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宮不見。”長公主冷笑一聲,今日她就是要折了秦相的面子,也是給所有人一個警惕,只有皇家纔是他們可以永遠仰仗的。
而秦相在外頭倒是等了一會兒,眼見著時辰馬上就要到了,長公主是鐵了心的不見他,秦相轉頭就去慈寧宮走去。
對於這一消息,長公主不置一詞。
過了一會兒,慈寧宮那邊也來消息了,說楊若水是讓秦相進了,可是卻一直讓他跪在院子裡,連楊若水的面都沒有見到。
長公主不由的加深了笑意,不過在外人瞧來,她們母女可是一樣的囂張。
瞧著時辰差不多了,長公主這才吩咐人,前往宴會的殿裡去。出去沒多久,正好碰到皇帝與殷盼,皇帝與殷盼還拉著手,而皇帝的攆皇帝都沒有坐,太監們擡著,跟在身後。
長公主看著眼前這兩個人,眉頭不由的皺了起來,她始終不覺得殷盼這種不懂規矩的人,有什麼好的,卻讓楊若水與殷容莫都喜歡。
“長公主。”這皇帝與長公主乃是親姐弟,兩個人見了面一笑也算是打招呼了,沒有別的虛禮,可殷盼這個外人肯定是要見禮的。殷盼素來畏懼長公主,她看著長公主的眉頭緊皺,趕緊放開了皇帝的手。
“免了!”長公主的口氣很冷,實在是對這個算是仇人的女兒,露不出什麼好臉色看來。能與她說上也句話,也只不過是看在皇帝的面子上。
“既然皇姐也來了,那就一起走吧。”皇帝微微一笑,伸手又拉起了殷盼。其實也不是故意要與長公主唱反調,只是感覺殷離落是殷離落,殷盼是殷盼,不能因爲殷離落的事來牽扯殷盼,這樣是不公平的。
長公主緊緊的抿著嘴,心中對殷盼是愈發的看不上,畢竟皇帝也才十歲,有些事情想的不那麼周到,可殷盼呢?比長公主都大,卻一點規矩都沒有,不過礙著皇帝的面,長公主也便再多說什麼。
到了大殿的時候,三個人肯定是按規矩分開走的,太監尖細的聲音響起,長公主與皇帝踏著衆人見禮的聲音,坐在了主位上。而殷盼坐的並不算近,畢竟才只是個縣主。
“衆愛卿免禮。”皇帝的手一擡,衆人趕緊謝禮坐下。
而南淮人這次肯定與十二年前那次不同,也行的是跪拜大禮。
長公主端坐在皇帝的右側,目光掃了一眼,原該是秦相的位置,並未多言。不過這麼顯眼的位置沒有人,肯定是少不得猜測,秦相這次可是算計錯了,這臉註定是要沒的。
“今日南淮太子不辭萬里來我北唐祝賀,著實可以表現兩國的交誼,朕心中倍感欣慰,今日衆位愛卿隨意飲酒,一定要不醉不歸。”皇帝還有些稚嫩的聲音,說出來的話,卻不見一絲童意。
皇帝的話說完,南淮太子肯定是要站起來的,“兩國交好,乃是黎民之福,我南淮交好的誠意,天地可鑑。”南宮城說完,手中的酒一飲而盡,當真豪氣。只是一雙眼睛,卻不由的看向長公主,與今早見的長公主不同,現在的她,就好像天上的王母,似天神尊貴而不可侵犯。
“太子說的好,這一杯,本宮爲了天下蒼生敬太子。”長公主說著,將酒杯端起,一飲而盡!畢竟,敬酒這種事,皇帝做是不太合適。
“長公主果真豪爽!”南宮城一笑,眼睛裡滿滿的都是笑意,或者夾著幾分仰慕!都說不打不相識,他是不見長公主狼狽的一面不相識,或許第一印象太差了,這一次纔有驚豔的效果。
“本宮哪裡是豪爽,著實是貪杯罷了!”長公主笑著說了句,卻是讓氣氛輕鬆了許多,連北唐自己的大臣都有些放鬆了,甚至有些武將都帶頭笑起來。
看著長公主與南宮城談笑風生,趙暮的心裡就覺得彆扭的很,他的頭很低,雖說他現在是京城唯一的親王,可是在內心深處,總有一種自卑感,就像現在,他連大方的說幾句話,都做不到。
