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七年二月十六日,按照黃曆上說是個聚會出遊的而這一天的江寧也正好是風和日麗,胡從憲籌備已久的理學名士聚會終於在鐘山腳下的挽翠亭舉行。除了主辦人胡從憲,以浙東四學子爲首的浙東理學派除了章溢在湖南布政使任上,劉基、宋、許元、葉、胡翰、汪仲山都到齊了,就是葉琛告了假從蘇州趕來;江南理學派的朱升、陶安、秦從龍、李習、潘堅庭、侯元善、楊翼、王愷、欒鳳、詹同、樊景昭等人也列席參加,江西理學派則是以狀元王侍堯、錢復仁等爲首的數十人到席。加上各地慕名而來的儒生文士,足有數百人,一時站滿了整個挽翠亭。
上午大家品茶吟詩,交流學問,倒也其樂融融,用過午點,有儒生文人奉著自己的策論文章,請朱升、陶安、秦從龍、王侍堯等人指點。
朱升爲劉浩然之師,又兼江寧大學學正,在江南學子中名望甚高,而且他還是第一個“直學士”。去年劉浩然設翰林院,自領正卿,以朱升爲直學士管理翰林院,一時名動天下。後來李善長自辭左丞相職,江南開始馳中書省而重內閣,並設大學士和直學士。而朱升這個直學士卻是有例在先,劉浩然原本讓他直接列席內閣,可是朱升以不司政爲由,拒而不受,劉浩然只好改授他翰林院祭酒,繼續主掌翰林院這所江南最高司政學院。
陶安和秦從龍就不必說了他倆原本就是江南名士,現在一個身居都察都御史,一個身居按察院正使,真正的位高權重。而王侍堯是首科狀元現在不但在翰林院深造,更是以庶吉士身份擔任劉浩然的國事秘書,飛黃騰達指日可待。江南的年輕文人學士自然希望自己的學問被他們看中,只要得到幾句讚賞,便能夠名聞天下,屆時科舉中試想來也容易些。
看著那邊人羣熙熙攘攘從憲看了一會,不由對圍坐在周圍的幾個相知的浙東理學儒生們嘆息道:“現在江南學派是一時風頭,難擋鋒芒呀。”
許元撫須道:“江衆生在丞相渡江南下時便已從龍於潛邸,自然能搶得先機。”
“可是論學問,我卻認爲我浙東諸生不輸他們半毫。”胡翰自得地說道,他的話語中還帶有讀書人的自謙實在他心裡,江南學派諸生的學問是遠遠比不上浙東學派的。無它,江南學派除了朱升、陶安等少數人,大部分都是出身寒門之家,都是“自學成才”。那比得上浙東學派衆生出身書香世家,當年前宋末年少世家都避入浙東山區,所以才留下這滿地皆學士鄉舉文人的基礎。
“可是丞相卻只看重治政之才。”宋淡淡地說道,衆人一時無言。論學問東學派的確不輸江南學派,光是這位宋老夫子經隱隱爲天下學子文人的翹首。可是劉浩然對學問深淺不感興趣,他看中的只是治政理民才能,宋老夫子不是都被打發到國史館去修史去了。而江南甚至淮西學子,由於多數出自寒門,所以讀書就沒有浙東學子那麼深究,反而雜書讀得多,相比之下,顯得更擅於理政牧民。
“唉,提到這裡,胡某思量已久,今日得不言。”胡從憲突然發言道,“我理學之道,朱子所立,現在已經弘播於天下,看如今中原文人,十有**是習我理學的,可是爲何在江南卻如此行步艱難?”
看到大家都不做聲了,從憲不由薄怒道:“難道你們就要看到理學就此沒落下去,任由雜學高居廟堂嗎?難道你們就任由聖賢之言潛於書簡之中而難行天下嗎?”
