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二,大雪,也是京城入冬后的第一場雪,而云蘿的院外,一輛輕簡地馬車早就候在門口,馬車很是簡樸,不過拉車的馬,毛色锃亮,很是神氣,怎么看也不像是普通拉車的馬,而馬車頂棚上,已經落了一層雪絮,車夫搓著手,雙眼一直盯著門口。
“嘎吱”一聲,厚重的大門終于打開,車夫快凍僵的臉上露出幾絲輕快的神情,連從車上跳下來,上前幫忙拎行李。
其實,云蘿和青龍的行李并不多,為了輕裝上陣,兩人幾乎就只帶了換洗的衣服和一床厚點的棉被,其他打算沿途再去買。
“福伯,咱們要去哪里的事情,你沒有告訴別個吧?”要去汴州的事情,自然要隱秘,若鬧得大家都知道了,肯定是去不成的,福伯聞言,連擺手道,“老奴沒說的,家里婆娘問,老奴也只說是一個京城大戶公子租了馬車去祖籍尋親,給的錢多,趁著年錢再賺點,好過個活泛年,老奴的婆娘聽了也沒起疑,還叮囑老奴不許藏私房錢,也不許亂花錢,回來都交給她呢。”
明明是抱怨自家婆娘管得嚴,可福伯臉上全都是笑容,一看也知道這夫妻兩感情肯定不錯,家里也和睦溫馨,云蘿心底頗為觸動,她連出聲道,“福伯放心吧,等回來了,除了租金,我會再給你封一個紅包,絕對讓福伯一家人過一個好年的。”
一聽云蘿說還要給賞錢,福伯越發開心,知道這小主子向來大方,心想著,這樣家里的小子到時候上學也有錢了,他也沒拒絕,連連出聲道謝。
等云蘿和青龍上了馬車后,福伯趕車前,出聲道,“老奴趕了二十多年的車了,小姐只管放心,一定會把你們安全送到。”
“到汴州,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小姐這匹馬瞧著就有腳勁,一天七八十公里肯定不成問題的。”若換作平常的馬,一天能跑過三四十公里都算是不錯的。
云蘿聞言,眉頭微微皺了皺,京城距離汴州約莫五百里路,也就是兩百五十公里,一天七八十公里的速度,那路上也得花上三四天,而且現在下雪了,路況也不好,肯定有延遲,這對云蘿來說,時間太久了。
“能不能再快點,越快越好。”云蘿是真的心急。
福伯沒有立馬回答,而是揮鞭就直接趕車,等跑了一小會之后,他很是興奮地對云蘿道,“小姐,這是什么馬呀,老奴趕了大半輩子的馬車,第一次遇到這么好的馬,照這個速度,說不準咱們后天這個時候就能到了。”
聽得福伯這話,云蘿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不過,這馬是什么來頭,她也不知道,只是找暗中保護她的影衛,說需要一匹最能跑的馬,她的最快去汴州,那影衛二話沒說,當天晚上就給云蘿牽來了這么一匹馬。
其實,云蘿很想直接騎馬上路,這樣肯定比馬車快,但她騎術不太好,再加上怕太過高調,讓人發現異常,反倒是馬車看上去不容易讓人起疑。
不過,要是被蕭雅盈知道,她最寶貝的赤血寶馬被云蘿用來拉車,肯定要心疼許久。
很順利的出城后,云蘿并沒有直接去汴州,而是先去了一趟百草谷,在谷中逗留了約莫一個時辰才出來,手中倒是拎了一個包裹,青龍遠遠瞧著都覺得那東西不輕,連下了車去接過來,但一上手,竟比預料中的還要重,她連問,“小姐,這都些什么東西啊,怎么這么沉。”
“干糧。”
“哎呀,咱們還正好忘帶這個了,太好了。”原本還有些嫌棄包裹重,這會,青龍連抱在懷中,朝馬車上走去。
當然了,云蘿特意去百草谷,自然不是為了這么些干糧,汴州鬧瘟疫,朝廷明面上說派了兩位王爺去賑災,可實際上,卻什么也沒做,云蘿自然要準備周全,給百姓看病的大夫不能少,治瘟疫的藥材也不能少,而百草谷正好就“盛產”這兩種,只是云蘿急著趕路,所以先行,而百草谷那邊還得先準備,自然無法同行。
一路上,云蘿他們幾個幾乎沒怎么休息,累了,就把馬車靠隱蔽點的地方停著,大家河口熱水,啃一點干糧,瞇一會眼睛歇歇氣,等稍微緩過神來,又立馬趕路,云蘿整個人被顛簸得渾身發軟,可還是咬牙忍著,饒是青龍,也都要受不了了,不過云蘿都沒吱聲,她更不好意思開口說要休息了。
好在這個季節和天氣,路上行人一直不多,因而,她們從京城過來,暢通無阻。
兩天后,云蘿他們的馬車終于到達汴州城外,外頭扎了不少營帳,城門口守衛森嚴,外頭除了士兵,還有不少百姓在忙碌著,有人熬粥,有人熬藥,而這些弄好之后,一桶桶被繩子吊上城樓,至于作用,不言而喻,不過,人雖多,可沒人說話,安靜得只聽到狂風呼嘯。
好不容易到了汴州城門口,云蘿反而不著急了,她從包裹里掏出兩套衣服,其中一套遞給青龍道,“咱們趕緊換上,待會青龍姐姐照著之前我跟你說的做就行,不要害怕。”
青龍原本倒不覺得緊張,可等她換好衣服,再看到云蘿也和自己穿得也差不多之后,突然變得不安起來,她扣了扣帽子,然后道,“咱們要是被發現了,會不會砍頭啊?”
云蘿沒有立馬回答,心想著,肯定會吧,她們兩假扮太監也就算了,還準備假傳密旨,這肯定是死罪一條的,而且除了這些,云蘿手中還拿了真的玉璽,就憑著這一點,若蕭詹知道,怕是也不會留他的活口,若大周百姓得知過去這些年,蕭詹一律公文印章都是假玉璽蓋的,還不知道會鬧出多大的動靜。
沒錯,云蘿這一次過來,是以太監的身份,過來傳皇上密旨,說要接城陽王回京,同時送賑災物資,然后趁機帶人混進城里,再將蕭景陽救出來,至于為何不提永親王,也是為了保險起見,總覺得蕭詹既然想要蕭景陽死在汴州,說不定私下已經吩咐過一遍了,因此,她索性借著接城陽王的名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