而捏著酒杯的手,不由的用力,片刻間,酒杯碎的厲害,那酒水順著他的手,一滴滴的滴在前頭的桌子上。
“你不疼嗎?”殷盼畢竟是皇族,離著趙暮並不遠。對於這樣的場合她自然是覺得無趣,正巧一扭頭看見了趙暮這一幕,不由的好奇一問。
趙暮看著這一雙清澈的眼睛,不由的放下了心中的戒備,他緩緩的搖了搖頭,手也慢慢的鬆開,看著手心都紮了不少酒杯的碎片,不由自嘲的一笑。
殷盼是刻意壓低了聲音,再加上現在大殿上說話的人也多,旁人肯定是不知道她們在說什麼。而且,趙暮是自嘲的一笑,不知道的這麼一看,還以爲他是在對殷盼笑呢。而長公主的位置,也正好瞧見的是這一幕。
長公主的臉上不由的一沉,都說旁觀者清當局者迷,或許是因爲太在乎趙暮,所以他的一舉一動,長公主都不能冷靜的分析。這會兒只覺得心口悶悶的,只覺得這幾日趙暮對她一直冷淡,卻突然對殷盼露笑臉,心裡總是有些吃味。
長公主在看趙暮,而南宮城卻一直在看長公主,他順著長公主的視線,也看到了殷盼與趙暮。南宮城的眼中閃過一絲複雜,他微微側身,身後的人馬上會意,與他悄悄的說了殷盼與趙暮的身份。
南宮城擡起手,那人趕緊退到了一旁。他不由的勾起嘴角,擡頭瞧了一眼目光不悅的長公主,他輕輕的咳了一聲。“虞安郡主與永定王,可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啊。”
南宮城這麼突兀的來了一句,以至於衆人不由的安靜下來,所有的眼睛都盯著趙暮與殷盼。殷盼一愣,而頭維持原狀,正好是能看出她在扭頭看趙暮。
而趙暮的手一動,看著手中的猩紅,只覺得是有什麼心思,就這樣露在了衆人的眼前,幾乎是下意識的低下頭,卻給人一種默認的感覺。
長公主緊緊的咬著下脣,頭猛的扭到一邊,心中泛著濃濃的苦楚。
長公主的表情皇帝自是瞧的清楚,其實他現在還不是能理解男女之事,可是長公主對趙暮太特別的,特別到眼睛裡永遠都會印著趙暮。皇帝的目光又落在殷盼的臉上,殷盼眼中的詫異與不解,讓皇帝心思一動,他一笑看著南宮城,“南宮太子誤會了,虞安郡主可是朕未來的皇后。”
皇帝的話說完,殷盼的眼中的不解更濃,只是臉上卻露出點點紅暈。現在的殷盼正是少女懷春的年齡,加上皇帝長的比她都高,兩個人又能玩到一塊,殷盼的心中對於此事,竟然是有些欣喜。
大臣們又是一驚,不過,殷盼做皇后,對於北唐是有利的。古來這帝王與藩王之間,大多都是相互猜忌或是防備,殷盼做皇后可以說這皇后代表的可是藩王。而富澤王王府就連個男嗣都沒有,自不擔心將來殷盼生下皇子,他們起旁的心思。
“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楊文軒這個時候已經探親回來了,他反應最快,在他的聲音落下,衆位朝臣馬上跟著說道。在衆位大臣的恭賀聲中,此事竟然就這麼定了下來。
殷盼低著頭,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如果她知道以後會發生的事情,或許她就不會選擇來京城一遭了。
衆人的目光肯定就不會看趙暮了,只是長公主在看著殷盼的時候,心中總會有那麼一點不悅。可誰知,造化弄人,將來一直站在殷盼身邊的,就只有長公主。
