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王妃便是過來,拉著周瑞靖嘀咕了半晌,為的自然還是榮妃那一句輕飄飄的話。就是那句讓王妃進宮請安的話。太后發(fā)了話,若真不去,那就是鎮(zhèn)南王府的不是了。可若是去……誰也明白這其中怕是有什么貓膩。
自然,也并沒有避著顧婉音。畢竟是一家人,又是這樣的當口上。多個人,也是多份主意。
周瑞靖的意思是,如今這樣的情況,能不進宮,那就最好是不進宮。畢竟進了宮會發(fā)生什么事情,誰也說不準。
在這一點上,顧婉音倒是和周瑞靖是一個意思。畢竟,太后的手段誰都見識過了。太后連自己親生兒子都……更何況一個外人?若是周語緋沒有許配給晉王也就罷了,可是如今明顯周家大房已經(jīng)和晉王在一條船上。這個時候太后要見王妃……
然而王妃卻是擔(dān)憂,只覺得太后既然都發(fā)了話,若是真不去,那也未免太過了一些。說嚴重些,那便是抗旨不遵了。這樣尷尬的時候,更不應(yīng)該如此。一是落人話柄,二來也是得罪了太后。若是將來……總歸是給自己埋下不安穩(wěn)的因素。
只是最后雙方卻都是僵持不下,誰也沒法子說服誰。顧婉音明白周瑞靖的心思——她是怕王妃一旦進宮,就出不來了。當初她和老太太,不也在宮中住過一段時間?為的是什么?還不是為了能夠轄制周瑞靖和鎮(zhèn)南王?當初可以那么做,那么現(xiàn)在自然也可以這么做。而問題是,被圣上轄制,對周家來說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可是被太后……那就說不準了。
但是王妃的擔(dān)憂也不是沒有壞處。現(xiàn)在太后畢竟還是太后,還是不能得罪太過。
最終,顧婉音倒是想到一個法子:“既然如此,那就裝病吧。母親一路風(fēng)塵仆仆,又辛苦了這么些日子,一下子病了也說得過去。既然病了。那自然是不好進宮的。只是委屈母親些了。”
“可是太后萬一派人來看呢。”王妃搖頭,多少覺得有些不妥。裝病若是被人看出來,反而更加尷尬更加得罪太后。
“誰能看出來?診脈的時候總要隔著簾子的,太醫(yī)也不知道看的到底是不是母親。到時候母親當著太醫(yī)的面去簾子后頭,又當著太醫(yī)的面出來,太醫(yī)又能說什么?”顧婉音俏皮笑著,話卻是說得有條有理。裝病自然是容易的,太后總也不至于隨時派人過來看。大不了過來看個一兩趟也就罷了。而之后則是只要瞞著外頭的人,只安心在自己家里“養(yǎng)病”也就罷了。
王妃蹙眉,心存思慮:“總也不能一直裝病。總有好的時候。”
周瑞靖倒是緩緩開了口,沉聲言道:“倒是也不必一直裝病。只要過了這幾日,等到時局清明些,或是問問宮里的意思,自然也就好了。”這件事情,晉王總該出力。段貴妃那頭,總也能幫上幾分忙。
王妃想了一陣子,倒是點頭應(yīng)下了:“既然這樣,那我今晚就開始病著吧。半夜就請醫(yī)問藥!只是也要防著宮里來人。要先找好人幫著咱們做戲才好。”
顧婉音微微一笑:“那還不簡單?咱們府里就有好幾個病了的。到時候拉過來充數(shù)也就是了。橫豎,只要是病了就成了。”就算這個事兒被發(fā)現(xiàn)了。太后面子上也不好說什么。等到這段時間過了,太后就算是有什么不痛快,也不好再計較什么。
說白了,現(xiàn)在就是各方勢力賽跑。若是圣上身子好著,自然什么問題都沒有,可是問題現(xiàn)在是圣上身子一日不如一日。所以,各方的勢力又重新蠢蠢欲動起來。只要時局一定。自然也就沒有什么大礙了。但是最讓人揪心的,也就是這個時局,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定下來。
不過,想來晉王既然能走到今日這一步,并不只是但靠著圣上的扶持的。而且,就算只有圣上的扶持,太后那里,總也能均衡一番。
當天夜里。王妃果然便是不舒服起來,深夜里仍是讓人去請了大夫過來瞧病。
第二日一大早,秦王府便是讓人過來傳話說,今兒周語妍要回來回門。這個消息倒是讓整個鎮(zhèn)南王府都是吃了一驚——回門,自然不可能只是周語妍一個人就回門了。回門總要有秦王陪著才能回門。而秦王府派人來傳這個話,那自然是說明了秦王待會子是要陪著周語妍一同回來的。問題就在這里。秦王只一個,可是側(cè)妃卻是同時娶了兩個。他陪著周語妍回門了,那么另外一個呢?又該怎么辦?
