百里羽麼?不,那混世魔王可沒這細膩的心思,難道是北策?
腦中浮現(xiàn)出那一張俊美無儔的臉,安九眉心微皺,不,也不會是北策,若這南溟是北策派來的,那今晚這場合,有赤楓在,甚至有北策在,南溟沒有必要現(xiàn)身暴露自己。
那又會是誰?
安九腦中思索著,對上南溟的眼,不告訴她麼?
“罷了,既然如此,反正日後也會知道,我便也不急於一時了。”安九撫了撫額,淡淡開口,打了個哈欠,眉宇之間多了一絲疲憊,“你奉命保護我倒也辛苦,你下去休息吧。”
話落,南溟卻是有些詫異,他以爲,這安九會繼續(xù)追問,卻沒想到……南溟看著安九,眸中若有所思,沉吟片刻,南溟朝安九拱了拱手,退出了房間。
轉(zhuǎn)身離開的他卻沒有料到,方纔那疲憊的女子,眼底卻是迸發(fā)出一道光芒,狡黠而詭譎。
迅速的起身,走到屏風後,迅速的換下一身夜行衣,紅翎看著安九,滿臉疑惑,“小姐……”
“紅翎,熄燈吧,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累了。”安九給紅翎使了個眼色,看了看門外,示意紅翎配合,出口的聲音依舊充滿了疲憊。
紅翎反應過來,忙道,“是,小姐。”
屋子裡,燭火熄滅,屋子外,南溟嘴角揚起一抹笑意,縱身一躍,沒入了黑夜之中……
南溟一離開,房門便被打開,安九一襲夜行衣,看著那散發(fā)著淡淡銀光的方向,嘴角勾起一抹詭譎,不告訴她他背後之人是誰麼?
她自然有她的法子能夠找到答案!
安九記住那方向,出了國公府,上馬追著那方向而去……
一處宅院內(nèi),黑衣男子縱身跳入,走到一處門口,南溟叩了叩門,片刻門便從裡面被打開,屋子裡的一個老者看到南溟,忙道,“少主還沒睡下,你快些稟報。”
話說到此,那人看到什麼,身體一怔,抓住南溟的肩膀,一探他身後,看到在黑夜中隱隱泛著銀光的東西,齊伯眸子一凜,“這是什麼?南溟,你都是追蹤高手,怎麼能……”
南溟回頭一看,屋外的黑夜中,他所經(jīng)過的地方,可不是有銀光閃爍麼?
雖然很淡,但卻足夠暴露行蹤!
“該死!是她!”南溟低咒一聲,立即意識到是怎麼回事,他就知道,她不可能那麼輕易的放棄!
“誰?”齊伯看著南溟,話剛落,便聽得院外傳來一陣馬蹄聲,那一剎,他分明看到南溟的眼裡凝聚起一抹畏懼。
一時之間,老者心中更是疑惑,南溟是盟內(nèi)的翹楚,能讓他露出恐懼之色,那會是怎樣的敵手?
南溟還沒來得及回答,便聽得門口傳來一陣動靜,僅僅是片刻,一個黑衣女子朝著這邊走來,隨著那女子的走近,那女子的面容漸漸在二人的眼裡清晰起來。
“南溟,你家主子呢?”那清朗的聲音響起,在黑夜中分外響亮。
安九,果然是安九!
南溟緊咬著牙,一張臉憋得通紅,果然是她,都是他太大意了,沒想到,竟被安九給算計了!
“主……”齊伯看著安九,口中喃喃,心裡說不出的震驚,這張臉……這神情……竟是和當年的她一模一樣!
安九大步走進屋子,對上南溟紛紛不甘的眼,嘴角的笑意越發(fā)的濃郁,“怎麼?不高興看到我麼?”
“你跟蹤我!”南溟咬牙道,心裡莫名的屈辱,這個女人識破了自己的追蹤不說,還能跟著他找到了這裡,這……這簡直是他人生中的剋星。
安九牽脣一笑,“你跟蹤了我那麼久,我跟蹤你一次,咱們算起來,還是我虧了呢!”
