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你要切記,人之情愛對我們女人來說不過是可有可無的東西,只有手中掌握了令人擡頭仰望的權(quán)利,我們女人才能真正擡起頭來。”
太后嘆了口氣,不再言語,方若素眼角餘光打量著太后保養(yǎng)得宜的紅潤臉頰,發(fā)現(xiàn)幾條淺淺的魚尾紋不知何時爬上了太后的臉。
這個女人,年輕時寵冠後、宮,無人能及,一入宮便被封爲(wèi)了皇后,先帝早逝,孤兒寡母坐鎮(zhèn)中宮,也正是這個女人,憑藉著無人能及的手腕震住了朝中蠢蠢欲動的勢力,令如今的皇帝能夠順利登基。
細(xì)數(shù)歷史,太后與皇帝的組合但凡是母強子弱的,太后必定會把持朝政不肯歸還,然,當(dāng)今太后卻在皇帝親政後毫不留戀地交出了權(quán)利,退居到了幕後,甘願做起了無所事事的閒人。
正是因爲(wèi)如此,皇帝與太后之間纔沒有出現(xiàn)如同歷史上那般母子相殘的慘劇,反而是母慈子孝,皇帝越發(fā)地對太后恭敬有加。
方若素不得不感嘆,這個女人很聰明,不止手腕高超,也很有先見之明。
可,今日她對自己所說的這番話又是什麼意思呢?
出宮的路上,方若素沉默不語,心中不住思索著太后的用意。
這樣一個睿智且淡薄的女子,卻鼓勵自己去爭權(quán)奪勢,總不能是因爲(wèi)太無聊了,想要看自己如同小丑一般地去表演吧?
正想著,眼前忽然覆上了高大的黑影,方若素擡頭看去,許久未見的軒轅律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都怪她想心事想的太過投入,若早一步發(fā)現(xiàn)他,她早就躲得遠(yuǎn)遠(yuǎn)的了。
“素兒,我都聽說了。”
軒轅律一副沉重的語氣,方若素愣了愣。若不是知道這人喜歡演戲,她還以爲(wèi)發(fā)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
“王爺莫不是燒糊塗了,本郡主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麼事,怎麼你反倒是一副瞭然於心的模樣?”
軒轅律呼吸一滯,雖然對於眼前的女人會拒絕自己一點也不意外,卻還是忍不住升騰起一股怒氣。
捏緊拳頭抑制住想要掐死眼前小女人的衝動。軒轅律露出滿含擔(dān)憂的神色:“素兒,穆皇貴妃不喜歡你,你和五弟在一起是不會幸福的。”
方若素彷彿看到他身後多出了一條不停搖擺的狼尾巴,那副故作悲慼的關(guān)切模樣實在是令人作嘔。
她冷笑一聲:“王爺,這是本郡主的私事。與你無關(guān)。”
軒轅律心中惱怒,這個死女人,不論在人前還是在人後都對他不假辭色,他堂堂一國王爺,難道就真的這麼入不得她的眼?
心中百轉(zhuǎn)千回,軒轅律面上卻作出一副悽苦之色,好似被心愛女人拋棄的癡情男子,一臉的心酸落寞:“素兒。你當(dāng)真寧願在他們母子的夾縫中生存,也不願多看我一眼麼?”
我怕看著你會做噩夢!
方若素越來越厭惡軒轅律自以爲(wèi)是的演技,聽到他說“我的母妃位分雖不高。卻絕對不會委屈你”時,她終於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氣,冷冷道:“對於一個口口聲聲說愛自己,卻不斷派人追殺自己的男人,我方若素實在沒膽子多看一眼。與蛇共舞這種事太危險,請原諒自己膽小。做不來!”
憤怒地往前走了兩步,像是想到了什麼。方若素停下腳步,一回頭看到軒轅律驚喜的臉。她厭惡地皺皺眉,冷聲道:“軒轅律,你有一個好母妃,若你真的心疼她,就不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拿她當(dāng)藉口。”
說完,她頭也不回地大步離去。
經(jīng)過一處拐角僻靜的拐角時,一抹陰影再次將她嬌小的身軀包裹了起來,方若素怒極,冷著了擡頭怒視擋住她去路的人,張口欲罵,卻在看清眼前人的輪廓後硬生生將怒氣嚥了回去。
“阿玥,你怎麼來了?”
不用陪穆皇貴妃麼?
最後一句方若素沒有問出來,只是目光復(fù)雜地注視著眼前俊美的不似凡人的男子的臉,米分脣抿了抿。
“素兒,母妃只是怕我受委屈,原諒她吧!”
他冰冷的語氣不像求情,更像是硬梆梆的命令,方若素的心驀地就抽痛了一下俏臉兒也白了白。
她可以理解爲(wèi)人父母者對子女的超乎尋常的愛,前世她雖無緣得子,有幸擁有一個乖巧的弟弟,每當(dāng)她將弟弟若安用去懷中時,她總能感受到心口那屬於女人的天性的母愛氾濫。
可,理解歸理解,她不能接收穆皇貴妃以愛爲(wèi)名做出傷害她的事情。
沒有見到軒轅玥以前,她一直在想,若是阿玥追上來的話,會對她說什麼?會用什麼樣的軟言細(xì)語抹平他母親對她造成的傷害?
