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戰書已經送達,至於越陳使節如何送到越陳國內去大明就管不著了,反正現在大明沒有一艘船隻願意送越陳信使南下,越陳使節倒是可以沿著陸路驛道傳下去。
大明的海軍已經被緊急動員起來,北方戰事已經結束,大明陸軍與北元的激戰也用不上海軍,往北運糧草物資的船隻也用不著海軍護航,經過大明海軍近十年的不遺餘力的清剿,北方海面上比剛出廠的宣紙還要乾淨。
兩艘一級戰列艦已經帶著北海第一艦隊、第二艦隊南下,他們將在崇明島與二月份下水的,已經經過三個月試航的兩艘裝備“七十四門火炮”的三級戰列艦-“衛青”號、“霍去病”號匯合,然後再整隊南下。
由於北伐,這一年多的時間裡,除了這兩艘早就開始製造的三級戰列艦和由大明幾家大商社定製的五艘武裝商船,大明沒有什麼戰艦和大船下水。但是隨著北伐事畢和南洋戰事爆發,在未來幾年裡,大明將掀起一陣造艦高『潮』。
樞密院軍機堂,劉浩然正在與馮國用、李善長、劉基、俞廷玉等重臣商議對越陳的戰事。
“根據去年十二月的報告,我軍對北元實施的第二次暴雪計劃雖然損失慘重,遣出的二十萬騎兵死傷超過十二萬,但是北元的損失更重,計斬殺兵丁十一萬餘,牛羊一百六十萬頭,掠得人口二十七萬餘,良馬三萬二千餘匹,兵鋒已經深入和寧路北部和廣寧王部。”
衆人知道這個數字的分量,執行暴雪計劃的二十萬騎兵包括“熱情高漲”的十萬餘東北諸族騎兵,四萬多“反水”的漠南蒙古及其他民族騎兵,而這其中損失最大的就是這兩支騎兵,這主要是經過第一次暴雪行動,北元草原各部落多少有了準備。但是第一次暴雪行動的後遺癥使得這些部落對付羣狼般的侵襲有心無力,加上被主力明軍打得大敗的北元沒有心思和時間去組織,所以第二暴雪行動還是獲得成功。
可是巨大的收益卻極大地抵消了巨大損失帶來的影響。至於北元損失的數字只是明面上,間接帶來的損失比這大數倍,真不知道北元控制的草原還經得起幾次這樣的折騰。據內線回報,爲彌補各自的損失,草原諸部的紛爭也越發地慘烈起來,現在是部落生死攸關的時候,不容他們不拼命,所以對付大股流竄作案的明軍騎兵無計可施,但是對付實力相差無幾的其他部落,還是有幾分把握的。經過第二次暴雪行動,北元對草原的控制力銳減,被授命重領軍權的擴廓帖木兒居然招募徵集不到多少騎兵,甚至有部落對北元將災難帶到草原上怨聲載道。那些偏北、偏西沒有受到侵襲,實力猶存的部落和實力派開始與北元拉遠距離,大有劃清界限,免遭禍牽連害的傾向,更有野心家在別有用心之人的鼓『惑』下蠢蠢欲動,現在的漠北草原已經是樹欲靜而風不止。
更重要的是這一次次行動不僅消耗著北元的實力,也消耗著歸附的漠南草原部落和東北諸族的實力,在座的人對劉浩然一箭雙鵰的“毒計”都心裡有數。或許北邊和東北有人隱隱猜到了暴雪行動背後的別有用心,可是事情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漠南和東北諸族與漠北和北元已經結下死仇,騎虎難下,按照草原上的習慣,一方不徹底倒下去這事就沒完。
“現在常將軍、馮將軍、藍玉都統制已經開始今年的主力進攻,今年的計劃是重點在東北,常將軍部和藍玉部集中兵力,兩翼夾擊,加上東北諸族騎兵側應,力爭再一次重創納哈出部,迫使其投降或放棄對東北的控制。而西邊馮將軍部則負責對漠南草原控制區加強鞏固,清剿北元殘餘兵力。”
“如此說來,今年北方是不用擔心了。”劉基撫須道。
“正是,我們可以集中力量對付越陳。”劉浩然『摸』了『摸』自己的下巴說道。
“陛下,這次對越陳用兵計劃已經呈稟,不知能定下來嗎?”馮國用問道,幾日前樞密院參軍總署就將作戰計劃編寫推演完畢,呈交給劉浩然。參軍總署的計劃是先以強大海軍殲滅越陳水師,再集中五萬到七萬火槍部隊在海軍的掩護在黑水入海口附近登陸,然後大軍直入,攻陷升龍府,控制或擊潰越陳朝中樞,最後以此爲據點掃『蕩』越陳殘餘和地方勢力。
“我有幾處修改。”
衆人一聽,連忙打起精神來。
“首先,我認爲對越陳作戰可分爲兩個階段。第一階段,海上以我大明海軍爲主,負責殲滅越陳水師,炮擊越陳沿海城市,封鎖越陳海岸線,路上以占城軍隊爲主。”
“占城軍隊?”