南溟的輕功確實是不錯,要不是他今天慌亂一時大意失了警惕,她怕也不容易得逞,安九瞥了一眼他背後的銀粉,眸光微斂,“我暗中動了手腳,咱們就算扯平了。”
說罷,安九望了一眼南溟身後的房間,她可沒有忘記她今天來的目的。
她倒是要看看,這個授意南溟暗中保護她的人,到底是誰!
“安九小姐,南溟送你回去。”南溟沉聲道,說著,便去抓安九的手腕兒,可安九卻是靈活的一閃,避開了他的大掌。
對上南溟的眼,安九淡淡開口,“回去?要回去我自然會回去,我好不容易來了,自然得見見你家主子,人呢?你家主子派你保護我,那該是朋友,那我這也算是友人到訪了,你家主子自然會高興的相迎。”
“可……”南溟蹙眉,話剛落,便聽得內(nèi)廳傳來一個男人的笑聲……
安九順著那笑聲看去,僅僅是下一瞬,一個黑袍男子便出現(xiàn)在安九的視線中,那烏黑的長髮隨意的束在身後,一雙赤足踏在地上,袍子任意搭在高大的身軀上,明明是那般精神的面孔,可這副打扮,卻透著說不出的慵懶。
這就是南溟的主子麼?
單單是那雙黝黑深邃的眼,安九便知道,這人並非是常人。
“凜少主,我……”南溟拱了拱手,一臉自責,“怪我大意,才讓她跟了過來,請少主責罰!”
“責罰?我是少主,又不是你的主子,哪有什麼資格責罰你?要罰也得你的主子罰纔對,不過,能夠讓你大意,跟蹤得了你,這世上怕也沒有幾人了吧。”凜峰赤腳走了過來,閒然自在。
目光落在安九的身上,神采奕奕的眸中越發(fā)多了幾分滿意。
能跟著南溟找到這裡,安九果然是不同了,他以爲,他們二人最早也只能是在三日之後的中秋宴上碰面,卻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情況。
呵,有趣,這安九,太多超出他想象的地方,越是這樣,他的心裡便越是興奮。
而承受著他打量的安九,眉心卻是微皺,“你不是南溟的主子?”
“對,我不是。”凜峰挑眉,笑得意味深長。
不是嗎?怎麼會呢?南溟分明就是聽這個男人的命令行事,他若不是南溟的主子,那他的主子又誰是?
看著安九的疑惑,凜峰眼底越發(fā)多了幾分深意,瞥了一眼南溟,朗聲道,“難道你還沒認主麼?”
認主?安九蹙眉,越是聽著凜峰的話,心底越是疑惑,目光看向南溟,卻只見他面上的不服更濃,一時之間,安九那奇怪的感覺更濃,這其中定是有什麼蹊蹺。
“南溟,你家主子識破了你的跟蹤,還跟著你到了這裡,你還有什麼不服的?都已經(jīng)這樣了,這個主遲早都得認,我若是你,便早些認了。”凜峰眉峰一挑,目光掃過安九,越發(fā)笑得意味深長。
南溟擡眼望向安九,說不出的爲難,沉吟片刻,別開眼,砰地一聲,雙膝跪在地上,那渾厚的聲音在屋子裡響起……
“南溟參見主子。”
饒是鎮(zhèn)定如安九,都被南溟這舉動嚇了一跳,南溟他……參見主子?他拜的可是她啊,這意味著什麼?
她就是他的主子麼?
可……怎麼可能?
這個身體的記憶,她全數(shù)都知道,可沒有這樣身手不凡的屬下啊,主子?
“你搞錯了吧?”安九扯了扯嘴角,對上那凜峰的眼,“呵呵,你們倒真是會開玩笑,南溟,我不過是想知道你的主子是誰,縱然是你不想讓我知道,也不必如此做戲來糊弄於我不是?既然你不想讓我知道,那我不去探尋就是。”
安九鎮(zhèn)定了些許,眸光微斂,心中隱隱有不好的預感,她本是好奇究竟是誰會這般在意她安九的安全,不過是想找出那背後之人而已,可沒想將自己牽扯進任何關係裡面。
眼前這凜峰,器宇軒昂,一看都並非是等閒之輩,這樣的人做做朋友也罷,若當真要讓她牽扯進什麼,反倒是會平添許多麻煩!