這樣一來,對鎮(zhèn)南王府是長臉,可是對另外一家來說,可就是完完全全的打臉了。
二太太聽了這個消息,自然是喜出望外的。畢竟,周語妍得寵,那是好事。二太太只覺得揚眉吐氣,昨日的疲憊和勞累都是一掃而空,風(fēng)車一般的又忙活起待會子回門的事情。秦王不是普通人,自然是要小心伺候著。
二太太喜出望外,二老爺自然也是高興。只是卻是面上有些尷尬。昨日周語妍對他這個父親的態(tài)度,可是有些冷淡的。如今,也不知道……想了想,到底二老爺還是舔著臉去了老太太的院子里等著,不管怎么樣,周語妍他們總要來老太太這里請安的。主要也是他實在是不好意思留在二太太的屋里。
那日大打出手之后,二人徹底的便是形同陌路一般了。二老爺,實在是拉不下那個臉來。
顧婉音她們自然也是聽說了這件事情。可是卻也實在是沒有人過去——她懷著孕不好動,也怕互相沖撞了喜事。而王妃剛剛才“病了”,再有周語緋也是帶了傷了。就算是周語緋沒有傷,那也是不能出來見的。畢竟是待嫁的女子,自然是少見客為好。
而周瑞靖一大早去了衙門,大房這頭,竟是一個能去賀喜的人也沒有,最后到底還是只能讓丫頭帶了禮物過去問候一聲罷了。
原本顧婉音想著也就沒什么事兒了。可是沒想到臨時卻是出了狀況——秦王聽說王妃病了,竟是非要過來探望。老太太連個猶豫也沒有,便是應(yīng)了。老太太既然應(yīng)了,那么王妃自然也不好回絕,只得也應(yīng)了。顧婉音猶豫了一下,還是趕在秦王過去之前先到了,只是去卻是藏在屏風(fēng)后頭。想看看到底秦王是來做甚的。
按說秦王是不好直接進內(nèi)室探望王妃的,奈何秦王身份特殊,又一在要求,話又說得好聽,所以到最后也不得不答應(yīng)了。其實在顧婉音看來,最要緊的,還是老太太想要討好秦王罷了。
好在秦王到底也沒什么事兒,只是探望了一番便是走了。待到秦王走后,顧婉音從屏風(fēng)后頭走出來,看著面上不太好的王妃道:“母親覺得,秦王是來做什么的?若說是有事兒,斷不會說這么幾句話就走的。”同時,看著王妃的目光也有些擔(dān)憂。她自然是能夠看出,王妃那面上顏色可不是化妝弄出來的,而是真的面色不好。
王妃看見顧婉音的目光,當下嘆了一口氣,摸了摸臉頰,苦笑起來:“邊塞風(fēng)大,條件也到底不如這邊。所以身子也是沒能調(diào)養(yǎng)好。風(fēng)塵仆仆的這么趕路,更是不好。不過伱放心,也沒有大毛病。我身子好呢。”
顧婉音也不好說什么,只是點頭:“既然如此,那干脆好好養(yǎng)著,養(yǎng)幾個月之后,總也就能夠好了。”王妃要到周語緋婚后才離開,自然有時間調(diào)養(yǎng)身子,期間好幾個月,豈不是正好?
王妃也不推辭,笑著應(yīng)了,隨后又笑道:“其實秦王大約也沒什么特別的目的,不過是看看我是不是真的病了。再來,也是示好。”
顧婉音照著王妃說的想了想,只覺得還真是如此,當下自己也是禁不住苦笑起來:“倒是我將事情想得太過復(fù)雜了。”
王妃伸手握住顧婉音的手,輕輕拍了拍,笑道:“伱就是心思重了。伱也不必太過擔(dān)心,伱想,伱也是人,秦王他們也是人,他們再聰明再厲害,又能差到哪里去?外頭的事情自然有靖兒去操心,咱們內(nèi)宅婦人要做的,就是將家里安定了也就是了。伱現(xiàn)在最大的任務(wù),便是好好養(yǎng)胎,給咱們周家生個大胖小子!”
顧婉音靦腆的低下頭去,笑著點點頭。王妃說得沒錯,或許有時候她是擔(dān)心過頭了。放寬心思,也沒什么不好的。
和王妃說了一陣子話之后,顧婉音這才起身告退。王妃也不挽留,只讓顧婉音好好養(yǎng)著身子,其他的事情不必操心。顧婉音自然是沒有不應(yīng)的。
等到回了自己院子,顧婉音便是得了消息,說是秦王并沒有留下來用午飯,而是打道回府去了。不過,饒是如此,在周家停留了這樣久,也算是給了周家大大的面子。至少,二太太很能揚眉吐氣一陣子了。就是老太太,也是滿面的喜氣洋洋。
周語緋成了親沒兩日,便是吉日,三房早早就收拾整理好。在那日熱熱鬧鬧的搬去的新家。而二太太,也是找來了泥瓦班子,要將院子隔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