“是啊,現在占城國的王制蓬峨雄才大略,其國人稱之爲英明兇主。制蓬峨登位後立志收復越陳歷年所侵佔的土地,其整頓國家,訓練軍隊,最新情報,其在今年二月率兵又大敗了越陳軍隊,俘獲了陳軍統帥陳世興。”
這些年占城趁著越陳國力衰落,累累進攻越陳,搶佔土地,只不過是收復此前被越陳佔去的領土而已,而且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越陳雖然衰敗,而且累次被敗,但是實力依然還在,占城軍隊雖然累次獲勝,但是也吃過幾次敗仗,現在領土還有很大一部分沒有收復回來。
“陛下的意思是想讓占城軍隊與越陳軍隊先打個兩敗俱傷?”劉基遲疑地問道。現在占城軍隊雖然略佔優勢,但是越陳軍隊也不是完全無能,而且一旦戰火蔓延到越陳境內,那就是不同的『性』質,爲了保家衛國,越陳將領再無能,將士們還是願意爲自己的家園拼死一戰,占城軍隊就有得啃了。
“越陳不是東西,占城難道是什麼好貨『色』嗎?其建國是如何起來的?還不是於後漢年間在日南郡象林縣殺官自立,至安南立國前,數百年對我天朝復叛不已。現在與我大明是沒有糾葛,可以站在我們一邊,可是越陳被滅後又會如何?誰說得清楚。”劉浩然抿著嘴巴說道。
是啊,一旦越陳被滅,占城將會與大明接鄰,其實力在越陳覆滅時獲得迅速增長,以它過去的德行,後果難以預測,大明不需要強勢的鄰國。
“陛下,目前借制蓬峨復土心切,引占城軍隊與越陳軍火拼,倒是可以,只是最後還是要我大明親自動手。”馮國用疑問道。
“因此第二階段我做以下修改建議,以日本僱傭兵爲主,登陸越陳,展開陸戰,滅其國。”
日本僱傭兵經過高麗和東北戰事的試用,大明發現這支僱傭兵非常好用,作戰兇悍,服從命令,而且“『性』價比”非常好,甚至比調集待遇豐厚的大明陸軍還要劃算。
日本南北朝經過幾年的激戰,雖然南朝從大明購得不少精良軍械,但是北朝依靠強勁的財力,購進的軍械更多,而且佔據的區域廣袤,控制區裡的資源更豐富,經過對大的.明貿易,與南朝的差距拉得更大,加上菊池重光等骨幹武將的損失,所以南朝軍敗勢更頹,大明雖然暗中緊急“輸了幾次血”,可是依然止不住南朝軍隊兵敗如山倒。現在孤守一塊很小的地盤,覆滅之日指日可待。
在這種情況下,北朝已經不需要太多的武士和士兵,所以願意也有能力向大明提供更多“優質”的僱傭兵,估計可以招募三萬以上的精銳僱傭兵。
“陛下的部署英明,我們可以趁南洋戰事第一階段招募訓練日本僱傭兵,然後趁越陳和占城打得兩敗俱傷的時候實行第二階段。”俞廷玉點頭贊同道。
“陛下,如果佔據越陳,如何善後?”劉基關心更長遠的事情。
“割一部分土地給占城,以日本僱傭兵鎮守越陳大部分舊土,如果需要的話可招募更多的日本僱傭兵。待他們立下戰功,願意者我們可賜其大明百姓身份,其可永居越陳舊土。”
對於日本僱傭兵最高的賞賜是賜其大明百姓身份,因爲困於窮苦只得賣命爲生的日本武士來說,擁有一個天朝子民的身份的確很值得驕傲。但是這種賞賜也並不容易,除了立下不小的戰功外,日本僱傭兵還必須願意接受大明文化和管制,以後願意習漢字,說漢語,遵漢習和大明律法。