衆人相視一眼。汪仲山忍不住嘆息道:“有所好。下有所投。而今丞相不喜我理學。所以衆人便不願多習。長此以往。有負聖賢之期。我等白讀了數十年書了。”說到這裡。他地眼睛裡不由泛起淚花。
衆人不由嘆息。他們都知道。劉浩然不喜理學。主要原因是理學被元廷看重。立爲官學。有“失節“嫌。而且衆多理學儒生在元廷當過官。這還不算什麼。江南許多文人官員都在元廷當過官。關鍵是許多理學儒生當了元廷地官後還在拼命地爲元廷歌功頌德。甚至死節殉忠。這太不知“天命”。按照劉浩然地話說。這太無民族氣節。簡直就是認賊作父。整個一漢奸!
劉浩然是一個反元死硬分子。也不知道韃虜跟他有什麼家仇私恨。反正理學乾地這點事他是極度反感。而且那些“漢奸”理學儒生地帳也算到了理學地頭上。所以他對理學地態度可想而知。科舉打壓。改官制打壓。要不是理學根深蒂固。說不定早就被他連根拔起。可是天下人地眼睛都是雪亮地。劉浩然不喜理學。偏重法學和雜學。讀書人都開始輕理學而重其它。大家都要圖個出身不是。
看到衆人都在黯然。胡從憲轉向劉基道:“伯溫。你身居要職。難道就坐視不管嗎?”在浙東學子中。劉基最受劉浩然器重。權職也最重。直學士領陸軍部尚書。胡從憲自然要點他地名。
“諸位過於執著了。”劉基喝了一口茶。淡淡地說道。“其實事實沒有那麼兇險。”
“伯溫兄這是何意?”胡從憲不由驚問道。
“諸位可以問問潛溪兄,丞相在言語之中並無對理學有深惡痛絕之意,反而還多有讚賞。”
“是嗎,潛溪兄,這是真的嗎?”
“丞相原先除了對存天理、滅人慾不大讚同外,卻對理一分殊,萬事萬物各有一理,此爲分殊、人各自之理都源於天理,此爲理一還是頗爲讚賞的。他還言道,在儒學以及程朱理學的書籍中看到了求美,求善求仁義;憂國,憂民,憂天下;重文,重禮,重氣節;畏天,畏地天命,這些都應該是每一個讀書人應該謹守的。而格物、致知、誠意、正心、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也正是每一個讀書人應該做的。”
聽完宋的話,胡從憲等人不由一驚。劉基、宋等人算是劉浩然的半師半友常伴讀在一旁,他說出的話應該不會有差錯。
“既然如此,爲何丞相不僅興工商,還要尊商賈工匠自古以來是士農工商,現在卻輕士重工商,丞相爲何爲小利而棄古禮;而且廟堂之上,爲何輕儒重法,學校之間,爲何衆
?”胡從憲反問道目前理學派最不滿劉浩然集中在重法家和教育體制三個焦點。
江南工商大興,帶來數不盡的好處學學子們也看在眼裡,所以對於興工商也沒有多少異議關鍵是劉浩然不該將工匠商賈與士子並立,前幾日聽說內閣要出臺職業級別制度凡若干級別以上的與官吏品同,以後大家不用去讀書了,當工匠商賈好了。
江南自從按察司設立以來,司法權重,連官府都要聽他們的裁決行事,現在聽說又要出來什麼律師,專門依照律法幫人打官司,而律師當得好的可以做都察御史,甚至可以做按察使,這還了得。現在江南的律法日益完善,光是看那些條條框框都能看暈過去,劉浩然更是提出有法必依,執法必嚴,這難道不是向暴秦的酷法看齊嗎?