話說間,有一個宮人彎著腰,從後面繞到了長公主的跟前,他的手中拿著一本冊子,還有供詞,呈給了長公主。長公主隨手翻了幾頁,臉上並沒有多大的變化,而是隨手放在了皇帝的案前。
皇帝在看到那一張供詞的時候,眼睛猛的瞇了起來,似乎有些緊張的將手握成了拳頭,可始終不敢轉頭看向長公主。
長公主倒也不急,不過也瞅著時間慢慢的過去,而皇帝卻絲毫沒有說話的意思,長公主的眉頭微微皺起,目光直直的看向楊文軒。“本宮瞧著楊狀元近日可忙的很。”
長公主一說話,竟然讓皇帝的身子一抖。
“回長公主的話,一路舟車勞累,臣倒還受得。”楊文軒的臉色不變,似乎並不知道長公主即將發難,又或者他是有十足的把握,覺得長公主不會查出什麼來。
長公主冷哼一聲,“本宮今日遇刺,除了賊人以外,偏偏秦然突然出現,而據秦然所言,他是被你約去的,楊狀元作何解釋?”長公主說的很平靜,可是大臣們一個個卻不敢說話。
這朝中誰不知道長公主的性子,膽敢行刺她,怎麼可能善了。
“回長公主的話,臣並未約過秦公主。”楊文軒聽到長公主提秦然,臉上有一絲驚訝,不過隨即又恢復了正常。
啪!長公主猛的一拍桌子,“這是秦然的供詞,你好生的看看。”
楊文軒趕緊的應了聲,跪在地上細細的看這供詞,其實他怎麼也沒有想到,長公主竟然真的會對付秦家。其實當初他用計,是因爲他篤定了,秦然是因爲仰慕長公主而選擇與他合作,此事肯定對外人說,因爲一旦說破,秦然這輩子可能就會與長公主無緣了。可若是不說他的心思,楊文軒肯定是會說,他一個沒有背影的窮狀元,有什麼本事讓秦然與他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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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秦然在看見殷離落對長公主的殺招的時候,就已經後悔了,在加上秦相那麼老了,爲了他的事,長跪慈寧宮,但凡是有一點良心的心,就不會爲了一己私慾,而陷秦府與不義之中。
至於楊文軒的心思,長公主大概能猜到,他引秦然過去,其實就是想讓秦府與長公主之間起了隔閡,無論長公主能不能死,總之勢力是消除了一些。
而楊若水這邊,就會陷入兩難的境地,一面是自己的女兒,一面是自己扶持的大臣,動那一個都會爲難。
楊文軒的算盤打的好,可唯獨沒有算準長公主的性子。
“臣還是那句話,臣沒有。”楊文軒沒想到,每次出手都會敗在長公主的手上,他不甘心,可是卻沒有實力與長公主對抗,只能一直不承認。
“沒有?”長公主也不惱,“在本宮遇刺的時候,京兆尹與御林軍統領李雲的門前,都出現了乞丐聚衆鬧事的場面,而本宮著人查清楚,是有給了這些乞丐一些銀兩,讓人他們拖延時間。以至於,京兆尹與李統領都沒有在第一時間,去營救本宮。”長公主說完,旁邊的人拿出一個盒子,裡頭有些碎銀,雖說這銀錢加起來不算多,可是乞者也是要乞討好久在能得到的。
再說,法還不責衆呢,他們看著那麼多人都圍著,肯定一個個都抱著僥倖的心裡,兩家門口的乞丐是越聚越多。
“還有,這是你在京城,或者說是北唐,近日來所有的花銷,已經錢莊取出的銀兩,加上這些,進出正好合適。”長公主說著,又將一個冊子仍在地上。
