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我就被接回了連隊,指導員爲了讓我方便治療,專門把我安排在醫務室旁邊的單間裡。不過因爲黃大仙的關係,我的“英雄事蹟”卻沒有上報。主要是連長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寫報告,說我勇鬥黃大仙光榮負傷?那團長非得把他送進精神病院不可。
這段時間,我過的非常安逸,住著單間,不用出操和值勤,胖班長還專門給我開了小竈,日子過的很滋潤。雖然還有些傷痛,但傷勢也不太重,衛生員說,我只是失血過多,休息一陣子也就好了。
大個子心裡過意不去,就時常過來看我,那天他還帶著娟子一起來了。娟子一進屋,還沒說話,眼圈就紅了,“天下哥,俺們對不住你。”
看她一哭,我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緊忙安慰她:“哭啥呀,不關你們的事。”
“那也是俺們連累你了。”娟子還是不住的抽泣。
“沒關係,那都是黃大仙害得,老子現在就是動不了,要是能動,我非得回去把那幾只黃大仙剝了皮不可。”一想起黃大仙來,我又氣得咬牙切齒了。
聽我說完,大個子就湊過來說:“天下,這事俺已經替你辦了。”
“是啊,大個子哥,第二天就把那三隻黃鼠狼和你掛在牲口棚的那隻全都剝了,也算給你報仇了。”娟子急忙補充道。
聽他們說完,我忍不住笑了。其實掐死最後一隻黃大仙時,我就已經出氣了,剛纔那麼說,只是想轉移娟子的注意力,不想讓她哭了,沒想到大個子和娟子還真把給我“報仇”的事放在心上了。
“你看,這是賣黃大仙皮掙的60塊錢。”娟子拿出六張大團結遞我。
“這麼多!”我驚歎了一聲。那時我一個月的津貼才6塊錢,60塊錢是我十個月的收入!
娟子看著我吃驚的樣子,噗嗤笑了:“不算多,一張皮才賣了15塊,要是往常,最高能賣到18塊呢。俺奶奶說,把這錢給你,讓你買點好吃的。”
我看著娟子遞過來的錢,搖了搖頭,又推了回去:“我在連隊用不著錢,你們留著花吧。”
看我不要,娟子有些著急了:“那可不行,俺奶奶說是你救了俺們,這錢俺們不能拿。”
“不光是我,還有你們家的家仙呢,它出力比我大。”我不能把功勞全攬過來。
“俺不管,反正俺奶奶說這錢是要給你的。”娟子再次把錢遞了過來。
我笑著又推了回去,告訴娟子:“你要真想報答你天下哥,你就把你答應我的,小雞燉蘑菇給我做了,這錢我真用不著,部隊裡啥都有,又沒有花錢的地方,放在我這就糟蹋了。”
娟子看我死活不要,也只好把錢收起來,說:“那還不好辦,下次俺就給你帶小雞燉蘑菇來!不過今天你先湊合著吃這個吧。”說完娟子從身後拿出一個大飯盒,一打開蓋,滿屋香氣,裡面是一隻趙大媽燉的老母雞。
說實話,對於我來說,看見老母雞,可比看見錢親多了。我已經快一年沒吃過雞了。我們部隊比較偏遠,平常吃飯都是以蘿蔔,白菜,土豆爲主,吃的我已經快不知道肉是什麼味兒了。
娟子看我兩眼發直的樣子,知道我饞的厲害,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然後急忙對我說:“天下哥,俺來餵你吃吧。”
現在我再要客氣,那就太對不起自己了,看著娟子遞過來的雞腿,我想都沒想就大嚼起來。剛吃了兩口,我才意識到大個子還站在旁邊呢,於是就對他說:“大個子,你也吃點吧。”
大個子憨厚的摸著自己的頭說:“這是趙大媽給你做的,俺不能吃。”
聽他這麼說,我點了點頭就不再理他,不過我看見他偷偷的嚥了下口水。
我的饞蟲已經被勾出來了,就沒再和大個子廢話,又大嚼起來,讓他看著我吃,就當是對那天他打我的那頓王八拳的懲罰吧。
一隻雞一會就下了肚,我又和娟子,大個子聊了會天,他們這才離開,剩下我一個人細細的回味著老母雞的滋味。
安逸的日子一連過了一星期,但安逸久了,無聊也就隨之來了。爲了打發時間我又想起了《伏羲天機卷》,於是我再次翻開了它。
這本書已經讓我看了不下三遍,雖然每次看下來,都有新的領悟,但我卻還沒有理解如何運用。這次我翻看的段落叫作“八宮列陣”所謂八宮列陣,就是以乾,坎,艮,震,巽,離,坤,兌,八宮隨意組合而成的卦象。我只看懂了這八宮各有各的屬性,而這些屬性又彼此相生相剋,如果卦像是各宮相生,那就是吉卦,如果卦象是各宮相剋,那就是兇卦。而對於後面那些晦澀難懂的各卦解義,我只能搖頭嘆息了。
看到這裡,我就心血來潮的找出爺爺留給我的八張骨牌,在牀上演示起來。搖出一個卦像後,再從書裡找到相應的卦義,絞盡腦汁的研究。
因爲我很小就開始讀古文,而且在我家老頭的影響下,對古文也有一定的研究,最後終於用了十幾天的時間,參透了一些書上的卦義。
雖然那些卦義晦澀難懂,但是隻要用心,還是能夠了解一些的,不過卦義與現實的占卜還不能聯繫在一起,原因就在於我要把繁瑣的卦義結合到占卜的事情中去,再總結出占卜的結果,這一點太讓我頭疼了!不過頭疼歸頭疼,總比閒著沒事幹強。現在我每天只能躺在牀上,不看《伏羲天機卷》,又能做點什麼?於是我還是堅持著,每天不厭其煩的翻看那些讓我頭疼的卦義,慢慢的我竟然上癮了。每一次研究懂一個卦義,都能讓我欣喜不已,那種成就感難以言表。
漸漸的,二十多天不知不覺就過去,我的傷也已經全好了。爲了能多偷點懶,我又哼哼嘰嘰的裝了幾天病,把日子湊足了一個月。
最後實在裝不下去了,連衛生員都快跟我急了。
“祁天下,你這不是成心害我嗎?”他頓了頓,臉上盡是不滿的嚷嚷起來:“你要再裝下去,連長都該罵我廢物了,這麼點兒傷一個月都治不好?我還有臉當衛生員嗎。”
“再裝一天,再裝一天成嗎?”我嬉皮笑臉的湊上去討好人家,心裡盤算著今晚再研究出最後一個卦義,明天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