在教育方面,最爲理學派反感,從童學開始,國學不但學儒家,還要學法家、黃老之學,甚至還要學此前儒生們一直看不起的算學。到了縣學更是要學什麼格物,可是此格物與衆儒生理解的程朱理學中的格物截然不同,都是些“歪門邪道”。大學又分那麼條條框框,要是像以前一個科舉該多好,現在又是學考,又是政考,而且政考還分省考和國考。
“我也曾經就此問題問過丞相。”宋坐在那裡皺著眉頭說道,“丞相曾言道,何爲工匠商賈?會一點巧工,會算一點帳,那不是真正的商賈。陶朱公、諸葛孔明那纔算是真正的商賈工匠。人家商賈工匠以前不讀書,你們儒生纔看不起他,現在人家也要讀書,而且讀的書不比你們少,花費的精力也不比你們少,怎麼不能與你們並立。在丞相的心目中,士指的是讀書人,可天下讀書的人只有儒生嗎?”
聽到這裡,衆人由訝然,尤其是那句天下讀書的人只有儒生嗎?這一句讓胡從憲等人不由深思起來。
“你們總是說工匠是奇技巧,可是沒有這些工匠,你們有衣服穿嗎?有印好的書讀嗎?你們總是說商賈與民爭利,可是沒有這些商賈,百姓們就得不到工廠織造的便宜上好的棉布,他們手裡的糧食和果物只能爛在手裡,國家就沒有稅收。所以說工匠、商賈和農夫一樣,都在爲國家創造財富。”
不過當時劉然的話沒有那麼簡單,宋學著他的意思,講述了一番商貿流通學的基本道理,讓胡從憲一干人等聽得糊里糊塗。
“說到教育,丞相給我舉了例子,當在定遠軍打仗時,準備出征,便叫隨軍的一個秀才文人計算所需的糧草,結果那人算了半天,還是少算了三千人的糧草,丞相當時大怒,罵他是學而無術,白讀了一肚子的聖賢書,連最基本的東西都不會。接著丞相又說,我曾經垂問一些名士治政之道,他們只是說以德服人,當教化百姓以仁便可。當時他便回了一句,我當然知道以仁德化,可這是教書先生做的事,不是一個牧民治政官員做的事。一個官員最起碼知道他治下百姓幾多,一年需要多少糧食,該如何幫助他們提高糧食產量,過上富足的生活,而不是說一通德化便可以了。”
說到這裡,胡從憲等人有點尷尬了,他們的確是飽讀聖賢書,可是論起何治民理政,說不得還是以仁德化那一套。
“丞相雖然好讀書不是讀死書的人,是個務實的人,你理學講得天花亂墜,如果沒有實際功效是不會重視的。”這時劉基突然插了一句。
“伯溫意思是?”胡從憲不由眼睛一亮,劉基常在劉浩然身邊,應該瞭解他的品性。
“丞相曾問及我昔伊川先生所言的餓死事小,失節事大是否專指婦人不可改嫁,必須守節。我回答道,朱子曾嘗論此事‘以爲餓死事小,失節事大。自世俗觀之,誠爲迂闊;然自知經識理之君子觀之當有以知其不可易也。’這話主要是針對文人士子和爲官者提出的要求,是高揚士人剛健挺拔節操,與孟子的‘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生我所欲,義我所欲,二者不可兼得,捨生而取義也’有異曲同義之功。而且伊川先生並不完全反對婦人再嫁,其外甥女曾經再=,其侄媳也曾改嫁。伊川先生還稱其父操持外甥女再嫁之事是‘慈於撫幼’且朱子也曾言‘嫁遣孤女,必盡其力。所得俸錢贍親戚之貧者。伯母劉氏寡居,公奉養甚至。其女之夫死迎從女兄以歸。教養其子,均於子侄。既而女兄之女又寡懼女兄之悲思,又取甥女以歸嫁之。’”
“丞相深以爲然,後又談及他最反感的“存天理,滅人慾”,我對言道,伊川先生曾言‘人心私慾,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滅私慾則天理明矣。人慾肆而天理滅矣’,而朱子曾言,‘人慾也未便是不好,謂之危者,危險欲墮未墮之間也,若無道心以御之,則一向入於邪惡,又不止於危也’。所謂‘滅人慾’是滅‘肆欲’、‘嗜慾’、‘欲之甚’,即反對過分追求私慾,因爲‘欲之甚則昏蔽而忘義理’,所以程朱先賢才會說‘蓋公義在,私慾必不能勝也’。兩位先賢知道人心兼善惡,而且‘天理本多,人慾便也是天理裡面做出來。雖是人慾,人慾中自有天理。’人慾從天理出,既然天理包含人慾,那麼滅人慾豈不是滅天理了?”
