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的話徹底引起了王峰的興趣，他微瞇雙眼，認真地聽著對方的每一個字。

“你和我仔細說說當時的情景。”

“嗯，好的。是這樣的，當時是午休時間，我們吃過飯就在辦公室里聊天，向言還和我們說，這周末大家沒什么事兒的話一起去爬山，鍛煉鍛煉身體。這時候他收到一條短信，他看了一眼后就繼續和我們聊天！”

“短信？什么短信？你知道短信的內容嗎？”王峰忽然打斷程宇的講訴，開口問道。

“我也不知道，不過應該不重要，因為向言只是看了一眼就關掉了手機，也沒回。我猜也許是一些垃圾短信吧，你知道，現在這樣的短信太多了?！?

“哦，好的，你繼續講?！蓖醴妩c了點頭，不過他還是掏出筆和本子，在本子其中的一頁寫上死者自殺前收到短信。

“然后我們繼續聊天，小胖講了一個笑話，非常有意思。哦，小胖也是我們的一個同事，大家都笑了起來，向言也在笑。可就是這個時候，向言笑著笑著忽然就不笑了，他的臉‘色’變得很嚴肅，雙眼瞪著我們。我們嚇了一跳，連忙問他干嘛瞪我們，可是向言他根本就不回話。他就那么直勾勾地瞪著我們，就好像我們和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似地?！?

“我當時還拉了拉他，可是向言一點反應都沒有。緊接著，他忽然轉過身，走到窗戶邊兒，在我們都還沒反應過來時，一下子就跳了出去?！?

“哦？沒有任何預兆？就這么直接跳了出去?！?

“對，根本就沒有預兆，要是有預兆的話，我們能不拉著他嗎？不管怎么說，我們也不可能見死不救?。俊背逃钅樕稀丁隽穗y過的神情，似乎在他眼前再一次浮現出了當時的畫面。

“那，許向言在自殺前有沒有說過什么？還是說，他一個字都沒有提？”

“沒有，他一個字都沒說。他一直都是面無表情，那樣子嚴肅的嚇人?！?

“那除了這些，你有沒有察覺到其他什么地方不對勁的？”

“沒有了！”

“哦，這樣啊，那真是怪了。”王峰摩挲著下巴，似乎陷入了深深地思索中。

“會不會許向言說了什么，你們沒有聽到？”

“不可能，我們一直盯著他，怎么會聽不到？”程宇的情緒變得有些‘激’動，他瞪著雙眼盯著王峰。

看著程宇那有些‘激’憤的表情，王峰忽然轉口問道：“你和許向言的關系很好吧！”

程宇微微愣了一下，然后他點點頭說道：

“是的，我和向言是好朋友。我倆大學時就是同班同學，畢業后又一起來到這家公司工作，我們的關系很好的，就連公寓都是合租的。”

“哦？是這樣啊，那你對許向言一定很了解吧?！?

“當然了，我們畢竟這么多年的‘交’情了。”程宇‘激’動的情緒略微緩和了一些，不過王峰卻看到他的眼圈已經發紅了。

“許向言的家境怎么樣？”

“不太好，向言他是單親家庭，是他的母親將他一把把拉扯大的。他還有一個妹妹，聽說現在正在上學。平時向言都是很節儉的，他總說要把工資攢起來，給他的妹妹上大學用?！?

王峰了然地點點頭，然后他思索一會兒，繼續問道：“那，許向言在自殺之前的一段時間里有沒有哪里不太正常？或者說，他有沒有變現出來輕生的念頭？”

“不正常？輕生？沒有啊，他一直都‘挺’正常的。?。∥蚁肫饋砹?，如果說不正常的話確實有一點不正常。有一天，他不知道從哪兒‘弄’來一本書，很怪的書。那本書通體都是黑‘色’的，書名叫DeathTrip——死亡之旅。我當時很奇怪，不知道他怎么會拿回來這么一本書，我想看他也不讓。不過，雖然他拿回了這本書，可是我好像就沒見他翻過，至今為止，我也不知道書里面是什么內容?！?

“DeathTrip？死亡之旅？這么古怪的書名！你沒問過他是從哪得到的？”

“沒有，沒問過。我以為就是一本網絡小說，所以也沒太關心。你知道的，現在的網絡小說書名都是這么古里古怪的。更何況，自從他把那本書拿回來后，我就沒見向言看過，所以也就不怎么在意了。”

“你的意思是許向言從來都沒有看過那本書？”

“應該……應該是吧，反正，在我面前沒看過。我不在的時候看沒看過，我就不知道了?！?

“哦，我明白了。那他拿回這本書后也從來沒提過是從哪得到的？”

“沒有！絕對沒有?！?

“那他拿回這本書的前后有沒有什么不同？你仔細想想！”

“不同……”

程宇輕聲嘀咕著，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拍腦‘門’。

“我想起來了！有那么一次，向言說過一句很奇怪的話，就因為他說的太奇怪，所以一直到今天我還記得呢。”

“哦？快說說看，是什么話？”王峰立刻雙眼圓睜，興奮地低叫起來。

“他說，嗯……人有八苦，生苦、老苦、病苦、死苦、怨憎回苦、愛別離苦、求不得苦、五‘陰’盛苦，既然萬般皆苦，為何世人還在苦海奮力掙扎，何不褪去苦難的皮囊，求得靈魂的解脫呢？對，他當時就是這么問我的?！?

“那你是怎么回答的？”王峰認真的將程宇所講訴的許向言的話記錄了下來。

程宇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

“我說，你能不能別拽文，有話就直說，誰能明白你說的這一堆‘亂’七八糟的?！?

“哦？那許向言又是怎么回答的？”

“他笑了笑，臉上很奇怪。好像是一種又高興又難過的表情，我也說不準，反正就是很怪就對了。他看了我半響，看得我渾身不自在。我剛想給他一拳，他又開口跟我說，生老病死是自然過程之苦，憂悲惱怨憎愛離‘欲’乃是心念之苦，愛戀追求是為存在本身為苦，然苦在所難免，何以超脫？是不是只要丟棄皮‘肉’，僅以靈魂余世，會不會就會脫離苦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