如今,雖說北唐大部分產業都是殷容莫的,這已經是一個公開的秘密,可是能在這麼段的時間內,查出來,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衆人後背都一陣發涼,難道這些產業對於每個人或者是每個有頭臉的府上的花銷都記錄著?這樣的話,那些行賄的人,豈不是早就被皇帝,或者說是殷容莫掌握於心。
這會兒他們一個個都低著頭,誰手底下其實也說不上乾淨,只是慶幸,沒有做出什麼傻事來。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楊文軒還是死咬住不認,反正當著南淮人的面,他是篤定長公主不可能將他屈打成招。
“你倒是與那謝氏一樣,是個不省心的。”長公主臉上一冷,說的話可是毒,都說死者爲大,謝氏人都已經死了,無論她做錯了什麼也該結束了。
對於長公主提起謝氏,皇帝都不贊同。不過任誰都沒有說什麼。而楊文軒聽到長公主這麼說謝氏,心裡頭肯定是不痛快的,眼睛裡的恨意,根本就來不及掩飾。
長公主的心一冷,看著楊文軒的表情,就算是沒有這些證據,就算是楊文軒也沒有做過這些事情,以後肯定也會鬧亂子。“來人,楊氏一門全都斬首示衆!”
“長公主殿下可真是孝順的,別忘了,當今太后娘娘也是姓楊,難不成長公主也要將太后娘娘除掉嗎?”楊文軒的心一緊,說這話的時候,心裡其實一點底都沒有。
“貞康夫人以與楊德安和離,再說,母后已經嫁人,這你就是胡攪蠻纏,單就這一點,足以讓你楊府滅門。”長公主說的很平靜,彷彿那一條條的根本就不是人命。
皇帝的臉色也很冷,對於楊文軒與秦然的話,他肯定更相信秦然的話。不過,畢竟這麼多人命,皇帝的心一時間猶豫的很。
而殷盼更是渾身一哆嗦,富澤王府極爲的簡單,就算是有下人恣事,最多也就是發賣出去也就罷了!雖說殷盼不知道,楊府有多少人,可總覺得楊若水的孃家,人肯定是少不了的。這麼多人,殷盼只只覺長公主這是小題大做,畢竟長公主這不是還沒有出事嗎。
“長公主三思!”衆位朝臣也忍不住開口,別說楊府的罪孽,就是楊府的身份在這裡放著呢,再怎麼和離,這楊德安是楊若水的生生父親,可是錯不了的。
這外甥女殺了舅父也罷了,連外祖父一門也殺,到底是說不過去的。
“殺!”長公主的臉色不變,可是語氣中沒有商量的餘地。楊文軒還想說什麼,卻被人一下子捂住了嘴,推出去,當下就斬了。至於江南那邊,又長公主的口諭在這裡,等京城去了人也都查辦了。
當然,長公主下令殺楊府這麼多人,一時間名聲大噪,有人罵長公主不尊不孝,心狠手辣,左右是什麼難聽罵什麼。可是又畏懼長公主的手段,這話也就只能私下來說,根本不敢拿到檯面。
當然,長公主做這樣的事情,就只有南宮城是欣賞的,且不說長公主下這命令需要多大的勇氣,單就楊府一門,留著始終是禍害。皇家威嚴不是任何人都可以挑釁的。不是有句話說了嗎,對敵人心軟,就是對自己殘忍。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因爲處置了楊文軒,這宴會也都草草的結束!長公主出了大殿,直奔慈寧宮去。對於這件事,她的心裡也事怕楊若水不支持的,不過因爲處置楊文軒,楊若水並沒有出手,就說明此事還有轉圜的餘地。
而長公主去慈寧宮的時候,楊若水已經讓秦相去了刑部,將秦然給接走了。但是,卻吩咐了話下去,不見長公主。此事,無論楊若水願不願意都該做出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