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害!顧畔之忍不住想要拍案驚絕,能當著太子的面罵他的女人,恐怕除了皇上之外,也就她這舅舅敢了,夏辰曄臉皮漲的通紅,卻又不能動怒,他處境已堪憂,顧畔之有孕這事已被戳破,皇上對他十分不悅,這郭將軍又剛立下大功,爲皇上所倚重,如何能翻臉?咬牙吞下此等屈辱,他日必十倍奉還!
一旁的虞皇后卻冷嘲熱諷道:
“郭將軍好大的官威啊,只是如今這惹事的是你外甥女,就算你仗著皇上的恩寵要包庇,也太明目張膽了些!”
郭衛平正要反駁,顧畔之卻立即出言反駁:“皇后娘娘難不成沒聽到剛剛那宮女說的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娘娘這麼做,置我於不忠不義之地,身爲六宮之主,一國之母,娘娘這般失公,實難堵天下悠悠之口!”
此話往小的說,便是她這皇后因小事針對她這一女子,而往大的說,則是質疑她的皇后之德!這種帽子一扣下來,若傳說去,則對她十分不利!皇后驚慌的朝夏宗皇看去,瞥見他眼底的冰涼與質疑,心沉了下去,她怎能因一女子失了分寸?
另外三妃臉上神色各有不同,莊貴妃嬌然出聲:“皇后娘娘也只是護子心切,顧二小姐可別誤會。”
夏宗皇忽然沉聲喝斥:“都住嘴,你們兩個,說,到底看到了什麼?”他把矛頭指向了另外兩名宮女,他頭微疼,何嘗不明白其中端倪?這事儘早些解決,纔不至於多生事端來。
那兩名宮女被嚇的渾身打顫,咬著牙,哆哆嗦嗦道:“奴婢奴婢是親眼”
而就在這時,那一直默不作聲的佟妃突然出聲:“臣妾之前瞧這奴婢長的有些眼熟,現在纔想起來,那叫憐兒的,早些年曾在鳳棲宮伺候過。”
“佟妃妹妹真是好記性,臣妾也覺得眼熟呢,原來是曾在鳳棲宮看過呢。”
虞皇后冷哼一聲:“本宮宮中奴婢那麼多,本宮未必記得,兩位妹妹竟都記得,怎麼,難不成是本宮故意設計誣陷她不成?”
莊貴妃與佟妃笑而不語,這事點到即止便可,顧畔之此刻十分識相的走上前去,淡聲道:
“皇后娘娘,既然要聽她們的供詞,也得先將這幾人的身份弄清楚了,至少,得清楚,這些人的真正的主子到底是誰,爲誰說話辦事,皇家子嗣非同小可,我相信皇上也必定會查清楚。”
言及此,一些東西也已浮出水面,夏宗皇看向虞皇后的眼神極冷,暴戾斥聲:“大膽奴婢,你們速速招來,若膽敢撒謊,全部凌遲處死!”
“饒命啊皇上,奴婢什麼都沒看見,什麼都不知道,饒命啊!”那兩人中已有一人該了口供。
“是蕓貴人自己暈倒撞上去的,奴婢看的很清楚。”憐兒也立即轉了口風,這種說話,便是說明顧畔之與此事沒有任何干系,將錯都推到蕓貴人自己身上。顧畔之勾脣冷笑,想撇乾淨?哪有這麼容易!
“是嗎?那爲何要往我身上推?”
“奴婢錯了,饒命啊。”又是一陣求饒之聲,夏宗皇大怒,命人將這些奴婢全壓下去,並未要殺她們,因是皇上親口下的命令,誰也不敢說什麼,他這麼做也算是堵了這些奴婢的口,也算是暗中維護了皇后,至於是不是心甘情願,那就不得而知了。
一場充滿算計的爭鬥,就這麼落下了帷幕,顧畔之完好無損,還揭露了夏辰曄與顧梨珞的醜事,心情好的很,至於皇后?她動不了她,也沒那資格,不過,那不是還有那些宮妃與皇上嗎?想必她的日子也不會那麼好過。
夏宗皇召夏景容與顧衛平進了後殿,虞皇后深深的看了顧畔之一眼,冷笑一聲才離去,那笑意詭異的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那是被毒蛇盯上的錯覺,事已至此,她亦無所畏懼。
顧梨珞本被夏辰曄攙扶著,突然衝上來抓著她的手臂,陰狠出聲:“顧畔之,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
畔之笑的晦暗,反手捏上了她的手腕,盯著她的眼,一字一句道:“有身孕的人,還是小心的好,就你這副樣子,我要害你輕而易舉,所以給我收斂些,否則別怪我太狠!”
