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的計劃跟那頭獅子的做法差不多。”左恒柏接著說道：“所不同的是我們不能只在大森林的西側建設一個據點，獸人的做法太過冒險。我們打算通過類似驛站烽火臺的方式一路向西，不斷在關鍵點設立駐軍屯堡，大約半個或者一個牌甲村那樣的規模就好。各部就地征討附近的野人獲得人力補充和物資。”

“去病你是自己人，我也不瞞著你。”左總兵接著自己兒子的話說道：“這樣的做法已經是我權限范圍內的極限了，畢竟那頭獅子實際上并未主動攻打過我們的村莊。不過我作為兩路駐軍總兵，總得未雨綢繆。到達西邊后，我將組織一支探險隊，對西方列國在大森林邊緣附近的情況做一次武力偵察。”

“屯墾軍的戰斗力不夠。上次我們死五個人就殺死一只獅子主要還是運氣好。再來一只，帶上幾百個綠皮蠻子，半個牌甲隊怕是很難站得住。”上次差點把命丟了之后，歐揚一直對獅子獸人的戰斗力十分忌憚。

“屯墾軍的主要任務還是防守為主，大森林里只有一條并不好走的商道，參謀部不認為西狄能在那里支撐比我們多太多的部隊。屯墾軍總不至于寨墻都守不住。”左恒柏想了想，繼續道：“十三軍這邊也會給予一定的武力支持。”

“方便透露下是怎樣的支持嗎？”

這次回答的是左總兵：“我打算在最靠西的屯堡駐扎野戰軍，如果道路真的只有一條，那么獸人反擊最先沖擊的應該是最靠西的屯堡。我對野戰軍的小伙子們有信心，只要物資充足，三百左右帶著大炮的野戰軍足以在數千大軍的圍攻下堅持到援軍到來。”確實有這種可能，歐揚原本歷史上的第二次雅克薩之戰就出現過八百老毛子被糠稀近萬大軍圍了十個月才圍死的囧事。三百帝國野戰軍，戰斗力比八百哥薩克流氓強這倒是不用懷疑。

“此外我會想辦法保留一支預備隊，盡量使用野戰軍中的騎兵，加強大森林西部屯堡的防守。剩下的事就得靠你們屯墾軍了，我會要求每個屯堡保持最少五十人的機動部隊，作為前方屯堡的支援力量。”

在遠離本土的地方堅守孤城，這布置也算及格。不過實際情況如何，情報嚴重不足的情況下根本只能算是猜想。

“最前方屯堡的駐軍指揮官，已經內定是我了。”左恒柏問歐揚：“去病兄有沒有興趣也參加進來？”

‘當然有，要不然我跑到西域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來作甚？’歐揚心中暗想。

不過說實話，左恒柏這種二代會在這種結局充滿了變數的遠征中沖在最前面，還真是不能小看現今帝國人的進取心。

“什么時候出發？”

“不急。得等明年開春各甲村補充完丁口之后，選丁的事還得你們牌甲官自己去做，還要自備行糧，準備的時間總要有的。這次，遠征軍估計要在西方和大森林里待很長時間。”

歐揚最后提出了一點建議：“這次的主要對手，既然自稱是獸人的帝國，一定不會對狄人多加防備，我覺得可以組建一支可靠狄人組成的偵察隊，遠征軍到達后用他們做第一波偵查。”

左總兵想了想，答應道：“可行，但規模不宜大，暫定為三十人吧，跟前鋒野戰軍一起行動。”他轉頭命令自己的兒子：“跟下面的牌甲說清楚，這些人的行糧和裝備從野戰軍中出，如果有所損失，到時候死一個我給補兩個，讓他們拿最好的奴隸出來。”

歐陽知道，整個嶺西，或許還有嶺東，都要在未來幾個月內做好遠征的準備工作。自從韃靼汗國滅亡余部西遷以后，整個西域已經有二十多年沒有過大戰了，兩路官員不論文武，都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得功升遷的大好機會。

