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時,旭日高升。蘇皓一身黑衣坐在一塊石頭上,在與夏騫約定好的小林子里等待。
炎炎夏日,未及午時,周遭綠林便蟬聲鳴鳴。指針邁過七點鐘的一剎那,林子遠處已響起了夏騫到來的腳步聲。
蘇皓快步上前,看見到夏騫渾身被斗篷包裹,連臉都不曾漏出來的奇怪樣子,不過還好,他背上背了一個包裹。
“進展如何?”蘇皓強壓著激動問道。
夏騫當即將包袱甩離肩膀,從中取出一個紋路古樸的雕盒。
“嗯。”他輕輕應道,完全看不出完成任務的喜悅。
蘇皓雖然心底孤疑,但他接過盒子打開一看,一枚藍晶晶的命魂石正好好躺在紅錦之中。
其內散發出的神識波動,是溫忠道的無疑。
“夏騫,干得漂亮!”蘇皓很高興,“接下來,就讓本尊為你祛蠱吧。”
夏騫點了點頭,和蘇皓到一旁坐下。過程極其簡單,蘇皓雙指成劍再次刺入夏騫胸膛,疼痛不過一兩秒鐘,一只未破殼的蟲卵和一小段血絡就夾在蘇皓的雙指中被抽了出來。
夏騫看上去仿佛對這蠱感到些許惡心,就是這些東西放在他的體內。好在尊者信守諾言將其取出來了。
然后蘇皓便取出一個小袋子遞給他:“本尊看你天賦神通不錯,但你疏于修煉,著實浪費。這里有兩枚玉簡,里面載了兩部可以供你修行的方法。雖然此番你壽元消耗了不少,但也是可以補救的。本尊還在里面裝了些價值貴重的靈丹妙藥,你會需要的,反正給你錢對你來說也沒什么用不是。”
夏騫接過袋子,很輕地說了聲:“謝謝。”
交易完成,夏騫已經沒用了。蘇皓也兌現了自己的諾言,給了他不菲的酬勞,那就就此別過好了。
于是蘇皓也點了點頭,徑直從他的身邊走過,黑衣兩襲,從此不見。
......
東海玉寒門總部。
矗立在街區的是一幢高聳壯麗的藍色建筑、東海玉寒門有誅妖盟前五席的天山派撐腰,做派也是大得很,一邊做起來了正經集團的生意,一邊也將總部設在如此顯眼的地方。
而這個時間,溫忠道也穿上了正經的制服從大門口正大光明地走了進去。
兩旁的衛兵鞠躬道“溫右尊好!”,溫忠道點了點頭進入大廈。一路“滴”卡,密碼,指紋,瞳膜,靈力色,神識色,直乘著電梯直通28樓,也就是東海玉寒門的寶庫層。
如蘇皓預料的一般,沒有策反根本不可能戳出一個通往寶庫的老鼠洞,讓夏騫直接去盜更是送死的行為。
電梯門開,坐在椅子上的寶庫管理員指了指桌子上的籃子,打著哈欠道:“溫右尊,將芥子袋放進去吧,帶進帶出都要進行檢查的。”
溫忠道眉頭皺了皺,對寶庫管理員的不尊重很是不悅:“溫某再怎么說也是地位尊貴的煉器師,你這個管理員怎么這般態度!”
結果那個管理員就當著他的面翹起了二郎腿:“右尊您是要故意找茬嗎?我是歐陽大尊者手下的人,雖然你和大人屬于兄弟關系,但我這個下級還是可以幫你明白明白現狀。”
他咄咄逼人的道:“新晉的林左尊是歐陽尊的大徒弟,修的也是冰寒煉器法,不僅靈根強大,御獸煉器皆有上品之能,對待我們這些屬下也多有幫扶毫無架子,工作起來更是高產。估計這幢大樓里八成的人都希望年輕有為的他能早日升上右尊之位,溫老你現在之所以還能以右尊的權力逍遙,全都是左尊他念的您老曾有貢獻情分!現在,你還要莫名其妙地壓我嗎?”
“你!”溫忠道氣得一口氣差點沒緩上來,原來如此,合著所有人都已經成為了歐陽大尊者的黨羽了,都要將自己這個外人從三尊之席中踹出去。
“罷了,黃口小兒。”他強忍著被下級辱罵的恥辱,乖乖地將芥子袋放到檢查箱里,一步一步邁向寶庫的大門,整個人深深地埋在暴風雨來臨的前夜。
這樣的門會,真的我一直以來要效忠嗎?我溫某忠的“道”,真的是歐陽澤一人便可翻云覆雨,指鹿為馬的世界嗎?
換句話說,為了維持這樣恥辱的現狀,去犧牲全身心愛著自己的妻子兒女,真的值得嗎?
溫忠道心灰意冷了,寶庫的門打開時,他才發現自己剛剛才下了決心,要盜取天山雪玉膏。
東海玉寒門,如果你們丟失了最重要的天山雪玉膏,不僅煉器煉藥很長時間內難有佳作,而且歐陽澤還會被天山派重罰。啊,原來是這樣,我的行為原來會帶來這樣的結果......