“陛下此計甚妙,如日本僱傭兵榮賜大明子民身份,並在越陳舊土分得田地家財,此後便與我大明息息相關,其在越陳對於越陳舊民又有間隙甚至仇恨,難容他與越陳舊民勾連,自然能盡心盡力爲我大明守疆土。”劉基點頭贊同道。跟著劉浩然打了幾場大仗,見慣了多次使用“卑鄙無恥”的戰術戰略,一向以謙謙君子自居的劉基也變得“心硬如鐵”,只管大明的收益,別人的死活是顧不上,其實從另一層意義上來說,跟劉浩然非常親近的劉基已經被潛移默化,一切以大明的利益爲上,什麼仁德虛名,什麼鄰邦友好,都比不上大明實實在在的收益。
“陛下如此安排倒是省了一大批軍費。”做爲首相的李善長考慮的是錢財供給的問題。自從在劉浩然鼓動下一時激動參與到對越陳宣戰,李善長冷靜下來後頭痛萬分,現在剛剛是北伐過後,大明國庫還在東拼西湊地擠出錢糧北調,幫助北方諸省恢復生產。要是與越陳一打起來,這錢糧還不得如流水般花出去。
聽到劉浩然準備把對越陳戰事分成兩部分,陸軍主力使用日本僱傭兵,心裡一下子鬆了大半口氣。使用日本僱傭兵有很多好處,首先軍餉費度少很多,明軍將士待遇豐厚舉世難尋,平時用軍餉,戰時有作戰補貼,戰後有“慰問金”,立功有犒賞,那樣不花錢,所以一次北伐把家產頗豐的大明打得差點一貧如洗。日本僱傭兵就沒有那麼多講究了,軍餉和犒賞少了一大截,作戰補貼和慰問金也不必了,就連需要向本人和日本幕府”支付的僱傭費用還可以賒欠或者用欠賬抵消。多年的對日貿易,日本欠了大明一屁股帳,再招募二十萬僱傭兵都抵衝不了。
只要不動用陸軍,主要用海軍,這軍費就省了不少。海軍艦隊就是不打仗,平日裡待在海上就是一筆不菲的費用,現在讓他們去打仗了,終於可以不光耗費還能產出了。而且這次對越陳大動干戈,是爲了替江浙、福建、廣東海商報仇,這些地方富甲一方的海商還不好好地“貢獻”一把,以後他們仰仗海軍的地方多得是。所以光是大大小小商社、海商們奉獻的錢財足以讓大名海軍維持兩三個月。
至於糧食方面,可以從高麗和日本大量收購,這兩個國家已經逐步進入安寧時期,糧食產量逐漸恢復,可以提供出口,至於糧款,欠賬抵消,高麗和日本一樣,都是大明的債務國。最重要的是,這次對越陳戰事不比北伐這種“國內戰事”,打到了越陳明軍就用不著那麼客氣了,能搶的如錢財珍寶、糧食輜重什麼的自然全部搶光,也算是削弱越陳的一種手段。
李善長在心裡盤算了好一會,總算大致的算清楚,這次對越陳戰事耗費不會過大,咬咬牙也就堅持過去了,說不定到最後和對高麗、日本九州戰事一樣,還有一筆盈餘。
“陛下,此次遠征越陳,誰爲主將?”
“海軍以陳孝林爲主將,陸軍嘛,”劉浩然猶豫了一會,大明陸軍名將如雲,該用誰倒是一個問題。常遇春、丁德興、馮國勝、鄧友德還得頂在北方,傅友德、徐達還要在西北維持穩定和注意巴蜀,華雲龍、胡大海、胡海等諸將還要鎮守各地和協助北方戰事。
“這樣吧,陸軍以藍玉爲主將,湯和爲副將。”劉浩然最後決斷道。藍玉在東北戰事中一直爲趙大勇的副手,而且經過高麗、東北戰事已經鍛煉出來了,尤其是對使用“招募兵”上得心應手,加上他雖然屬於淮西集團,但因爲是劉浩然一手帶出來的,算得上是新生代將領的代表。湯和是朱元璋手下的名將,徐達已經被重用,他還被擱置就太可惜了,也該派上用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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