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位小小的人兒,兩對晶瑩璀璨的眼睛。上官清與楚嬅沉默地對視著,良久說不出話來。
楚嬅她緊閉著眼睛,睫毛微微顫抖,臉蛋上的紅暈看起來極爲可愛。上官清也滿臉說不出的尷尬,耳根子微微泛紅。
明明自己出門前已經預防過了,沒想到竟然還是這種故事展開,躲都躲不掉。
“哎,你別閉著眼睛了,”上官清拿手在她面前揮啊揮,“睜開眼看我,聽我說話。”
楚嬅緩緩張開了眼睛,上官清白衣少年的形象再一次呈現在她面前。
“你是怎麼知道這種事情的?”上官清問道。
“我看完了宗族書籍。”楚嬅小聲道。
上官清無奈,也只有信了她的話,他道:“楚嬅,我想知道你對這種五百年前的婚約有什麼看法?”上官清冷靜地道。
“啊,我......”楚嬅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果然我還是不喜歡這種東西,我的人生大事,怎麼能交給什麼情況都不知道的爺爺們來判斷。”
“說的不錯,我也和你是一個想法。”上官清呼出一口氣,感覺心中的堵悶去了不少。
誰知楚嬅立刻就變了臉:“你什麼意思,剛剛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眼神裡可不是這種說的,你看不上我嗎?”
上官清頓時頭疼:“你彆強詞奪理啊,我又有什麼眼神了!”
“離原的目光停留在我身上的時間是兩秒,李炎雄四秒,明靖五秒,而你,整整七秒!瞳孔的收縮程度也比他們更重。而且我自我介紹的時候,你也是所有人目光最強烈的。這樣的你現在卻裝作這樣,真讓人不快。”楚嬅自得的說出了她的搜查證據。
“我靠,真不愧是楚家的女兒,小小年紀就算其他男孩對自己的注意度?”上官清貧嘴道。
“你別以爲這種程度的反擊就能欲蓋彌彰。”楚嬅插著腰不依不饒道。
上官清怎麼也想不到自己竟會被一個五歲的女孩子逼到死角。他心道:這樣下去可不行,這不就變成只準她不在意我,我必須在意她的局勢了?而且我也沒有對她很那什麼......
“好好好,我招。一開始覺得你像個神女,雖然很年幼,但是很耀眼。不過後來一系列轉變我看得也很懵。反正我只是想說我和你的想法是一樣,沒有說你不好的意思。”上官清投降道。
楚嬅看了看上官清臉不紅心不跳的說話模樣,也無法再追問下去。
上官清道:“還有,爲什麼五歲的小女孩說到結婚會臉紅啊,這個年紀的孩子不應該很單純很直白地和另一個男孩說著要未來要嫁給他的玩笑嗎?”
楚嬅哼道:“本小姐雖然只有五歲,但收入腦中的知識怎麼也有個七八千萬字了吧,把我和普通孩子比,真是可笑。至於會做這種夢的你,本小姐就不作評價了。”
到頭來還是落了下風。上官清有種說不出的尷尬,興致也盡了。
“算了,我不與你計較。我要回去了。”他跳下石頭便要走。
楚嬅眉頭跳了跳,最終還是沒有出口挽留。
“等我一下,我也要回去。”她道。
上官清沒有反應,兩人就這樣肩並肩無言地走在回會客廳的林蔭石道上。因爲楚嬅年齡小發育遠不及上官清,走得也比他慢,上官清偶爾會停下來等楚嬅。
會客廳很快就到了,清雪與楚家的養父攀談的聲音還會偶爾從室內漏出來,他們兩個小孩耳朵尖,隱隱約約聽到他們在談論自己的婚事。
“既然我們都沒有這個意思,那還是打斷他們爲好。”上官清試著道。
“別想了,至少現在的我們沒有解除這段婚約的能力。”楚嬅頗有自知之明地道。而且剛見第一面就回絕,免不了讓世代交好的兩家尷尬。
楚嬅先自己一步登上了階梯,上官清望著她嬌小的背影,總有一種在成熟上被她拋下好長一段距離的感覺。
他也不知道自己受什麼衝動指示,突然就脫口而出道:“你說的對,現在的我們都不要想這些。十年後,十年後再認真考量一下這份婚約吧。”
楚嬅沒有回頭,但她背對著上官清的臉上已經勾勒出了會心一笑。
首次見面姑且算是有好感,喜不喜歡要看未來的意思麼?和我想的一樣呢,上官清。
“好的。”她道。
......
一小時後,白雲之下。一柄長寬足與真實飛機媲美的巨型飛劍飛快地穿梭在天空中,尖銳的劍尖撕開強阻的空氣,呼呼的急風聲一刻不停地縈繞在上官清的耳邊。
清雪隨意地駕馭著飛劍法寶,一邊攬著上官清道:“清兒,和楚姑娘聊得怎麼樣?說實話,媽媽看到她主動找你出去,還有些意外。”
上官清道:“楚姑娘情商很高,我就不說破了她找我的理由了。”
清雪嘿嘿道:“怎麼?這麼小就有秘密了?”
