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非常清楚參與這件事的后果,雖然那本日志的記載并沒有那么離奇,但至少我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前田麗子第一次相約時在她眼里看到的那個影象,那個用鏡子看不到的奇怪的“人”。
我又點了一支煙,吸煙似乎成了我減輕心理恐懼的方法。
前田麗子一動也沒有動地坐了很久,烏黑的長發遮住了她的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異常詭異。我的煙熄滅的時候,她突然抬起頭,“好,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么非常歡迎你。我想,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們,也會感激你。”
我達到了目的,心里卻一點也不高興。
“謝謝,我謝謝你接受我。”
“你不用感謝我,我的決定只會讓你處于更加危險的境地。”
我轉移了話題,“那么,現在能把你掌握的一些情況告訴我嗎?”
“是的,你不問我,我也會告訴你,你必須對這事有所了解,才能應付危險的處境。”
“我會用心去聽的。”
前田麗子思忖了一會兒,然后開始講述這個沒有答案的故事。“池田奈美的尸檢報告說她體內含有麻醉劑,她很可能是被一種幻覺,一種恐怖的幻覺嚇死的。但她沒有服用和吸食麻醉藥物的病史,現場也沒有搏斗的痕跡。我認為,她很可能是在不知不覺中吸入了一種含有麻醉成分的氣體。我懷疑很可能是他殺,警方也有這種懷疑,但一直沒能找到證據,一點蛛絲馬跡也沒有。此后,又有兩人在那片樹林里喪生。”
“也是同樣的死因?”
“不,不同的死因,那兩個人是自殺的。”
“自殺?”我問,“這和池田奈美的死沒有太大關聯吧?”
“我一開始也是這么想的,但是林原君你有沒有想過,為什么從孟麗的失蹤開始,那片樹林就成了死亡的樂園?這難道僅僅是一種巧合嗎?”
“是的,的確很奇怪。”我聳了聳肩膀,“那你現在有線索了嗎?”
“沒有,惟一的線索可能在那個神秘的紅磚房里,就是池田奈美在日記中提到的紅磚房,但許多年來,沒有人找到它,學院把樹林封閉后,就更沒辦法找了。很多人對池田奈美的記載產生了懷疑。”
“是的,的確有點像天方夜譚。”
“就連我也慢慢懷疑起來了,要不是見到孟麗時有種很奇怪的感覺,我可能就放棄調查了。”
“那么,一切線索就這樣斷了?沒辦法再查清楚了?”
“不,”前田麗子說,“還記得我們第一次在‘鐘樓’相約時發生的事嗎?”
“當然記得,做夢都見到。”
“我已經不止一次遇到那種事了,每當我想偷偷進入那片樹林,那個神秘的影子就會出現。”
聽到這我心里有點發毛,“難怪那天你會對我說,那是一個警告。可惜的是我僅僅從你眼中看到一個很模糊的輪廓,你不讓我回頭看,還有,為什么鏡子里看不到?”
“我不讓你回頭看,是有原因的,我不想讓那個人影看到你的臉。”
“為什么?被他看到會怎樣?”
“你會被恐懼湮沒。”
“那個人真的那么恐怖?”
“那不是人。根本不是人。”
我倒吸了一口涼氣,“難道,是鬼?”
“沒有那么簡單,那個人影是池田奈美。”
“什么?池田奈美?不是死了嗎?”我驚懼。
“是的,很奇怪,和池田奈美簡直一模一樣。”
“你確定你沒有看錯?”
“絕對沒有看錯,我相信我自己的眼睛。”
“怎么可能,除非那是池田奈美的鬼魂,這個世界真的有鬼魂?”
“那不是鬼魂,”前田麗子說,“那絕對不可能是鬼魂。你是否忘了孟麗的那份遺書,那里提到一個和她一模一樣的人。”
“你懷疑,池田奈美也經歷了和孟麗一樣的事件,遇到了另外一個自己?”
“是的。”
“但是,怎么可能?已經過了那么多年了,‘她’才出現?你第一次見到那個人是什么時候?”
“當我去那片樹林調查奈美死因的時候。但是,那時候我并沒有看清,只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那天傍晚霧很大,并且,每當我想進入那片樹林尋找那神秘的紅磚房時,她就會面目猙獰地出現,那絕對不是我所認識的池田奈美,雖然和池田奈美一模一樣。”
“我在真實的世界里看到了另外一個我,一個要將我殺死的‘我’。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我還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無法相信眼前的東西是真實的,直到她猙獰地笑著朝我走來,掐住我的脖子!世界上真的還有比這更恐怖的事嗎?看著眼前的‘自己’來奪走自己的生命!”
我在心里不斷地重復著孟麗遺書上的這段話,眼前浮現出樹林中那個“池田奈美”。一切的一切都這樣匪夷所思,我感到自己被帶進了另一個世界,一個生與死的邊緣地帶,一個被陰云籠罩的恐怖世界。
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的,如果不是親身經歷了被前田麗子稱為“警告”的鐘樓事件,我一定以為,眼前坐著的這個女人是瘋子。
“孟麗在遺書中說到和她一樣的女人,說這個女人殺了她,”我說,“你們又看出這個女人神情憂郁。我不明白,殺死孟麗的女人——既然她已經實現了代替孟麗生存的愿望——為什么憂郁?”
“那些都是奈美推測的,我不能肯定我們在樹林里看到的那個女人是不是孟麗遺書里說的另一個‘我’。”
“那么,你也不能肯定孟娜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