“信安袁採先生說是,一語道破了存天理滅人慾的真諦,‘飲食,人之所欲,而不可無也,非理求之,則爲饕爲饞;男女,人之所欲,而不可無也,非理狎之,則爲奸爲淫;財物,人之所欲,而不可無也,非理得之,則爲盜爲賊。人惟縱慾,則爭端起而獄訟興。’丞相聽完後連稱大善,說他以前的確誤解了程朱理學,認爲程朱理學在道德修養上的確值得一取。”
聽劉基說到這裡,胡從憲不由大喜:“丞相果真如此說?他果真對理學沒有惡感?”
“胡兄是過於執迷了一些表象。
丞相表面上一直在打壓我理學,實際卻不然。”劉基微笑著說道,在浙東學子裡,他可以說是最精於爲官之道。
“伯溫兄爲何這麼說?”
“丞相敲打理學,我想無非三個原因。”劉基看了看周圍,發現都是知心知底的故友,當即壓低嗓
,“一是爲淮西文官們開路。”
“這是何意?”
“我明白了,”宋接言道,他雖然做官之道比不上劉基,但是爲人卻是極爲聰慧,劉基一點撥便明白了,“淮西李善長、汪廣洋等人出身寒門,只是略通文義,學問不如我們,名聲更不如我們。但是他們跟隨丞相已久,深得信賴,丞相當然會重用他們。但是要想讓他們上位並牢據要位,必須把持理學的江南、浙東名士打壓下去。”
聽到宋這麼一說,大家都明白了,理學名士很多都是名動天下,投附江南,劉浩然當然要重用,但是他最信任的還是李善長那一批淮西文人,可是這些人無論學問、名聲遠遜理學名士。如果不讓淮西文人讓位,舉理學名士身居要職,對天下文人又說不過去,但是劉浩然對這些新附的文人又不瞭解,不敢託以重任,於是就把理學在元廷的醜事翻出來加以打壓,這樣就順理成章地只是給這些理學名士極高的優待,卻不加以重用。朱升、秦從龍、陶安等人卻是劉浩然通過一段時間瞭解,這才逐漸加以重用的,可就是這樣,江南的政務還是把持在李善長等淮西文人的手裡。
“二是借打壓理學之名闡明其反元立場天下一個表率。”待大家領悟過來後劉基又繼續說道。
這一點一說大都明白了,劉浩然就是借打壓理學立威,理學遍佈天下,可就是因爲被元廷立爲官學而遭到打壓此向天下表明,劉浩然的反元立場夠堅決的了吧。
“三是準備大用理學。”劉基話一出,衆人一片訝然,連宋也吃驚不小。
“這是如此一法?”胡從憲結結巴巴地問道。
“縱觀丞相數年治政用人,對理學然多有打壓,但是卻多有妥協次工商升位,不少理學文人反對,丞相最後同意名士可入資政授十幾位名士勳位,還同意理學文人經考稽可爲童學、縣學教書;去年改制,原本淮西派大佔上風,丞相借內閣學士變動下子又讓理學名士逆轉;去年底丞相教制改革,胡兄你等不是大力反對,最後還是丞相讓了一步,理學典籍列入學制,以爲必考科目。胡兄,你真的以爲學子們反對聲便可動搖丞相的心道當年一把火燒死了陳漢數十萬人,丞相也只是說了句此乃天下第一悲事。”
胡從憲等人聽到這裡裡不由一突,猛然想起自己只是記住劉浩然對文人禮儀有加卻忘記了他鐵血的一面。正要是橫下心來打壓理學,他可不怕殺多少人至少他屬下那數十萬虎賁可不管你理學外學,他們只聽劉浩然的命令。仔細一想,劉浩然的累累讓步不視爲一種暗示。
“丞相天縱英才,江南文官武將哪個不的制衡之下。李善長權柄熏天又如何,還不是乖乖地自辭左丞相一職,甘心恭據四大學士之一。無它,因爲李善長了解丞相的手段,所以才懷懼知進退。”劉基不由讚歎道。
“伯溫,丞相大用理學,該是如何用?”