“您兒子已經長大了,而且您的兒子現在只想修煉與看書。父親也真是的,說什麼讓我看看與同齡人的差距,結果來的都是五席的天之驕子,一個個年齡都比我大,這還怎麼比?”
“哈哈,不要在意這個細節嘛。不過你看到了嗎,那個明靖與李炎雄是最成熟的,只不過十歲出頭就擅於建立人際關係,與和自己不相上下的同輩人交流起來得心應手,將來你也必須做到這些。而且要在偌大的誅妖盟裡立足,背景與自身的實力缺一不可,你會發現修爲僅僅是實力的一部分,因爲大家都是天之驕子,不會比你弱上多少的。”清雪教育道。
上官清咀嚼著這些話,雖然他早已明白了這些道理,但聽母親說來,還是有種溫暖的感覺。
“明白了。”
事後,清雪帶著上官清去了上官清家的本家,拜見了父親與衆多親戚,一家人聊起了關於楚莊聚會的一些事情,當然也少不了調侃上官清與楚嬅的約會。上官清有些疑惑的是,父母並沒有對自己說出兩人之間的古老婚約。
父親與母親也有自己的考慮吧,畢竟這樣對我來說是最好的,雖然我已經知道了。上官清在心裡默默想道。
最後,上官清又回了玉峰山的萬青山莊,見了見鶴仙伯,獨自修行去了。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他的清修時光,只不過半年就徹底結束了。
......
半年後的某一天上午,上官清神情複雜地站在玉峰崖邊。這時,崖下傳來了鶴仙伯翅膀扇風的巨響,上官清心道,該來的終究躲不掉。
只見一隻巨大的紅頂仙鶴自下而上闖入自己的視野中,他背上的四個人影一個不落地全部被他收入眼底。
父親上官鼎,母親清雪都親自來了,另外兩個一個是楚莊見過面的楚伯伯,還有一個,就是楚嬅!
上官清提前被告知,楚嬅因爲特殊原因必須來到上官家的聖地生活一段。一天前,父親突然來到萬青山莊,這樣對他講:
“清兒,明日楚家的一位老伯會帶著楚嬅來到萬青山莊,屆時我與你母親都會來。這萬青山莊你也獨自待了許久,莊內除了鶴仙伯和幾個侍童以外就你一人,而且你們兩個是認識的,希望她來的時候你可以好好表現,不要丟了我們上官家的顏面。”
上官清則問道:“爲什麼他們會來,能告訴清兒理由嗎?”
父親則語重心長地說道:“上官家與楚家世代交好,楚家有難,我們必須要幫。前些日子,楚家的首席占卜師佔出楚嬅六歲生辰之時,將會受九天文曲雷劫。這是每到羅睺出世之時,天運對人智楚氏未來族長的考驗,若能避過或擋下這一劫,在將來的戰爭中,不僅上官人仙擁有足以與羅睺抗衡的氣運,輔佐他的楚氏也會擁有。雖然楚嬅她在文上抗劫已經有了一定的勝算,但她除了神識強大以外,自身的修爲完全爲零,天劫一來她會瞬間灰飛煙滅。”
“所以要藉助玉峰山的大陣,您親自坐鎮爲她擋劫麼?”上官清瞬間明白。
上官鼎道:“不錯,屆時照顧她的人也就是半年前你見過的楚伯伯還有你母親都會來。此戰我們務必成功。”
上官清有些不解:“那爲什麼爸爸您的兄弟,楚嬅的親生父親不來呢?”楚嬅的親生父親,也就是楚家族長楚雲輕。
上官鼎搖頭道:“發生了很多事情,現在爸爸已經不是誅妖盟的盟主,而楚雲輕纔是。他要處理很多事情,我們也不能像之前那樣請他來我們上官家的聖地了。”
上官清好似明白了什麼,他告訴自己只需要知道有些事情過去了就過去就行了,他作爲父親的孩子,在這個年紀有些事情還是不應該去管。
於是,一天後,就有了這樣一幕。
鶴仙伯輕輕地降落在崖頂,父母與楚伯伯說笑著走了下來,楚嬅的眼睛也一直盯著上官清這邊,好似在眼神中有話。
“本來還打算十年後相見的,沒想到啊......”上官清嘆了一口氣,罷了。
三日後,黑沉沉的烏雲徹底籠罩在上官家的聖地高空上,若隱若現的九天神雷遊蕩在雲間,積蓄著力量的同時瞄準著大陣中央祭壇之上的楚嬅。
上官鼎、清雪、楚伯、鶴仙四人坐鎮在大陣邊界的四象方位,真元全開操縱著大陣。他們都是元嬰期的大能,他們全力出手,嬌小的楚嬅便可在大陣中央,全心全意地對抗文曲雷劫。
那一天,力量不足無法幫助楚嬅的上官清只能在安全的大陣外遠遠的望著,他親眼見證了那毀滅性的天雷衝擊下來的一剎那,大陣之外的所有林木皆被狂風颳得向外歪折,上官清隔著老遠衣袖都被狂風吹得一刻不落。而陣中的只不過六歲的小女孩,她操縱著所有的學識,揮出一道又一道射入天際的金色符文光柱,破解著天雷中蘊含的天道謎題。
那身姿太過耀眼,太過深入人心,上官清呆呆地望著這一幕,說不出任何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