……

嶺西冬季的白天很短，從總兵處出來，已經接近黃昏了。老一輩還在喝酒吟詩，左恒柏和左水晶兩兄妹負責送歐揚出門。

告辭前，魚道長送了歐揚一疊紙符。每張大約128開大小，杏黃色，用似乎是朱砂之類的顏料在上面鬼畫符一般寫滿了字跡。那些字仔細看歐揚都認識，但合在一起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左水晶幫他解釋了一番——這一打紙符都是魚道長親手制作的太極咒，算是一種瞬時激發的防御魔法。她們師徒做過實驗，性能相當于重騎兵胸甲，防火槍不指望，但對彈片、弩箭、長槍以及部分攻擊魔法都有不錯的效果，每張生效時間超過十分鐘。

這東西價格昂貴不說，經常還有價無市。魚道長每年都會給左總兵準備一些，這次是為了感謝歐揚的建言才分給他十二張的。

魔法物品確實是極為貴重的禮物，對比一下歐揚作為一個軍官，安家費不過五十元，只能買兩張半最便宜的魔法物品——就是清醒符那類東西。歐揚之前也聽說過太極咒這種防御咒符，價格最低八十元。

即使不算魚道長對自己的承諾，這么豐厚的禮物也足夠讓歐揚感到不好意思了。

相比之下，自己前幾天給左總兵送的那枚魔獸晶石就有些寒酸。

何況歐揚給魚道長出的主意，其本意遠遠沒有幫助術法協會那么簡單。他前世畢竟是根正苗紅的唯物主義者，這一世也馬上就要加入科學協會了，這屁股所坐的位置，是根本不用懷疑的。

歐揚看了看一臉興奮的左水晶，這個單純的小姑娘從剛才魚道長宣布上酒開始，對自己的態度就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

他猶豫了一下，不知道應不應該破壞這位小美女的好興致。

等走到門口，歐揚的眼神才堅定起來，把準備已久的話對左水晶緩緩說出：“朝廷要改革的是術法協會，不是術法本身。如果水晶姑娘真的一心學習施法，這些事是不會影響到你的。只是如果魚道長真的關心術法的未來，而你們協會里有人反對改革術法協會，到時候可以直接提議將術法協會合并進科學協會之中。”

左水晶瞪著漂亮的大眼睛盯了歐揚好一會。她只是天真，不是愚蠢，并非理解不了對方話中的意思——說到底，魚道長也不過是個大術士，在術法協會中很有名，卻沒有真正的統治力。

協會里真正有影響力的老不休們到底有什么想法，能不能接受這種向現今教育體系低頭的改革其實很難說。

如果他們真的反對，那么不如漫天要價，讓對方坐地還錢好了。將術法協會合并進科學協會之中的提議就是最高的要價了，看那些腐朽的老頭子能接受哪一條。

只是，這樣一來改革的急先鋒魚道長本人在術法協會中的地位就會變得很微妙。而且改革并不是術法協會想怎么改就怎么改的，這個方案一出口，朝廷就認定了必須如此辦理，不再接受妥協的方案可如何是好？

左水晶輕笑著說道：“歐大人剛才不說，是想等到術法協會為了改革鬧的不可開交之時再把最后這個方案公開化嗎？”

那時再把這種釜底抽薪的方案捅上去，術法協會可就真的死定了。

“不妨告訴大人，小女子只關心師傅一個人，術法協會是死是活對我來說并不重要。而師傅，她更加關心華夏術法的發展，有術法協會這個平臺自然好，如果協會變成術法發展的阻礙，完了也就完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說完，左水晶對著歐揚深深鞠了一躬。

“小女子謝謝大人的提醒。其實這事，大人不說，朝廷也未必想不到——你們科學協會早就想吞并術法協會了，怎么可能放過這么好的機會。”

‘我其實是很希望術法協會的改革能夠成功的。有競爭才有壓力，術法協會的存在有利于科學協會保持自身的先進性。’想想而已，這話歐揚不敢明說，傳出去對他在科學協會的前途可沒好處。

“希望以后大人能夠常來，小女子很喜歡大人對這類問題的看法。”

“現在，小女子祝大人能夠武運昌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