“我理學秉承聖賢,遍佈天下,可謂是讀書人無不習,這種情況,丞相何樂不用?只是理學有些東西不合他意,所以才藉著敲打理學的機會給我等提個醒,希望我們能對理學棄糟粕揚精華,如此才堪大用。”
“果真如此?”
“天下讀書人十有**是習理學,丞相不想多費手腳,我們能改當然樂得其見,如是不改,丞相再尋他法,天下儒學又不止我程朱理學一家。”劉基笑著說道,“要不然丞相無緣無故跟我和潛溪兄談什麼理學至理?”
聽到這裡,胡從憲等人不由嘆道:“帝王之心不可知也。”
“何止如此,上月軍中行軍銜,改軍服一事你們知道嗎?”劉基今天興致來了,所以談開了。
“知道,當時伯溫兄不是以陸軍尚書給他們授銜了嗎?”
“授銜之後我才體會到丞相授軍銜,改軍服的深意。”劉基嘆言道,“當時我身穿朝服,在軍官將領中深覺格格不入,十分尷尬,當時還不覺得如何,回到家中細細一想才明白過來。”
當時授銜的時候,劉浩然等絕大多數人都身穿新式軍服,就連俞廷玉也是一身漂亮的藏青色海軍中將服,唯獨劉基一身朝服官冠,說有多彆扭就有多彆扭。
“丞相授軍銜,改軍服,意欲將軍人與文官徹底分割開。”劉基最後悠然道。衆人一想便明白了,軍中授銜,便是與文官品制分別開了,然後是改軍服,與文官朝服格格不入,加上軍隊後勤現在改爲陸軍部、海軍部管理生產、採辦,樞密院負責調派,更是自成體系,原本與文官就有的距離顯得更遠了。如果一來,就怕是權柄最重的李善長也無法伸手到軍中,至少常備軍這一塊你是針插不進了。
“現在除了工匠、商賈、農師、醫師定有職業級別,丞相還準備給教師定級別,分助講、講師、主講師、助教、副教授、教授,而學子則根據學業分幾個級別,大學畢業爲庶士,學院畢業爲碩士,更高一級爲博士。一整套下來,天下百工是各司其職,各安其份,讀書人也不必往一條獨道上走,到最後,恐怕正如丞相所言,天下無不讀書之人。”
“伯溫說得極是,現在我們理學的將來便在我等手裡,該好好改一改。”宋嘆息道。
“伯溫、潛溪,你們常隨丞相身邊,這改學的大方向還要你們把握。我等雖然不敢動程朱先賢明言,但是可以避短揚長。”胡從憲一下子想到了辦法,雖然他們還沒有膽子去改程朱的言論,但是可以把劉浩然不喜歡的隱藏下來,不做聲張,喜歡的就大加弘揚,並加以註釋。而且文言文都是簡明駭要,又沒有標點符號,什麼註釋還不是由這些名士說了算。
“伯溫,潛溪,丞相真的會大用理學嗎?”胡從憲最後不放心地問道。
“放心吧,丞相還有憑藉我們的理學的時候。”劉基肯定地說道。
宋一下子明白過來:“你是說淮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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