他仿佛中了邪似的唇角一歪,雙瞳之中忽閃忽閃地亮起翠綠的鬼光——這就是蘇皓所說的“后招”。
“滴——”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響起,溫忠道心想是尊者聯系,他打開一看,尊者已經發來了自己命魂石的照片。
一切都如計劃所定,那么開始吧,溫忠道,讓奪走了你忠道所維護的門會的歐陽澤,吃一些苦頭!
溫忠道心定,徑直走到正中央的裝天山雪玉膏的玉瓶前,拿出一個小玉瓶,法力動,像是純白色雪融液的天山雪玉膏從大瓶子里飛出漸漸流入小瓶子里。
他做的小心翼翼,他沒有申報,取如此重材便是違規的。
突然,門口傳來了他人的聲音。
“嗯?這么早就有人來取材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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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大人好!報告大人,是溫右尊在里面。”
“他有申報單嗎?”
“沒有,應該是取一些普通的材料吧。”
聲音變得有些低沉:“普通材料,他一周前剛取了大大一筐,他煉什么這么著急,為了普通材料這么早過來。”
糟了!溫忠道心中一緊。是歐陽澤,他本身就要排擠自己,若此事被發覺絕對完了。
......
寶庫的門開了,溫忠道一臉平靜地從寶庫內走出來,若無其事的對面前的歐陽澤拱手一禮,拿起自己的芥子袋經過他就要走。
“等等。”歐陽澤突然出聲。
“何事?歐陽兄。”溫忠道慢悠悠地道。
“溫老弟一大清早過來,所為何事啊。”歐陽佯裝親切的問候道。
“沒什么,取一些材料罷了,不勞歐陽兄掛念。”
“哪里的話,溫老弟的近況為兄當然要關心了,剛剛為兄也才了解到,我的手下可能對你說了一些不好的話,請別在意。”歐陽澤笑瞇瞇的道,宛若一只老狐貍。
哼,剛才絕對沒有聽到你有斥責他,現在我愈發堅定了,這些都是你的意思。溫忠道心里想到。
“呵呵,我什么身份,怎么會與下級爭吵。寒暄就免了,我還要回去煉器呢?”他冷漠道,抬腳就要走。
突然,那歐陽澤就一臉笑容地搶在他的前頭攔住了他,溫忠道臉色一暗,心道不好。
離八點整還差一刻鐘,等到巡邏員發現我的命魂石不翼而飛了,我定會被歐陽澤一定時間抓出來,以叛逆之名治罪。
溫忠道心里緊張,表面上還得裝作若無其事:“有事嗎?”
“沒什么?趕早不如趕巧,為兄這次碰到老弟你了,就是想請你到我辦公室里聊一聊關于右尊之位的事情。”終于,歐陽澤露出了尖利的獠牙,他的微笑中藏著匕首。
溫忠道氣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但他卻可憐地被焦急掣肘,他截然道:“不必了,離兩年一次的職位評選會還有一個月,屆時直接讓門會成員選吧。”
“那怎么行呢?林杰坤乃是為兄的弟子,平日里又樂于幫助會員,人緣自是極好。而且好像最近那個叫胡秀的煉器師也到處熱心接委托煉器,好評不斷。老弟你為門會了辛勤了二十余年,卻總是閉門不出挑剔客人,照這樣下去他們肯定是會將老弟你投出去的,為兄擔心啊——”
笑里藏刀!這是直接告訴他這個二十多年的元老,可以滾出三尊席位了么。如果不是要偷天山雪玉膏,他溫忠道今天已經與這條老狐貍撕破臉皮了!
溫忠道已經很能忍了,他氣得發抖,但是卻不能讓歐陽澤繼續拖時間,偏偏此人卻還賴著他。
“歐陽兄,既然這樣,那就順其自然吧,老弟我閉關授徒多年,自然是無法熱絡地與會員們維持親密的關系。就算我被投出去了,將來也一定會讓我徒弟搶回來的。”他真得走了。
看著溫忠道一臉強忍怒火陰郁地想離開的樣子,歐陽澤與背后心里險惡的一笑:“老弟,今天你很不對勁啊,為什么總是想走呢?二十多年了,為兄了解你,你名字里帶個‘忠道’,全心全意為門會發展鞠躬盡瘁,是絕對不會允許門會里的人背棄你的。可是今天,你竟然說出這樣一番話,就好比男友把房子贈送另找心歡的女友,還說自己愛她一般......”
溫忠道突然回頭:“你夠了沒有!歐陽澤!”
見溫忠道翻臉了,歐陽澤也不再裝了:“怎么會是本尊夠沒夠呢?今天本尊就一直在懷疑,溫老弟你為何如此怪異,還一直在看手表。現在離八點還差七分鐘,你不會,是想偷了東西背叛門會吧!”
驚!溫忠道沒想到歐陽澤竟然能陰差陽錯的猜到,他硬氣道:“背叛?本尊乃是溫忠道,是絕不可能背叛本尊所忠之道的,就算它已經被某人污染了!”
“好!”歐陽澤的狐貍眼微微瞇起,“竟與本歐陽東海尊稱本尊,看來你是早有逆心了。溫忠道,讓本尊檢查,你究竟從寶庫帶走了什么!”
說罷,他就咄咄逼人的走上前來,高大的身軀籠罩了瞳孔微縮的溫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