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
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想到這里，大夫人急急開口道：“老爺，外面這么亂，我們回去再說吧！”
現在知道家丑不可外揚了？晚了！
心下冷笑一聲，方若素道：“母親，方管事已經瘋了，誰也說不準他什么時候還會發瘋，現在好不容易安靜下了下來，我們不趁此機會好好問話，等下他瘋起來恐怕沒人能夠再讓他安靜下來了。
父親，你說呢？”
方文懷皺皺眉，看了看圍著的人群，也有意進去再說。
方若素冷冷看向方大寶的眼睛里，水眸中閃爍的寒光如同利刃一般射向方大寶毫無防備的眼睛。
方大寶被她看的心慌意亂，已經喪失了心智的他根本不知道什么家丑不可外揚，他只知道眼前的少女似乎生氣了，而她一生氣他就要遭殃！
這樣的認知讓他焦躁不安，漸漸有了發狂的跡象。
“父親，你看我說的沒錯吧！”
方文懷皺了皺眉，方若素卻不給他說話的機會，而是看向方大寶問道：“方管事，先別激動，你告訴我，在方村的時候，我去了方村以后你都干了些什么？”
眼見眼前的少女似乎不生氣了，方大寶的情緒也緩和了下來，他開始用力回想，漸漸的，在方村發生的一幕幕浮現在他的腦海中，他討好地看向方若素：“我想起來了！”
米分唇微勾，方若素淡淡道：“說?！?
方大寶就像倒豆子一般把在方村發生的一切都說了出來，說完后，他意猶未盡地砸吧著嘴巴，小心翼翼地看向方若素：“我……我說完了！”
一個壞蛋如數家珍一般把自己做過的壞事都說了出來，還討好地看向她曾經迫害過的人說“我說完了”，這一幕怎么看怎么喜感，京城的百姓們今天算是見識了，一個個看戲看的很過癮。
方文懷就不那么高興了，這個方大寶，對方若素陽奉陰違就算了，如今還把這一切都說了出來，還當眾告訴眾人是為了保護他這個家主的利益，這不是在當眾打他的臉嗎？
大夫人臉色更是難看，方大寶剛剛可是清清楚楚地告訴了眾人，他們是在打著她的旗號辦事??！
冷眼瞥著夫婦二人臉色鐵青的樣子，方若素熟視無睹，繼續問道：“你再說說，大小姐去了以后，你們又干了點什么事？”
方大寶使勁兒想了想，又討好地看著方若素答道：“大小姐去了以后說，方村的土地都是方家的，挖出來的井也是方家的，那些賤民沒有資格享用。
有一次我還無意間聽到大小姐說什么，方若素果然是賤人生的賤種，竟然會同情那些賤民！”
一聽這話，大夫人臉色都白了，方若素卻臉色不變，聽這方大寶繼續說：“大小姐覺得三小姐提出的用水的方案不值一提，根本不打算花錢打水喝，就讓我和我老婆派人免費給他打水，還說此事不許說出去。
后來她免費打水的事情被三小姐識破，她就把我給推了出去，我在求雨臺上跪了好久好久，好疼好疼……”
似乎是想起了那些跪在求雨臺上暴曬的日子，方大寶一臉痛苦之色。
忽然，他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她把我推出來背黑鍋，她還扔下我自己跪在求雨臺上，她卻跑了！她跑了！嗚嗚嗚……”
此言一出，底下眾人都嘩然了，畢竟誰能想到像方若素那般外表高貴，冰清玉潔的姑娘會如此不堪，其實丟下屬下逃跑什么的他們還不算太關心，他們關心的是，這位大小姐竟然會視普通百姓的性命于無物。
“他胡說！他一派胡言！老爺，一定是方若素，是方若素買通了方大寶來陷害薇兒的，你不要聽信他們的！”
事到如今，大夫人算是徹底明白了，她被方若素擺了一道！雖然不知道方若素是怎么控制方大寶那個瘋子說出實情來的，可她卻明白，再不阻止這兩個人的話，自家女兒的聲譽就徹底掃地了！
方文懷臉色也很難看，他一向看好的大女兒竟然會做出這般讓人不恥的事情她也是沒有想到。當然，他本身也不認為方若薇的做法有什么不對，就算當時讓他自己去了方村，他也會做出和方若薇同樣的決定來。
可是現在當著這么多人的面，他根本就不敢承認！此事一旦傳進皇帝的耳朵了，恐怕他就要變成第二個張家誠了！
“閉嘴！”
冷冷怒斥大夫人一聲，他怒道：“你教出來的好女兒！”
“老爺，我們薇兒心地善良，怎么會做出這樣的事情來？一定是方若素，是方若素跟方大寶串通好了陷害薇兒的！”
最心愛的女兒的名譽即將受損，而自己前不久才被罰去了手中一半的權利，眼看現在又要被罰，大夫人如何甘心？
