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如今的下場,用家破人亡來形容也是過猶不及,兒子死的死,失蹤的失蹤,孫子孫女也因為各自家庭的變故,四分五散。
一想到那個讓自己不愿回想起半分的蘇家,如今可以說是徹底崩塌,云蘿心底是說不清的松快,上輩子把自己當做棋子,任意捏拿自己的那些人,如今都快塵歸塵土歸土,她忍不住抬頭望向遠處的天空,秋高氣爽,是個好天。
云蘿放下車簾,然后吩咐護衛去追送秦氏回去的人,既然蘇家已經沒了,那也只能另外找地方送,云蘿記得京中還是有一些收容所,專門收留這些無家可歸的人。
其實,若秦氏早年做人厚道些,她也不至于落得這般境地,親兒媳婦不管,庶子媳婦更是不在意她的死活,先前被秦氏各種嫌棄,覺得是拖累的林氏一家,如今反倒是慢慢起來了,蘇正銘一直刻苦讀書,如今不過二十出頭就已經是一個舉人了,而蘇云思也嫁給了蘇正銘的同窗,亦是舉人身份,雖說家世簡單,可勝在都是上進努力之人,他日必將有一番出息,尤其是蕭景陽還有意關照他們幾分。
這一趟出門,因著遇到秦氏這事,云蘿在路上耽擱了些時辰,不等她接回太后,蕭景陽就忍不住派人前去接她,生怕途中出了什么岔子,而他自己也一直在宮中等候,待云蘿和太后回來,去給太后請安后,蕭景陽就連問云蘿可是出了什么事,不然怎的就晚了這么久。
云蘿將自己遇到秦氏的事情說了一遍,蕭景陽聞言,開口道,“蘇家的事情,朕一早就知道,只是怕你聽到后不開心,便讓人瞞著沒有告訴你,不過秦老太太,朕明明是吩咐人給她和蘇正陽安置了住處,怎么會變成乞丐呢?”
蕭景陽有些意外秦氏流落街頭,成了乞丐,云蘿嘆息一聲后,道,“許是她命里就該是這樣吧!”
秦氏做人太過看重利益,以至于子女兒孫跟她都離了心,不然,吳氏怎么會冒著罵名跟蘇明德和離,不然,蘇明德又如何會離家出走,不然,云蘿不惜死遁也要和蘇家斷絕一切關系,后來連蘇云萱也效仿云蘿,不和蘇家往來。
說起來,就秦氏做的那些事來看,云蘿不跟她計較,還派人送她去收容所,已經是格外心寬仁慈了。
原本蕭景陽還擔心蘇家的變故會影響到云蘿,不曾想云蘿神色并無多少異常,這時候他才真的明白,蘇家在云蘿心底,真的已經成為過去式,隨著他們的重生慢慢淡化疏遠。
不過,云蘿也不是真的不關心蘇家任何事,至少林氏和她的一雙女兒,云蘿偶爾還會問起,當初蘇云思出嫁,云蘿也是送了好些東西給蘇云思添箱,有時候也會開口問問蘇明德那邊,是不是有些下落,時不時會派人去送些吃的用的給蘇云萱,雖說林家是真的把蘇云萱當做自己的女兒疼愛,可云蘿到底是在意這個妹妹,怕她在林家過得不夠好。
秦氏只是一個插曲,不過云蘿沒有想到的是,那次出宮便是她最后一次見秦氏,秦氏被護衛送去收容所沒幾天,那邊就傳來消息說,秦氏送過去后,當天就生病了,沒熬過幾天,某天晚上就去世了,走的時候,身邊沒有任何人,轉天一早,有人去送飯才發現她斷氣了。
秦氏病故的消息送進宮的時候,云蘿看著折子上的字,雙眼突然間變得模糊起來,沒一會,竟是一滴滴淚往下落,雪珠見狀,連出聲道,“娘娘,她死了就死了,這種人不值得娘娘替她傷心難過的。”
在雪珠看來,秦氏完全是死有余辜,不是死在外頭就已經是老天對她的仁慈了,不料,她話音剛落,云蘿卻搖了搖頭,道,“我哭,并不是因為這個難過。”而是因為她徹底告別了過去,上輩子和以前的經歷,就像是做了一場讓云蘿不太開心的夢,如今夢醒了,那些壞人都隨之煙消云散,而云蘿是過著越來越好的日子。
云蘿的話,雪珠一開始是半信半疑的,不過見云蘿雖說是落淚,可眼底和臉上并未露出傷心難過的神色,她這才相信云蘿所說。
秦氏的離世,代表著種種過去的結束,無聲無息。
云蘿的日子還在繼續,宇文鶴送蕭雅芙回了大周,一回宮,蕭雅芙就紅著一張臉,將云蘿拉到一旁,直問云蘿道,“皇嫂,皇兄有沒有收到姐夫的信,有沒有跟嫂嫂說什么?”
在看到蕭雅芙一臉少女懷~春的模樣,云蘿心底只覺“咯噔”一響,有種不太好的預感,小聲問道,“小芙,你……你不會是對宇文鶴動心了吧?”
蕭雅芙能問出這些話,肯定也知道宇文昌齡給蕭景陽的信是寫了什么東西,云蘿有種她和蕭景陽白費功夫的錯覺,而蕭雅芙一聽到云蘿的問話,臉一紅,然后低頭小聲道,“我覺得他人挺好的,一路上也格外關心照顧我,就連皇姐也說,他是個不可多得的好男兒。”
云蘿不知道蕭雅盈跟蕭雅芙說了什么,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蕭雅芙對宇文鶴是動心了,云蘿猶豫一番后,連忙去找蕭景陽,蕭景陽聽到云蘿的話,愣了許久后,道,“姐姐真跟小芙說宇文鶴是不可多得的男子么?”這樣的話從蕭雅盈口中說出來,評價可不算低了。
一開始,蕭景陽和云蘿都是翻新蕭雅芙,不愿意她嫁太遠,怕她在北羌也經受蕭雅盈若經歷的苦楚,若是在大周,是沒有誰敢對蕭雅芙不好的,天子之妹,哪個敢欺負蕭雅芙?再者,若蕭雅芙嫁給宇文鶴,姐妹兩嫁給叔侄兩,這輩分上也是有些亂。
不過,蕭景陽和云蘿的一番好意,到底是要落空了,蕭雅芙是不顧女兒家臉皮薄,直接跟蕭景陽說想嫁給宇文鶴,說正好還能去北羌和蕭雅盈作伴。
蕭景陽想了許久如何拒絕北羌的理由,結果還是沒有用上,最終忍痛答應了宇文鶴的求親。
后來史書上記載,平康二年,大周天子將胞妹許配給北羌小王爺,兩國關系更近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