就她的所作所爲,殺了她都不爲過,只是這般模樣她下不了那手,這段時間內,她若不太過分,她亦不會動手。
她的話讓顧梨珞這打了一個寒顫,這女人說到做到!下意識的後退了幾步,夏辰曄上前擁住了她,向來倨傲冷峻的臉多了幾分陰冷,眸眼厲光大盛,他什麼話都沒說便帶著顧梨珞離去。
夏辰洛在旁一直冷眼旁觀,眼底多了幾分興味,面色儒雅溫和之極,向顧畔之走去,笑道:“恭喜你,又度過一關,以後誰也不敢小瞧了你。”
“借四皇子吉言。”顧畔之對他的示好,表現平靜的很,她不清楚這人到底有何企圖,不過,皇家之人,還是遠離一些好,她小命實在折騰不起。
“抱歉,四皇子,我這表妹已經累了,我先送她回去,若有事以後再敘。”郭瑞安走上前來,故意擋在了兩人之間神色冷淡,夏辰洛淺淺一笑道:“好,明日,本皇子在清風閣擺下一席,望郭大公子與顧小姐能賞臉。”
顧畔之下意識想要拒絕,看了一眼郭瑞安,只見他皺著眉頭,半響之後竟應了下來,夏辰洛滿意的離開,顧畔之也一路被郭瑞安護著出了宮,顧畔之終究忍不住,停下腳步轉過身來問:“大表哥,爲何不拒絕?我不喜歡那人。”
“有我在場還能護著你些,就怕他使什麼別的手段,畔之,你離他遠些,這人比夏辰曄更難對付。”
郭瑞安嚴肅的提醒,倒讓顧畔之心底生出幾分暖意,偏著頭細細打量他,隨即道:“我有分寸的,皇室中的人,我纔不想招惹,表哥這次與舅舅大勝而歸,我該恭喜你纔是,改日大擺宴席爲你接風洗塵。”
“你倒是乖巧,這些年在顧家受委屈了吧,你別怪爹,他對顧家老頭厭惡的很,又常年征戰在外便少與你接觸,如今見你出落的這般美麗,他很欣慰。”
郭瑞安語氣溫和,與他冷峻的外表頗有些不符,眉目精緻卻被那條傷疤破壞了整體美感,顧畔之搖了搖頭,輕聲道:“我當然不怪,有你和舅舅當我靠山,誰還敢欺負我?”
“大哥一回來,你眼底就只看見大哥了,一點不都不想我”
身後傳來哀怨的聲音,顧畔之身子一僵,轉過身去便看見,幾步之遙外,郭律斜盯著她,樣子幽怨的很,他身邊站著身著官服之人,衣衫稍顯凌亂,像是被人從被子裡剛挖出來,五官與郭瑞安極爲相似,卻滿臉憤怒不情不願的被郭律斜拖拉著,這情況怎麼看怎麼詭異?
“三表哥說哪裡的話,你也是我靠山。”顧畔之小心翼翼安撫著,想著誰也不得罪的好。
“哈哈,我就說嘛,畔之表妹最喜歡我,也不枉費我一回京一聽你出事,便拉著二哥往皇宮趕,對了,這是你二哥,郭如玉。”
郭如玉一巴掌直接拍到他後腦勺上,冷哼一聲:“你個傻子,都說都爹和大哥在,她一定會沒事,你急個屁啊,大爺我累的骨頭都散架了。”
這二表哥好粗魯的感覺,他年少成名,被稱爲難得一見的天才,十五歲便入了翰林院,本該是溫潤如玉的翩翩少兒郎,怎的如此反倒是武將的郭瑞安沉靜溫雅的多,這個世界混亂了啊。
過不多時,郭衛平從宮門出來,一臉喜意向顧畔之走去,對他家三小子看都不看,緊抓著她的手,笑道:“走,舅舅帶你回家!”
顧畔之有些愣了,真帶她回郭府嗎?那顧府呢?宮裡出了這麼大的事情,顧府不可能沒有動靜,想必一回去又是一場腥風血雨。
“顧府那,我已派人傳了信過去,你儘管放心。”郭瑞安怕她顧忌此事,如此安慰,顧畔之淺笑,她這大表哥心思果然縝密。
“好,我們一起回家吧。”
御書房
一盤殘棋,黑白兩子各佔據半邊江山,廝殺慘烈,夏宗皇面色凝重與夏景容持子相對,夏景容一臉雲淡風輕,手指撫摸那白膩潤滑的白字,夏宗皇謹慎下了一字,笑聲道:“對今日之事,你怎麼看?”
一子既下,棋局便有了少許不同,隱隱有被逼入死角之勢力,夏景容不在意的笑了笑,淡聲道:“表面上看,虞氏設下計謀,一石二鳥,既可除去那蕓美人腹中皇嗣,又可藉機陷害顧畔之,但實際上,只是有人在背後推波助瀾,藉機敲山震虎而已。”
“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