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影,清影,你別急,來,到馬背上來,我載你一程,侍衛并沒有看見他的尸首,你聽見了嗎?來,把手給我?!崩羁∶T馬飛奔到清影身邊,伸長了手臂。
此時李俊茂的話,不亞于落水之人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謝清影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趕緊爬起來伸長手臂,順著他拉扯的力道爬上了馬背。
“紹輝哥,等著我,我來救你了?!?
順著山道上拖拽的痕跡一路蜿蜒前行,到得車轍印消失的懸崖邊, 謝清影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激動,強行掙脫李俊茂的手臂,翻身下馬,直沖下山崖底下。
“清影,你要做什么?”李俊茂急忙拽住她的手臂:“這里的地勢如此陡峭,你怎么下去?”
“放開我,放開我,讓我去找紹輝哥,他在崖底,等我們去救他。”謝清影神情激動,拼命掙脫李俊茂的手,哭得不能自已。
眼前的景象和記憶里前世的劉紹輝重合,她的眼前,仿佛又看見躺在自己面前的劉紹輝,胸前的血洞鮮血噴涌,強撐起最后一口氣,愛意滿眶,勉強握住她的手:“清影,能死在你的懷里,我死而無憾?!?
“聽話,清影,你聽我說,你聽我說!”李俊茂怒吼,用力握緊謝清影的手臂死死不放。
看著謝清影狂亂的眼神終于聚焦到自己的臉上,才再次沉痛的開口:“清影,你看看此處的地勢,二三十丈左右的落差,實在不是你這樣的千金該爬上爬下的地方。你看看這一路滾落的馬車碎片,你確定你能安全的下去,再安然無恙的爬上來?”
力道仿佛從謝清影的身體里抽出,她至于放柔身體,緩緩的跌坐在地。
李俊茂不忍她的難過,輕輕的圈住她柔弱的身軀:“還有,大家并沒有看見他的蹤跡,這么說來,活著的可能性很大。吉人自有天相,相信我,他不會有事的。”
“不,不會有事?”謝清影抬起腫得像核桃般的眼睛呢喃,“他真的不會有事?”
“是,他不會有事,我保證。”李俊茂重重的點頭。
不斷的有侍衛從山崖上來來去去,稟報著千篇一律的沒有任何發現的話語。
一臉木然的謝清影蹲坐在一塊山石上,神情恍惚的蜷縮起身體,緊緊的抱住自己,眼里一片死寂。
這是上天給自己的懲罰嗎?懲罰她在不知不覺中背離了原來的想法,竟然還妄想要一個溫暖的胸膛,竟然忘記了自己的初衷,嫁給紹輝哥,補償自己前世欠下他的那份情。
所以,這就是現世報嗎?
李俊茂在被重新抬上山道的瘋馬身上,翻來覆去仔細的檢查著。
站起身來緩緩幾步上前,謝清影低沉著聲音:“世子可是有什么發現?”
李俊茂正掰開馬嘴,仔細的打量,末了還沾了些馬嘴邊的白沫細細的嗅聞。
聽到謝清影的問話,回過頭來,沖著謝清影招了招手:“你過來看。我平日里戶部閑來無事,也就喜歡翻找陳年舊案出來研讀,正好碰見過幾起情況相似的案例?!?
等到謝清影靠近,指著馬嘴上的白沫說道:“你的馬被人下了藥,應該是一種可以置人幻覺的藥物,你聞,這帶著些許酸腐味,還有一些許腥辣味。這種不自然的氣味,讓我響起江湖上流傳已久的‘逍遙散’,只是這用曼陀羅為主藥,價值千金的毒藥,怎么會出現在馬口之中?!?
“什么逍遙散?”謝清影活了兩世,也沒有聽說過這逍遙散是毒藥:“我怎么從未聽說過這藥有劇毒?”
李俊茂回頭看了一眼謝清影,手上的動作沒停,仔細的在馬匹的背上細細檢查:“此逍遙散非彼逍遙散。我剛才所說的逍遙散,是以曼陀羅為主藥,輔以十多味毒藥研制而成。之所以得以逍遙二字,只是因為服用這藥以后,人會出現各種幻覺,一般都是你越害怕什么,你就越能看見什么,讓人在驚慌痛苦中死去。不過這還不是最可怕的?!?
李俊茂說著回過頭來,深深的看了一眼謝清影:“最可怕的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逍遙散里的毒性會自然中和,到得死去后的半個時辰,將再也查不出來絲毫的毒性。正因為這藥的特殊性,早在一百多年前,意外制造出此藥藥王谷被朝廷內外及江湖人士聯合追殺,最終滅了滿門,藥方也在那一場滅門慘案中被焚毀。隨后幾年之間,雖然也偶爾有逍遙散的出現,不過在圣上嚴厲打擊,滿門抄斬幾回后。之后一百多年,再無逍遙散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