她怎麼也沒想到,等來的竟是這樣冰冷的命令。
自嘲一笑,她強迫自己壓下了心中那脹痛不已的感覺,她盈盈一拜:“王爺多慮了,本郡主自然不會放在心上。家母還在府中等候,本郡主就不多留了。”
軒轅玥俊臉上的溫度更冷了幾分,在方若素越過他的一瞬間,他一把抓住了方若素的柔夷,方若素看不到他的臉色,卻聽到了他略顯苦澀的聲音:“對不起,她是我母妃。”
方若素?zé)o意識地咬了咬下脣,她當(dāng)然知道那女人是他的母妃,若非如此,以當(dāng)時的情況,她有數(shù)中方案可以脫身,甚至可以讓穆皇貴妃自食惡果。
正是因爲(wèi)穆皇貴妃是他的母妃,她纔會忍了下來。
方若素忽然覺得,不論她有沒有重生,在對待男人的問題上都是同樣的傻,爲(wèi)了心上人,她寧願委屈了自己,也不願看到心上人受委屈。
在心中嘆了口氣,她幽幽開口道:“我沒生氣,真的。”
軒轅玥驀地低頭看她,她展顏一笑:“阿玥,她是你的母妃,無論她如何對我,若將來有一天她受到威脅,我都會毫不猶豫地去幫她。”
方若素不知道她將來要爲(wèi)這一句諾言受多少罪,卻知道此時此刻,她不希望看到眼前男子不快樂的模樣。
軒轅玥終於展顏一笑,那比冰雪初融更美的笑容,讓方若素呼吸微微一滯,下意識地抽出被緊握的手,逃離了那份美麗。
桃花也有毒,她怕自己會如同前世一般,一頭扎進(jìn)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手心因爲(wèi)女子的逃離而空空的,軒轅玥看著女子落荒而逃的背影,忽然低低一笑,富有磁性的嗓音就像溫柔的樂器敲擊,方若素腳下一個趔趄,沒敢回頭去看他罕見的笑容。
坐上回府的馬車,方若素深深地洗了口氣,心情才舒展了不少。
王茗香湊了上來,在她耳邊沉聲道:“主子,酒樓來了一批江湖人,下午十分,有兩夥人打起來了,傷了幾個店裡的小二。”
緊張悸動的心瞬間就平靜了下來,方若素命車伕改變了行車方向,口中對王茗香問道:“可知道這些人的來歷?”
王茗香恭敬道:“都是一些普通的江湖俠士,今日打起來的這兩撥人恰好是有舊仇的,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就打起來了。”
恰好?
方若素水眸輕闔靜靜沉思,片刻後睜開眼睛時,眸中閃爍著睿智的光芒:“意外太多了就不叫意外了,最近一段時間發(fā)生了這麼多事,先是米鋪再是酒樓,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輪到郡主府了。”
王茗香面色一變:“難道是……薛公子?”
若只有酒樓或者茶樓出事,王茗香都不會太過緊張,可米鋪與方若素的關(guān)係卻是隻有幾個少數(shù)的人才知道的事情,而這幾個人中,只有楚麒有動機搞破壞。
方若素面無表情地看向窗外沉思,王茗香想了想,補充道:“隆門鏢局那幾個人最近常常光顧我們的酒樓,店裡的小二親耳聽到他們說過楚大公子如何如何……”
聞言,方若素心中越發(fā)鬱結(jié)。
行駛的馬車忽然停了下來,方若素蹙眉,卻聽車伕在外面恭敬請示道:“郡主,懷王府的人攔下了馬車,說王妃有請。”
水眸中劃過詭異的亮彩,方若素勾脣一笑:“去懷王府。”
正好她心情不好,這些人既然不怕死地上門挑釁,她就勉爲(wèi)其難地成全她們好了。
馬車很快就在懷王府前站定,方若素緩緩出了馬車,卻見沈婷婷正在大門外等著。
有些受寵若驚得下了車,方若素幾步上前惶恐道:“勞煩王妃親自等候,我深感不安。”
已經(jīng)挽起了象徵著已婚髮髻的沈婷婷雍容華貴,絳紫色的王妃正裝提醒著世人她高高在上的身份。
只是,厚厚的脂米分蓋不住她滿臉的疲憊與眸中的落寞,那一身令人垂涎三尺的正裝,與其說是身份的象徵,倒不如說是裡子丟了,強撐面子的道具罷了。
“郡主說的什麼話,郡主送我那麼珍貴的禮物,我說什麼也要方面好好感謝才行。”
這話說得有多口不對心,大概只有她自己知道。
方若素微微一笑,隨著她一同朝著王府內(nèi)走去。
“聽說今兒個,王爺去找郡主了?”
方若素挑眉,看來到處都是眼線吶,她與軒轅律見面不過半個時辰不到的功夫,居然連宮外的人都知道了,那宮裡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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