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最近似乎總是嗜睡,到底是何原因?”
由另外一頂小轎抬著的虹兒突然說道,眉眼間帶著幾分疑惑,覆著圓滾滾肚子的手慢慢的在上面畫著圈,和肚子里的孩子打招呼。
“可不是,小姐最近晚上總是睡不好,也許是皇覺寺山上的床板太硬,小姐不習慣吧。”夏草輕聲說道,快步跟在軟轎旁邊。
墨氏似乎是第一次聽說此事,聞言很是吃驚,急忙從軟轎上起身,問夏草:“你適才說,小姐總是睡不好?”
夏草為難的看了看謝清影,輕輕點頭,欲言又止的說:“不錯,小姐至從上了山,一直都睡不好,,可是,她又不允許奴婢說。”
墨氏一聽此話,,心里一陣心疼:“唉,這孩子,一定是怕我擔心,又瞞著我呢。等下山回府后,找個大夫,好好的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確實,小姐也太不懂照顧自己的身體了,虹兒最近總是疲累,也沒能照顧小姐的飲食起居。”虹兒一臉的自責。
迷糊睡著的謝清影突然感覺心中一跳,從沉睡中醒來。
這感覺不對!
她的心底一陣緊似一陣的心慌感,讓謝清影的眼皮直跳,多次救她的直覺感又覺得不對勁。謝清影睜眼四看,隊伍正好走到山腳下,正準備換乘馬車回府。
重新坐上馬車,幾個人高高興興在擠在一輛馬車上,有說有笑的繼續前行。
抬眼四望周圍的高山密林,滅緣的話又在她的耳邊回響。
“可是也有的魚兒,因為某些意外,被人從命運長河中尋找到,切斷了它與命運長河的聯系,人為的從命運之河內掙脫,甚至超脫而出,回到過去,走它曾經走過的路,因它這個意外,它的身遭周圍,也被人為的改變了命運。這,可就是逆天而行。”
不長的一句話,反復在謝清影的心底一遍一遍的回放。
滅緣說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突然,馬車前面大亂,一護衛回頭來稟告:“啟稟安陽郡主,前方山石墜落,大樹傾倒,馬車無法繼續通行,可要調轉馬頭,從小路繞行?”
謝清影面色一白,她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難道,她這尾小魚兒,終究無法逃過既定的命運?
不,不行!
如今的她,可不是僅僅只有她一人,一路同行的,還有自己的娘親和小魚兒,還有大腹便便的虹兒,她如何甘心就這樣死?
不,不行!即便是最后一博,她也要拼一把。
想到此處,謝清影起身一掀開簾子,跳下馬車,對著四周的密林提高音量。
“都出來吧!既然你們設下這樣的圈套,那么無論我如何選擇,你們不都做好了準備,要針對我嗎?”
四周依然靜悄悄一片,什么動靜也沒有。
等了片刻,墨氏忍不住輕聲呼喚著謝清影:“清影……你看這周圍,哪里有什么人,你就別自己嚇自己,我們繞行一段路就好。”
“不!娘親,我不會繞行!”
謝清影的眼中閃耀著執著的光芒。
重生歸來這么些年,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活著,生怕行差踏錯,重蹈覆轍。可是到了最后,才發現自己不過是別人手中的一顆棋子而已。倒真是應了謝思遠當年所說的,何人為子,何人執棋一說。
可笑的是,當年的自己是多么的幼稚,即便重生而回,依然大聲的對著自己的父親說道:“即便我是別人手中的棋子,我也要做那下棋之人!”
當真是愚昧、無知!愚昧至極,無知至極!
謝清影冷冷一笑,嘴角高高翹起,帶起一彎梨渦淺笑,那眼底,卻是冰寒的眸光,擲地有聲的說道:“你們要是再不出來,我就下令,燒了這片山頭。我倒要看看,你們往哪里藏!”
啪啪啪!!
一連串的拍手聲響起,一個年輕的聲音響起:“素聞安陽郡主剛烈,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沐某佩服!”
這男聲帶著一股奇怪的強調,好似一個人,嘴里含著一顆話梅在講話似的,帶著一種特殊的地方口音。
隨著話落,就在身側不遠的一片茂密草叢突然動了,人立而起一排排的身上纏滿雜草的土匪,迅速的將眾人包圍。
竟然、竟然真的有人!