早就猜到了大夫人還會反咬自己一口，方若素也不惱，只是笑瞇瞇道：“母親，如果我記得沒錯的話，方管事可不是我這個‘和他串通好’的人帶回府里的。
本郡主現在有一堆事情要做，壓根兒就沒心思理會方村那邊，若非托了母親的福，本郡主也不知道原來方管事原先在方村針對我做出的一切是為了討好母親你！”
“你……你……”
大夫人被堵的啞口無言，沒錯，方大寶是被她從方村那邊找來的，這件事府中的人都知道，就算她想要賴賬也賴不掉。
“老爺，你看看她，身為庶女，她就這么跟我這個嫡母說話嗎？”
明知理虧，大夫人索性就轉移了話題。
“啪！”
一巴掌打在大夫人那張因為養尊處優而軟嫩白皙的臉上，方文懷冷聲道：“里子已經丟沒了，你連面子都不要了嗎？”
今日他正在外和同僚應酬，不料卻接到了鎮南大將軍兵敗的消息。這一次柳燁天因為大意而兵敗如山倒，不但損失了二十萬精兵，更是損失了一座城池。
奇恥大辱！
這樣的奇恥大辱，皇上的震怒可想而知。他這一趟回來是想要換朝服進宮的，豈料大夫人卻在門口擺了一出戲臺。
馳騁官場數十年，方文懷豈會看不出大夫人那些伎倆？她想要敗壞分方若素的名聲，不料卻被方若素反將了一軍，不但把自己和女兒的名聲給賠了出去，更是讓方若素仁慈善良的形象深入民心。
周遭的百姓議論個不停，那嘰嘰喳喳的聲音讓方文懷心煩意亂，眉頭擰了個大疙瘩，他對門口的侍衛命令道：“把人群疏散了，都圍在我方府門前像什么樣子？”
冷冷看了一樣被自己給打蒙了的大夫人，方文懷道：“身為嫡母卻不思賢良淑德，專愛搬弄口舌是非，回房間去閉門思過一個月，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在他心里這件事就算告一段落了，不管怎么說這個女人也是他的正妻，柳燁天雖然兵敗了，可戰事一日未停止，他就還有可能翻盤，所以方文懷也不能做的太絕了。
原本方若素還因為方文懷破天荒地站在自己這一邊而心里升起了一絲絲暖意，卻在看到他的處罰方式后再一次冷了心腸。
方文懷和大夫人雙雙邁開腿進府，卻聽身后傳來一道無比冷清的聲音：“爹，我想知道，如果今日方管事若是不能出言而女兒作證，女兒坐實了這虐待下人的罪名，那爹爹你想如何處置女兒？”
這話她原本不想過問，畢竟都忍了四十多年了，再多忍幾次也無妨，畢竟再過幾天她就要搬去寶昌郡主府去住了，方府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成了過去。
而這父愛，過去的四十多年她都沒有得到過，她也不再奢望。
卻不知道為什么，今日她竟然問出了口。
她忽然就明白了老王頭的心情，有些事情并不是已經隱忍習慣了就可以繼續忍下去不再反抗的，比如她現在，也比如老王頭會忍不住殺死了那個該死的畜生。
腳步一頓，方文懷愣了愣，猶豫半晌才笑道：“當然是會問清楚，再還你清白啊！”
話是這么說著，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今日的交鋒方若素落敗了的話，他會怎么反應。
畢竟過去的十六年里，他已經習慣了忽略這個女兒的感受，更加習慣了在她和大夫人等人對上的時候偏向大夫人。
他的猶豫已經清楚地告訴了方若素他的決定，心，毫無預兆地抽痛了一下，方若素以為她早就已經不在乎了，卻沒想到真的看到他的反應以后還是會心痛。
大概，不管她再怎么努力，再怎么出色，也比不過這一對母女在他心目中的位置吧。
輕笑一聲，方若素維持著云淡風輕的外表：“我知道了，謝謝爹爹。鎮南大將軍落敗，皇上定然會大怒，爹爹此番進宮還請小心一些，畢竟，伴君如伴虎?！?
方文懷下意識看了大夫人一眼，果然見到大夫人面色發白：“什么？我爹爹落敗了？不可能！我爹驍勇善戰，他是不會失敗的！一定是你這個死丫頭，是你胡亂編造出來的！”
目的已經達到了，方若素也懶得搭理發了瘋的大夫人，轉身進了府。
走了兩步，她又想起一事，轉身淺笑：“對了爹爹，有一件事我忘了告訴你了，前兩日我聽百姓們傳言，我們方府的人仗勢欺人，用卑劣的手段侵占人家的店鋪，把人家經營的好好的店鋪給弄得破了產，逼得老板走投無路。
現在很多百姓都自發地抵制我們方家的產業，就是不知道這件事是真是假，這件事您可得好好問問母親才行！”
說完，她利索地轉身回了自己的小院兒，不理會身后傳來的震天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