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蘿出去后,蕭景陽并沒有回去歇著,他徑直走到窗前,然后抬手在窗欞上扣了三下,沒一會,窗子外頭就多了一道黑影,接著,門外傳來敲門聲。
“進來。”
蕭景陽話音剛落,門便應聲而開,頓時一股寒風吹進來,而黑衣人快速進屋,然后開口道,“王爺,城陽王果然私下聯系人,去打探京城那邊的動靜了。”
聽到這話,蕭景陽忍不住冷哼一聲,道,“他到底還是對本王有所懷疑,對京城那位又太過相信,你們記得多放點消息出來,讓他知道。”
“是。”
“對了,南粵和北羥,以及謝府那邊的情況如何?”
“南粵那邊最近也未有動靜,北羥那邊忙著為迎親做準備,并無半點異樣,倒是皇后接了沈家姑娘進宮,謝府最近消停了不少。”
前面兩個消息,蕭景陽倒是不覺得有什么意外的,但聽到后面那個,他臉上露出幾分詫異之色,道,“皇后怎么會接沈家姑娘入宮,之前宮里可是發生了什么事?”
“柳妃把蘇家大小姐送上了龍榻,據說頗受皇上的喜愛,皇后忍不住,便將謝國舅的義女沈瑤也接進宮中,聽聞也有了封號。”
聽到這些,蕭景陽面上閃過嘲諷之色,汴州城內的老百姓深陷水火之中,而大周的皇上這會卻在后宮選美,享受著妃嬪的溫香軟玉,他這皇上,當得還真是輕松。
“這些本王知道了,讓弟兄們繼續探查,對了,京城那邊最近也太過安逸了,最近你們想辦法讓那邊熱鬧起來,不管是生病也好,出意外也罷,別讓他們以為可以坐享清福,。”
說完這些,蕭景陽頓了頓之后,又開口道,“等這些事情做好了,就開始往京城傳消息吧,就說皇上昏庸無德,所以大周被老天爺譴責,災禍不斷,而且連累皇親族人替他受難。”
難得從蕭景陽嘴里有如此直接對付蕭詹的安排,影衛眼底閃過一絲驚詫,但他并未質疑,反而想著,這些事,他們可是等了好久,之前一直都是蕭詹明里暗里對付王爺,可王爺都只是盡力避開,但從未主動還擊,如今終于等到主子出手了,心底不免有些雀躍,因此,他回話的時候,中氣十足,很是堅定地開口道,“屬下明白,保證完成任務。”
“嗯,趕緊去吧。”
“是。”
話音剛落,屋內突然又灌進來一股寒風,而剛站在書房的影子一下子消失不見,好像剛才屋中發生的一切不過是幻影罷了。
夜深露重,整個汴州都進入沉睡之中,云蘿是連日趕了好幾天的路,又忙乎了半天,一沾上枕頭就睡了,而蕭景陽吩咐好影衛的事情之后,又看了一會書才去睡,不過,他剛入睡,就被外頭的些許動靜弄醒了。
其實,如果是旁人,也許不會察覺到這點動靜,畢竟入冬以來,寒冷凜冽,入夜之后,風聲更勁,只是蕭景陽經歷各種暗算設計之后,他的警惕性是越來越高,再加上現在汴州城情況緊急,以至于稍微有些響動,都會讓他立馬驚醒。
從床上坐起來,蕭景陽并沒有起身,而是坐在床上聽著外頭的動靜,以為剛才聽到的聲響不過是他的錯覺,外頭狂風吹得枝葉颯颯作響,黑暗之中,卻隱約可見火光。
蕭景陽幾乎是從床上跳起來了,他匆匆穿好鞋,披上衣服后,打開門往外一看,整個院子火光四起,風吹得大火越來越旺,可院內竟是無人發覺,任由火勢蔓延。
看到這情形,蕭景陽就算是再笨,也知道這火不是意外,而是人為,他幾乎用盡全力,大聲喊著,“來人啊,走水了,趕緊救火啊。”
蕭景陽一邊喊,一邊朝云蘿的房間跑過去,然后拼命地敲門,到最后,他直接開始砸門。
屋內沒有動靜,蕭景陽整個身子都繃緊了,然后用力一腳踹到門上,連踹了好幾腳才把門踹開,青龍是睡在外間的,蕭景陽闖進去的時候,她竟然依舊深睡,這對蕭景陽來說,是十分不正常,青龍自幼也是按照影衛來培養的,不可能連這點警覺性都沒有,更何況他在外頭又喊又叫的。
蕭景陽看到桌上有一壺茶,他幾乎是沒有猶豫,拿起茶壺,揭開壺蓋,然后直接將里邊的茶水全都潑到青龍身上,青龍這才醒過來,依稀看到屋里有人,她直接跳起來,大喊道,“你是誰?”
“青龍,你趕緊起來,咱們被算計了,房子被人縱火了,你立馬去救城陽王,蘇姑娘這邊,我帶她走。”
青龍迷迷糊糊的腦子,聽得蕭景陽這話,瞬間清醒過來,連回話道,“奴婢知道了。”說完,直奔門外。
云蘿這會依舊是睡得昏天暗地,對于外頭的動靜絲毫不知道,蕭景陽直接從床上將她抱起來,又怕她被風吹著染了風寒,索性將被子裹在她身上,然后跑了出去。
等蕭景陽帶著云蘿跑出去的時候,外頭已經有不少人在救火了,只是風勢太大,火蔓延得非常快,沒過多久,整個宅院全都被大火吞噬了,好在蕭景陽發現及時,人都已經跑出來了,沒有人員傷亡,而城陽王蕭翼可是狼狽不堪,穿著中衣就直接出來了,腳上也只剩下一只鞋,另外一只在逃跑的時候直接掉了也沒注意。
寒風瑟瑟,他看到蕭景陽抱著被子,哆哆嗦嗦地開口道,“太他娘的冷了,能先把被子給我批一下么?”
蕭景陽看了蕭翼一眼,臉上毫無半點以往對他的敬意,出聲道,“怕是不行,皇叔若不嫌棄,我身上的披風倒是可以借皇叔。”
蕭翼原本想開口罵人,可當蕭景陽單手取披風的時候,蕭翼這才注意到被子里邊還有一個人,頓時目瞪口呆地看著蕭景陽,心想著,這個侄兒,什么時候會這般細心?蕭景陽雖然年幼,可他心底清楚,永親王可不是那么好對付的。
察覺到蕭翼打量和好奇地目光,蕭景陽忍不住提醒道,“皇叔還是先顧著自己吧。”
站在寒風中,看著好端端的一座宅院,慢慢化成灰燼,火光之中,蕭景陽清晰地看到了蕭翼眼底的憤怒。
這一次,蕭翼是真的明白了之前蕭景陽跟他說的那些話,他說,汴州封城,這意味著他們兩的活路是越來越窄了,說不定哪天就死無葬身之地,當時蕭翼聽到這話,并不相信,反而說蕭景陽是想多了。
只是后來發生的事情表明,并不是蕭景陽想多了,而是他自己想得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