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要打仗了？
這個問題一出口，秦晴就發現歐揚在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自己。那神情，彷彿就是在說：‘黃得夏和劉辰勇都沒告訴你？’
順豐行與北地邊境屯軍關係極好，甚至有不少牌甲的奴隸丁壯整村都是順豐行的產業。不少北地出身的宰執、大軍頭在順豐行有股份，這也根本不是什麼秘密。
歐揚覺得，這順豐行半官半商半匪，有自己的武裝，極具野心和開拓性，除了沒有殖民地行政權以外，與前世歷史上歐洲強國的東印度公司非常相似。
武人系統出身的黃劉二人，可以肯定與這姓秦的小娘皮勾連極深。難道這事都沒跟她說一聲？
歐揚並未回答秦晴的問題，不過順豐行的掌櫃已經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了答案。她站起身，走到窗邊向小廣場望去，自言自語的道：“要打仗，打誰呢？黃千總是以出擊偵查的名義出的兵，但你們的目標只是一個百多丁口的敵人部落。這次光奴隸就抓了這許多氐羌，明顯數量不對，難道還是要打他們？不會，打這些連鐵都沒有的部落民哪算得上打仗。”
她盯著廣場上那些俘虜，忽然轉身對歐揚道：“要打西狄？”
歐揚回道：“我們這次斬了頭獅羌和他十幾個屬下，氐羌的族老說他是什麼奧克帝國的王子。黃千總真沒跟你說嗎？”
秦晴展顏一笑：“小女子是商人，只關心能買賣什麼，確實沒問東西是從誰那裡得來的。”她重又走到桌前坐下，繼續說道：“怪不得歐大人不願出售奴隸，還要買弓箭。”
“情報就是機會，機會就是金錢。”
看那秦晴一扁嘴，歐揚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這次帶回那麼多奇怪狄人的腦袋，別說這位掌櫃了，過幾天這事連普通奴隸壯丁都該知道了。
“此事尚無定論，不過是我等猜想罷了，所謂王子，也只是氐羌對那獅子的稱呼，是真是假我等並不清楚。而且他只有十幾個直屬，想來倒是假的可能性大些。我們也不知道那個奧克帝國到底國力如何，是不是當得起我華夏的對手，這仗打不打得起來，其實還是兩說。在下購買弓箭，不過是以防萬一。”
“歐大人不知道那奧克帝國的情況，小女子知道啊，歐大人想不想聽呢？”
“嗯？你怎麼知道？”歐揚一臉震驚的看著順豐行掌櫃。
“家父曾經跟隨商隊去過西方，在哪裡生活過一段時間。其實，小女子就是在西方出生的。”說著，秦晴把腦後的馬尾拉到胸前展示一下：“小女子生母是西夷呢。”
歐揚這纔看清，秦晴的頭髮並不是純黑，而是帶一些淺棕色，這女掌櫃長相也確實有點高鼻深目的意思。
歐揚起身，一揖到地：“還望秦掌櫃賜教。”自從知道西方還有個獸人的國家後，他對這個國家的好奇心就越來越強烈。再說，這情報有可能決定未來西域甚至整個帝國的戰略走向。
“情報就是機會，機會就是金錢。”秦晴笑的眼睛都瞇成了一條線，好像剛剛偷到雞的白毛狐貍。“歐大人打算出什麼價買這消息呢？”
現世報來的真快，歐揚被她噎得說不出話來。好在秦晴也不是要跟歐揚鬧翻，她站起身來拱手道：“方纔不過是玩笑話，大人海涵。”
“這種事，帝國的高管們比我這小掌櫃只會知道的更多，其實等大人到了路里問問上官，就什麼都知道了。”秦晴繼續說道：“那奧克帝國是本朝和泰二年時由西方所謂的獅子族獸人建立的，國內無論狄夷，什麼人都有。說是崇拜什麼戰爭之神，因而能征慣戰。如今立國不過八十餘年，國土據說已經與我華夏九州相差彷彿，是西方第一大國。丁口有多少小女子並不清楚，不過想來千餘萬還是有的。”
歐揚好奇的問道：“有那麼多丁口，爲何王子只有十幾個屬下？難不成我斬殺的這獅子是附會的？”
“那獅人是歐大人斬殺的？”秦晴驚訝道：“大人真是勇武過人。如果是獅人，那倒真是王子。那奧克帝國所有獅人都被稱爲皇族，只要是雄性獅人，除了僞帝都可稱爲王子。據說僅成年王子就有兩萬多呢。他們每人都有一些部下，多少取決於他們自己的能力、血統、功勳等。剛成年的王子，只有十幾個屬下是很正常的。”
“也就是說，所謂的奧克王子，其實只是一個小軍官？”歐揚一邊提問一邊暗想：‘如果那獅子地位沒有想象的那樣高，這一仗也不是非打不可啊。’
“還是有些不同的，奧克帝國每過五年就要舉行一次大比武，對自己武力有信心的雄性皇族都可以參加，勝者就是下一個五年的僞帝。”秦晴對奧克帝國的皇帝用了一個穩妥的稱呼。“不過近幾十年來獸人大軍在西方所向無敵，王子也是越來越多，據說現在想要參加比武大會，即使是獅人也要達成苛刻的條件。比如自身擁有巨大的權利和軍隊，以及獲得卓著的功勳什麼的，您斬殺的那個獅人，帶著十幾個部下就跑到離老家這麼遠的東方來，顯然是個急於發展自己勢力的年輕人。這樣有進取心的傢伙，如果讓他順利成長，說不定能成爲奧克僞帝呢。”
“那個獅人的實力怎麼樣？”秦晴問了歐揚一句。
“很強，我看不出跟一個強壯虎羌比如何，但他當時瞬間就殺死了五個持盾的夷人，如果不是運氣好，我現在應該也死了。”歐揚實話實說。
“您還是有手銃的呢。這樣您就明白獅人在西方是多麼恐怖的存在了吧？據說不論對手是誰，有超過一千個獅人蔘加的戰鬥，奧克就從未輸過。”
秦晴笑著總結道：“歐大人爲華夏找了個厲害的對手呢。”
“匹夫之勇而已。”歐揚對此不屑一顧：“強大的國家是強在綜合國力上，不是靠幾萬蠻子的勇武。”
秦晴並不清楚綜合國力是什麼意思，不過拆開來想也能想個大概，她知道歐揚這是怪自己有長他人志氣的嫌疑。
“歐大人所言極是，小女子失言了。”
忽然“嘭”的一聲，被派去查看毛皮的那個夷人大大咧咧的推門進屋。
“又來……”秦晴揉毅扶額，顯然對這些完全不知漢家禮儀爲何物的狄夷也深感無奈。
“主子……”那夷人正要回報，秦晴直接打斷他：“先去領二十鞭再來。”
那夷人楞了一下，有些不解的看了秦晴一眼，只見她滿臉寒霜，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不敢再問，趕緊彎著腰轉身出去了。
秦晴又對歐揚笑道：“小女子管教不嚴，讓歐大人笑話了。”歐揚輕笑一聲，沒有答話。倒是嚇得一旁的胡蘭山坐立不安，他跟在那夷人後面進門，也沒通報。
下面響起鞭子抽在人身上的聲音。真真捱了二十下，那夷人才滿頭冷汗的回來了，歐揚看到他背上滲出道道血跡，顯然打得不輕。
秦晴冷著臉對夷人說道：“下次再敢無禮，你就自己滾去領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