想到國公府的那一攤子事,再想到自己身上這可惡的婚約,安九蹙眉,隨即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對上凜峰的眼,“今日算是安九打擾了,改日請凜峰喝酒賠罪,我就先告辭了。”
此地可不宜再久留了啊!
說罷,安九轉(zhuǎn)身便要走,可剛走到門口,身後那凜峰的聲音再次傳來,依舊似笑非笑,“只怕一切都晚了,安九,我們可真不是開玩笑,再說了,我又有什麼必要開玩笑?就算你今日走了,許多事情,你遲早也會知道。”
安九頓住腳步,眸光微斂,僅僅是片刻,安九轉(zhuǎn)身,重新對上凜峰的眼,嘴角勾起一抹無奈,“看來,這身體裡藏了許多秘密啊!”
“小主子……”一直看著安九的齊伯倏然開口,雖然已經(jīng)漸漸從方纔看到這張臉的震驚之中回過神來的他,此刻聲音依舊因爲激動有些顫抖。
安九看向那老者,眉心微蹙,那眼卻是讓她越發(fā)覺得怪異而且熟悉……他看著她,好似是透過她在看著故人一般,而這感覺,不僅僅是此刻這老伯身上有,方纔在大廳老夫人看她的眼神,不也是麼?
不同的是,老夫人的是震驚與恨意,而眼前這個老伯……卻是激動與熱切。
小主子?他喚她小主子?
安九斂眉,眸中淺淺牽起一抹笑意,看來,有些東西,她就算是想避,也避不了了!
既然如此,她接受又何妨?
“在你們眼裡,我是誰?”安九再次對上凜峰的眼,多了一絲堅定與坦然。
凜峰朝著安九走近了幾分,“你知道赤盟麼?”
赤盟?安九神色微怔,她知道,她怎會不知道?
這東楚國的人誰不知道赤盟?雖然如今已經(jīng)沒有赤盟的存在,可曾經(jīng)那就是一個傳奇的存在,早已成了神話在東楚國人們的心裡流傳,當年的赤盟,可就是江湖上的朝堂,可是,赤盟和她有什麼關係?
似是看清安九的疑惑,凜峰揚了揚脣,繼續(xù)道,“七十幾年前,赤盟作爲最大的江湖勢力,助先帝一統(tǒng)東楚國的天下,曾經(jīng)是何等的顯耀輝煌,你可知道,赤盟有是受誰掌控?”
“誰?”安九斂眉,心底的好奇越來越濃。
“一個女子,那女子名喚沈鳶。”凜峰繼續(xù)道。
沈鳶?安九蹙眉,“那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有關係,自然有關係。”凜峰嘴角一揚,想到什麼,眼底多了一抹異樣,“當年沈鳶率領赤盟的兄弟助先帝打下江山後,爲了消除帝王的顧忌,又爲了能嫁給心愛之人,便解散了赤盟,並以此爲條件,讓皇帝親自爲她和心愛之人賜婚,那之後,赤盟就不存在了,沈鳶嫁作他人婦,生了個女兒,她的女兒再生了個女兒,而那個女兒就是你……安九!”
安九微怔,不可思議的看著凜峰,他的意思是,曾經(jīng)統(tǒng)領赤盟的盟主沈鳶,便是她的外祖母?
呵,這可真是一個驚天的消息,可安九片刻便鎮(zhèn)定下來,“那又如何?沈鳶已經(jīng)不在了,赤盟也已經(jīng)不在了,不是嗎?”
“不,沈鳶的血脈在,赤盟各宗派歷代的血脈在,赤盟又怎會不在?”凜峰倏然拔高了語調(diào),看著安九,那眼裡的笑意越發(fā)濃烈。
安九被他看著,竟有些頭皮發(fā)麻。
這凜峰的意思,再是明顯不過了不是嗎?
