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曦薇被這一句沒頭沒腦的話給弄愣了,這兄弟倆亂七八糟的解釋了半天才讓她明白過來。 ()蔣曦薇雖然無意懲罰他們倆,但是這件事確實要弄清楚的,好好地佑平怎麼就掉下來了。
“七弟不知怎麼看見地上有朵花開的很好看,忍不住身子往前探了一下,這才摔下來的。”佑弘當時就在旁邊,自然目睹了整個事情的經過,“是弘兒沒看好兩個弟弟,母后要罰就罰我吧。”
“那母后罰你們兩個一人寫兩篇大字好不好?”聽得蔣曦薇的語氣,佑弘知道母后並沒有生氣,兩篇大字壓根算不了什麼,母后不過是警告自己一下罷了,臉上有些緊張的神情也才消散開來。
蔣曦薇又囑咐他們以後不要再做這樣危險的事情就讓兄弟去更衣吃點心,而她則派了衛(wèi)連去上林苑那邊查探一番。
不多時衛(wèi)連就已經趕了回來,蔣曦薇便將他召進內殿仔細詢問起來。
“奴才按照那些小內監(jiān)所說的方位去找,果然是找到了那棵樹,雖然不高,但是旁邊都是些低矮的灌木,所以七殿下摔下來纔會劃傷。掉下來的樹枝已經被人收拾走了,奴才就看了看樹上面的端口,十分平整,不像是被折斷的。太子所說的那朵花也已經不見了,不過奴才也看過,那樹旁邊原本就沒有任何品種的花。”
“今日的一切又像是巧合又像是有人刻意爲之。”蔣曦薇美目一轉,“去跟淑妃和麗妃說一聲,用過晚膳之後到未央宮來品茗。”
館娃宮。
蕊兒躡手躡腳的走進內殿,蔣碧嬌見她進來,忙不迭的問道,“可都妥當了?”
“小姐放心,樹枝和花都被小內監(jiān)們給收走了,皇后娘娘就算有心要查也查不出什麼的。只可惜這次沒有傷到太子,倒是七皇子傷的有點重,那名小內監(jiān)奴婢也已經打點好了,說是過一段時間就找個由頭讓他出宮就是了。”
蔣碧嬌聞言大呼可惜,她的本意是讓跟在佑平身邊的小內監(jiān)攛掇三個孩子都上去,到時候再用那朵花吸引佑弘,到時候佑弘那麼摔下來,不怕他不出事。雖然這次只傷到了佑平,但蔣曦薇恐怕也會難過一陣子的吧。
她已經沒有了得寵的指望,所有的依靠都在佑翔身上。可是若想順利將佑翔扶上這個位置,就必須先將蔣曦薇的兒子一個一個除去。蔣碧嬌的腦海裡已經相處了一系列的行動,但是卻選擇性的忽略了佑翔前面還有的那幾個兄長。
不過她不知道的是,當夜那名攛掇佑平的小內監(jiān)就已經被揪了出來,嚴刑逼供之下就將蔣碧嬌給吐了出來。蔣曦薇倒也沒明著罰他,只讓衛(wèi)連悄悄的打發(fā)了他,對外只說是這人犯了錯被攆了出去,佑平摔傷這件事也都按下不表,蔣碧嬌還以爲她這事做的十分機密呢。
十一月初,被解職的蔣孝紹到了京城,還未等踏進家門就被大理寺的給帶走了,王氏聞知自然是如五雷轟頂一般,但是她再大的膽子也不敢跑到大理寺去胡鬧,只好在家裡發(fā)脾氣。蔣南林當然也不好過,阿紹好端端的副將被解職了不說,皇上要怎樣懲戒他還弄不清楚。自己作爲丞相又不能公然給自己的兒子求情,思來想去真是煩躁不已。
蔣碧婕雖然嫁的是富貴之家,但是一向在京中說不上什麼話。蔣碧佳已經沒了,成王也沒成什麼氣候,更指望不上。這看來看去,自己三女一子竟然沒有一個靠得住。反觀二房,長子是威名赫赫的驃騎大將軍,次子是備受器重御史言官。兩個女兒一個是皇后一個是王妃,怎麼看二房都有超越自己的可能。
當年蔣南林這嫡子之位來的本來就不清不白,他當然明白二房對自己的恨意。他忽然沒來由的感覺到了一陣恐懼,一陣前所未有的恐懼。
蔣孝紹被關起來之後,郭舒炎像是忘記這個人一般,壓根就沒提起過這件事,就算朝臣若有似無的提起也不過是找了由頭揭過去。蔣南林偷著託人打聽兒子的狀況,他也知道獄卒想著這是丞相家的公子,不會對蔣孝紹有什麼過分的舉動。但是牢裡畢竟條件艱苦,兒子恐怕會不習慣。
他到底是心疼兒子,此時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所幸身旁還有秀儀這麼個體貼人來照顧自己。秀儀雖然上次不幸流產,但是畢竟有郎中的精心調養(yǎng),所以身子也恢復了起來。不過經歷了這麼多事,她依舊是那麼個安安靜靜的人,一點也不給蔣南林添麻煩。