馬車上的墨氏一聲驚叫,從來沒有遇到過此事的她,當即失去主張,本能的尖聲驚叫,卻被一旁手快的虹兒用力捂住了嘴,拖進馬車內,放下了車簾。
虹兒不停安慰著墨氏,在這樣的時刻,任何聲響,都有可能激怒對方對自己一行人動手,如今她身體沉重,一身武藝十之七八都無法使出,只能盡量不為自己的小姐添麻煩。
馬車內的小魚兒睜著一對大大的好奇的眼睛,顯然沒有明白眼前的一切,到底發生了何事。
在她的世界里,哪里有見過這樣的真刀真槍的陣仗,現在當真遇上了,她的直覺反應,不是覺得危險,反而是好奇。
心里想著,嘴里也問了出來:“堂舅媽,小魚兒覺得好奇怪,外面的那一行人,怎么一個個頭頂上都纏著雜草,是在和我們玩躲貓貓嗎?”
捂住墨氏嘴巴的虹兒尚未反應過來,小魚兒的話已經問出口,更吸引來無數土匪的眼神關照。
虹兒心中暗自叫苦,她剛才做的一切,被小魚兒的一句問話全毀了。
小魚兒的話,謝清影自然也聽到了,她的眉頭輕皺,并沒有回頭。
從土匪人堆中,緩步走出一位長相俊美,皮膚卻帶著一種奇異的白的年輕男子,打量一番自己這邊的土匪和對方護衛的劍拔逯張,踱步來到謝清影身邊,眼中閃耀著一股奇特的光芒。
“都說南國出美女,原來我是不信的,如今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謝清影銳利的眼神,恨不得將他洞穿,輕輕一笑,道:“這么說來,你不是南國人了。讓我猜猜你的身份。”
“哦?”年輕男子眼神微閃,對謝清影的贊賞又加重了幾分,感興趣一抬手,隨意說道:“你說說看,要是你說對了,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
謝清影眉眼低垂,片刻后又抬起頭,低沉的聲音響起:“你周身氣質非凡,這樣的氣質,不是普通百姓人家能夠培養出來。你的膚色白皙,口音特殊,應該比丘國那邊的人。你的身后,看似土匪,實則剛剛血氣方剛,帶著一股子戰場的蕭殺之氣,說明這些人,都是身經百戰的勇士。幾樣結合,你的身份也就昭然若揭了。”
謝清影說道這里,停止繼續說,拿眼望著對方,仿佛要從對方的眼里確認,自己說的是否為真。
“那我是什么身份?”男子并不上當,神色沒有片刻變化,似乎對謝清影說話很感興趣一般,盯著謝清影上下開合的嘴唇,舍不得眨眼。
“真要本郡主說出來?這也行,我的要求不高,就是你必須保證我的家人和護衛的生命安全。”謝清影也不甘示弱,直接提出條件。
男子呵呵一陣笑,直接答應:“行!只要你說對了,他們又不抵抗,我就保證他們的安全,如何?”
謝清影一聲冷笑,其實對他這話,她一個字也不信,不過就是盡量拖延時間,希望能有奇跡可以出現。
“你的身份還用我說嗎?比丘國的太子殿下。”
其實,謝清影的心中并沒有把握,不過就是湊巧的聽人形容過沐嵐公主的長相,如今正好碰見一個長相相似的年輕男子,各項特征又都符合,于是,才有了現在這一大膽的推測。
“你?!”
年輕男子大吃一驚,顯然沒有料到,對方的猜測如此精準,他的臉色變幻片刻,咬牙一笑:“沒想到啊,原來,南國未來的太子妃,居然也會對沐顏感興趣。倒是讓沐顏受寵若驚了。”
“不過就是有幸得知沐嵐公主的長相,再隨便一推斷,自然就得出你的身份罷了。”
謝清影的手心里滿滿的全是汗水,她的賭,賭這沐顏太子是言而有信之人,賭他身為一國太子,擁有這樣容人的胸襟。
“好,安陽郡主,你真是讓沐顏開了眼界,請吧!”沐顏太子說話間,做出一個請的姿勢。
“多謝比丘國殿下,言而有信。”謝清影心里暗自松了口氣,順從的走在前面,走到對方不直到從何處抬出來的軟轎,一步坐了上去。
“姐姐,姐姐,您要去哪?小魚兒也要去。”馬車內的小魚兒突然嚷嚷開,哭鬧著要隨謝清影一起走。
謝清影的鼻子突然一酸,眼淚直接滑落。這位年僅四歲的妹妹,就是因為她的連累,如今還要一再的在鬼門關前打轉,實在是讓她心疼不已。
“小魚兒,聽話,快隨娘親回去。”謝清影想厲聲呵斥小魚兒,出口的話語卻帶著哽咽,老半天說不明白。
“不要,不要,姐姐,我要陪著姐姐一起。”小魚兒不依的掰開虹兒的手,從馬車上溜下來,小小心的拉住謝清影的手一陣搖晃:“姐姐,姐姐,小魚兒會聽話,讓小魚兒也去嘛。小魚兒不要和姐姐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