他讓南溟保護她,因爲她是沈鳶的血脈,而這血脈,便是他們赤盟的希望,他們是想重新將赤盟集結(jié)麼?
呵,她雖然佔了安九的身體,可也並非是真真的安九,不是嗎?
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可不想被一個赤盟給束縛了!
安九斂眉,嘴角一揚,“那也不關我的事,不是嗎?”
凜峰微怔,絲毫也沒有想到,安九會是這個反應,赤盟當年一統(tǒng)了江湖,那麼大的江湖勢力,若是送到任何一個人的手上,那人都只會欣喜若狂,可安九……
不關她的事?
赤盟對她分毫也沒有誘惑麼?
凜峰看著安九,眼神裡多了幾分探尋和打量,好半響,凜峰嘴角才恢復了方纔的笑意,不,是笑得更加意味深長。
“是不關你的事,不過,南溟的主子,可只有你一個。”凜峰對上安九的眼,意有所指。
聰明如安九,怎會聽不出他的意思?
南溟的主子只有她一個,南溟又是誰?他可是赤盟的人,他是告訴她,赤盟的人的主子只有她一個,她縱然是想逃也逃不掉麼?
安九嘴角淺淺揚起一抹弧度,瞥了一眼南溟,“好,南溟確實是個不錯的護衛(wèi),這個主子,我便當了。”
不過,那也只是南溟的主子而已!
凜峰微怔,她竟是裝傻!
呵,好一個安九,竟這般伶俐!
不過,她想置身事外麼?那可不行,赤盟所有人的希望,都在她的身上,就算是他允許,那些個老東西,也不會允許的,不是嗎?
想到三日之後的中秋宴,凜峰眸中的笑意多了幾分深意,也罷,來日方長!
安九沒有在這裡多留,告了辭,便策馬回了國公府,她怎麼也沒有想到,出來這一趟,竟牽出這麼個秘密。
赤盟盟主的後人?
呵,倒真是個不小的身份!
不過,再是不小的身份又如何?
她若無心,誰也休想逼她做任何事!
整整三日,國公府都籠罩在一種詭異的氣氛中,老夫人住進了新收拾出來的莫離齋,葉漣漪帶著葉輕語也跟著住了進去,看來,那葉漣漪是尋了一個保護傘了。
這三日裡,晉國公來清寧小築看了安九一次,可那淡漠中帶著狠辣的眼神,卻是讓安九更是對這個爹生了幾分嫌惡。
她怎會不知道這晉國公的心思?那日梅夫人的話,已經(jīng)讓她成了葉曦心底的一根刺,他是巴不得將自己拔除了,永絕後患纔好呢!
可她安九,又怎會默默的受欺?
三日表面上相安無事,很快便過去,中秋這日如期而至,安九一大早就起了牀,她可沒有忘記,今日和丞相府的玉無雙還有一戰(zhàn)之約。
聽聞坊間關於她和玉無雙這一戰(zhàn)的賭局,已經(jīng)漲到了一賠一千,幾乎是個個都看好玉無雙啊!
呵,安九斂眉,眸中盤算著什麼,正此時,紅翎匆匆從門外進來,神色欣喜卻又有一絲慌張……
“小姐,北世子他來了,說是接小姐一同進宮……還……還有,太子殿下他也……也來了……”紅翎氣喘吁吁的道,看著安九竟有些無措,“太子殿下他也是來接小姐進宮的呢!”
這兩個人,一個是北世子,一個是太子,想到先前發(fā)生的這些事情,他們一同來接小姐,小姐跟誰走,都是不妥啊!
這又該如何是好?
安九斂眉,眼底一抹精光,北世子來,倒是不足爲奇,可太子也來了麼?倒真是讓她有些意外。
看來那天,他還沒想清楚麼?
安九嘴角一揚,赫然起身,“既然都來了,那便走吧,莫要讓兩位貴人等久了!”
她倒是要看看,這太子來接她進宮意欲何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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