當她聽說蔣南林爲了蔣孝紹而煩躁的時候,還勸他靜心,“大公子到底是皇上的表弟,也許皇上抓他起來也不過是爲了堵一堵朝臣們的嘴,老爺還是不必太擔心了。若是真擔心,不如就找找大理寺的人,讓他們放您進去看一眼,到時候您也能放心不是。”
“大理寺的監(jiān)獄哪是咱們想進就能進的呀。”蔣南林不由嘆起氣來。
“您是堂堂的丞相,這些小事那些人還不給您面子嗎?”秀儀的話也讓蔣南林思考起這件事的可行性。可是大理寺的人他並不是很熟,思來想去唯一一個能用上的人就是當過大理寺卿的蔣南天。
雖然蔣南林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最終爲了兒子,他到底是拉下臉去了一牆之隔的鳳邸。蔣南天倒也沒表現出不歡迎的架勢,反而是讓人準備了一桌上好的酒菜來恭候蔣南林的到來。
這些年長房一直看不起二房,如今蔣南林一看桌上的酒菜,其用度已不在長房之下。不過蔣南林也無暇關注太多,酒過三巡就開始詢問蔣南天可否再在大理寺說上話。
“如今的大理寺卿倒是以前的舊相識。”蔣南天大概明白蔣南林的來意,只拋下這句話也不再多說。
“那二弟你能不能跟他們說說,讓我去看看阿紹,就算不能進去看,讓我送封信進去也行呀。”蔣南林此時已沒了丞相的架子,完全是一個爲了兒子來求人的父親。
蔣南天又將一杯酒喝下,“大哥既然說了,那小弟自然是盡力去辦了。”蔣南林不意蔣南天會這麼輕易答應,剛要開口說話,蔣南天就又說話了,“可是大哥你知道皇上爲什麼要把阿紹給抓起來嗎?”
蔣南林身子一震,現在蔣南天時常出入太極殿,顯然成了郭舒炎身邊的寵臣,郭舒炎的心思他恐怕是知道的。今日多喝了幾杯酒纔對自己吐了口,自然自己也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蔣南天紅著一雙眼睛,在蔣南林耳邊低語,之間蔣南林的臉色越來越差,最後竟然是跌跌撞撞的回了長房。等到蔣南林一走,蔣南天身上的醉態(tài)就消失不見了。他的酒量雖然不是千杯不醉,但是灌醉蔣南林還是有把握的,況且蔣南林壓根就不知道自己的真實酒量,自己隨便一裝,他就相信了。
蔣南天倒也不含糊,這之後第二天就給蔣南林打通了門路,讓蔣南林找個機會悄悄的進大理寺監(jiān)獄一趟。
蔣南林已經幾年爲曾經見過兒子,雖然在牢裡他是一個人住著,日常三餐也能保證,但是蔣孝紹依舊是瘦了許多,見到蔣南林趕忙一把撲上來,“爹,爹,救我,救我!”
“阿紹,你別急別急,爹就算拼了老命也一定會救你出去的。”蔣南林安撫兒子道,“不過恐怕此事需要從長計議,你耐心些。我且問你,好好地你怎麼就被雍王孤立了?”
“我也摸不太清楚,就是我跟著成王喝了幾次酒之後雍王殿下就不怎麼肯理我了。我每次去問華柔,華柔也都在雍王面前給我美言,但是雍王就是不再相信我,我隨便犯個錯就把我調走了。”
蔣南林暗歎兒子到底是實心眼,但此時也不便開口責怪,他只能儘量安慰兒子有些焦躁的情緒,蔣孝紹忍不住好好的抱怨了雍王一番。父子二人又說了一陣子話,那獄卒就催著蔣南林趕緊出去,蔣南林沒奈何也只能悄悄的出去了。
等到蔣南林一走,那旁邊的獄卒就將一份東西給送了出去,那是有記性好的獄卒聽了蔣南林父子的對話之後記錄下來的,主要內容就是剛纔蔣孝紹所說的那些話。蔣孝紹一時氣憤,言語之中不小心就透露了許多有關於雍王的事情,這些事情都是郭舒炎所關心的。蔣南天之所以能夠放蔣南林進來也是有郭舒炎的授意,其目的就是打探雍王的情況。
自己跟蔣南林提的條件很苛刻,但是自己有把握蔣南林會答應這件事。現在蔣南林已經再沒有以前的意氣風發(fā)了,這幾個月來他老了許多,而這也正是自己的大好機會。給娘還有阿羅報仇的好機會。
被壓制近三十年的自己,終於快要等到揚眉吐氣的時候了。蔣南天想到這個就不禁露出了笑容。娘,阿羅還有兮月,你們的仇我終於可以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