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論方若素再怎么抗拒，如何在心中祈求著天亮的慢一些，再慢一些，黎明還是如約而至。
而黎明都到了，天亮還會遠嗎？
太子在捆綁她的房間里死死瞪了她一宿，方若素本就心事重重，被一個恨她的人瞪了一宿，饒是再神經大條的人都受不了，更何況她心思向來細膩，這一宿她根本就不敢合眼。
天剛蒙蒙亮，上朝時間將到，太子臉上帶著陰沉的獰笑，踱步到方若素面前陰陰道：“時間到了，我們也該出發了。”
坐在前往皇宮的馬車里，透過被因為顛簸而不住掀起的簾子，方若素可以看到太子不時在與身側的將領商量著什么。
她的心越來越沉，已經到了谷底。
“等會兒就能見到你的心上人了，是不是很興奮？”
太子的聲音忽然在馬車外響起，方若素一愣，皺著眉頭，她遲疑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今日所有大臣都會來上朝，難不成你是要逼宮造反？”
“嘿嘿……”
怪笑一聲，太子高昂的頭顱顯得志得而意滿：“你以為為何過了這么久，皇叔始終沒有登基？一旦他登上皇位，我們兄弟再想反也得掂量掂量，可是他沒有，你以為是為什么呢？
你方若素不是很聰明嗎？你倒是猜猜啊？”
方若素一愣，這些日子她一直疲于奔命，根本無暇多想這個問題。如今想來卻是非常奇怪。
以榮陽王的精明，既然已經給皇帝下毒了，軒轅兄弟們又都逃出了宮，他實在是沒有理由不登基。
事實上，他只是發了幾篇糊弄百姓的詔書而已，除此之外便是對他們這些人的圍追堵截。
除非，他沒有登基的必備條件。
想到這里，方若素眸中精光一閃，面色卻變了變：“你的意思是，傳國玉璽在你手里？”
聞言。太子忽然哈哈大笑起來：“方若素的聰慧果然名不虛傳。也難怪薇兒那么聰明的人最后會死在你手里，母后當初千方百計的防備你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聽不出褒貶的話說完，太子得意地挑了挑：“你以為當初本宮帶走出滿朝文武真的是為了保護他們？哼，那群老匹夫。若非想要得到他們的支持。本宮才不會吃飽了撐著帶一群無用之人上路！”
水眸圓睜。方若素聽出了他的弦外之音：“所以，今日根本不會有人上朝，正午門那邊有的只是伏兵。你早已部署好了一切，為的只是殺死自己的親兄弟？！”
“親兄弟？他也配？！若真是兄弟，為何他明知隧道的下落卻不告知本宮，反而自己一個人進了隧道大開城門？如今功勞名聲他都得了，你還跟本宮談兄弟？哼，本宮沒有這種兄弟！”
面色變的慘白，方若素輕搖著頭，不知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在打擊軒轅健：“不，他不會來的，明知這是個陷阱，他是不會來的！”
太子又是一聲怪笑：“若是沒有你在手里，本宮還真吃不準他會不會來，不過有你這個最好的人質在手，你覺得他還有選擇嗎？”
一瞬間，方若素面如死灰。
緩緩前行的馬車突然停了下來，方若素覺得自己的呼吸好似也隨著馬車的停止而停止了一般，卻聽軒轅健冷笑道：“老五，二哥非常期待你的表現呢！”
沒了顛簸，車簾不再掀起，方若素看不到外面的景象，只能感覺到天色越來越亮，她知道，早朝時間馬上就到了，而軒轅玥，也馬上就來了。
忽然，整個世界變的安靜了下來，片刻后，不遠處傳來了整齊劃一的馬蹄聲，馬蹄聲越來越近，很快就到了正午門前，方若素聽到來人冷聲問道：“二哥，素兒呢？”
方若素心中瞬間涌上了無窮無盡的絕望，他真的來了，而她又一次成了他的拖累。
她清楚地記得，前世時，軒轅律也是利用她來鉗制他的，甚至逼他喝下了毒酒。
這一刻，她無比惶恐，這該死的命運，為何要再一次重演？她不要他在為了她而犧牲，不要再為她犧牲掉自己的生命！
然而，老天沒有聽到她的禱告，軒轅玥也沒有聽到，軒轅健或許可以感受到，卻不會理會她的心思：“你很想見她？別說二哥我騙你，我這就成全你！”
在太子粗暴的抻拽下，方若素毫無反抗之力地被他拽下了馬車，一個踉蹌險些摔到地上。
太子毫不憐香惜玉，用力將她帶到他的胸前，抽出長劍架到了她的脖子上：“老五，想要這個女人奪命，你就把自己善于用劍的右臂砍下來吧！”
善于用劍的右臂！這跟直接要了他的命有什么區別？雖然他不會立馬就死去，卻避免不了被變、態的軒轅健凌辱的命運。
在方若素震驚的目光中，軒轅玥寒著臉，冷眸含霜地冷視軒轅健：“二哥，你就這么迫不及待地希望我去死？”
軒轅健冷笑一聲：“不是二哥我希望你去死，而是你的存在讓父皇根本就看不到我的存在！只有你死了，父皇才能看到我的才能，看到我的好，才會把皇位傳給我！”
架在方若素脖子上的長劍用力了幾分，他冷著臉怒道：“你到底肯不肯給？若是不肯，就不要怪我心狠，傷害你的女人了！”
鋒利的長劍嵌進肌膚，留下了深深的痕跡，雖然沒有劃破，方若素卻依舊能夠感覺到刺骨疼痛的感覺。
她還未受傷便感覺疼痛難忍，若是軒轅玥真的自廢一臂，又將會是怎樣一種折磨？
“阿玥，不要！”
聽到她的聲音，軒轅玥冷峻的臉上終于露了擔憂之色，軒轅健則是憤怒地又將長劍前進了半分，怒斥：“閉嘴！”
“不要傷害她！”
見狀，軒轅玥俊臉上神色一變，出言阻止一聲，咬牙應道：“好，我答應你！”
感動，瞬間從心底涌出，傳入四肢百骸。
前世的方若素沒能親眼見到軒轅玥在軒轅律的逼迫下為了保全她而死的場景，今生她卻見到了，那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這一刻，讓她為了他去死她也甘愿。
耳邊響起軒轅健囂張的大笑，方若素充耳不聞，眼見軒轅玥一點點抽出長劍并高高揚起，她的唇角也一點點上揚勾勒出絕美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