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機會是李貴和抓住的,曼麗只查到這群人中有個華夏人,可是我們摸到的情況不止如此。”許豐年說道:“除了這個華夏人,還有三個人,這三個人最特別,他們原本是華夏的孤兒,但被帶到東瀛養大,從小就學習各種武術技能,融合了各國的技能,他們被當成東瀛人,而且知道自己的出身,可是已經習慣成為他們的工具。他們很有殺傷力,槍法好,武功好。”
謝七狠吸了一口氣,那個江湖高手!可能就是這三人中的一個。
“其中的一人在進行一次暗殺活動時失手被抓。”許豐年說道:“李貴和就是在這個時候和井上搭上線的,這個人不想死。”
孔令錚說道:“李貴和在刑場放走的那個人。”
“對,就是他,他被關押了兩個月,這兩個月的時間里,李貴和借著職務的便利和他頻繁接觸,終于達成了一致,也找到了井上,他與井上約好,只要孔少爺有行動,必須馬上通過電臺告訴他們,這一點很容易,就像你們去登州,你們還在路上,李貴和就將消息傳給了井上。”
想到旅店里收到“后會有期”的字條,楊硯卿有些明白了,并非無名未卜先知,而是收到了風聲,至于為什么精確地找到了旅店,也解釋得通,登州不大,旅店不多,自己畢竟是和孔家的大少爺一起行動,住的必須是其中最好的一家,想不到在他們的后方,還有兩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這一點,著實令人意外。
“作為回報,井上不止付給我們錢,還答應我們,只要救出中村,馬上送我們去香江。”許豐年說道:“因為這個,我近期也不再銷售情報,就是有人找我,我也避開,沒想到,最后還是栽到你們手上了。”
“這三名高手你只見過中村?”楊硯卿問道。
“是,只見過中村,但的確是三名。”許豐年說道:“聽說最厲害的一個叫清水,這家伙十分有武術天份,用我們華夏人的說法,就是天生一幅奇骨,練武的天才。”
“清水。”謝七念著這個名字:“可惜你沒見過。”
“中村我們已經重新抓住,已經處以死刑,三人中只剩下清水和另外一個。”孔令錚問道:“還有一個家伙叫什么名字?”
“前田,只知道姓,不知道名字。”許豐年說道:“前田槍法精準,清水是武術高手,這兩人都要小心。”
這東瀛人著實可惡,用華夏人來對付華夏人,孔令錚有些心煩意亂,胸腔里的火熊熊燃燒起來……
“你倒是挺關心我們的。”陳六突然冷冷地說道。
許豐年扭頭看向一邊:“我知道自己的結果是什么,到了這份上,也無話可說。”
得知這三人的信息已經是意料之外,許豐年說道:“我能告訴你們的全講了,沒有了我和李貴和,再沒有人給井上通消息了,可以省卻不少煩惱。”
謝七站起來,看著孔令錚:“能給我們三姐妹一點時間嗎?我們想和他單獨說話。”
“請便,我們就在外面,有什么不對勁,隨時出聲。”孔令錚站起來,與楊硯卿走出去,門關上后,許豐年的臉也變了:“為了易四?”
“大夫檢查過了,四姐的確有了身孕。”謝七說道:“關于四姐,你不想說點什么嗎?”
“是嗎?”許豐年突然笑了起來:“原來我真的可以當爹的,哈哈哈……”
他笑得前仰后俯,眼淚都流出來,伸手抹去之后,許豐年的臉沉下去:“她為什么不早點告訴我。”
“早點告訴你如何,你會在約定的那天上門提親嗎?”謝七冷冷地說道:“同樣的一天,有人歡喜有人愁,你讓四姐墜入深淵,既然如此,你就離她遠遠地,為什么要在自己遇到困境的時候再去找她,把她扯進來,害了她的性命!”
許豐年將頭埋進雙手中,拼命地扯著自己的頭發:“那是因為我只能想到她!”
陳六與洪三交換了一下眼神,齊齊問道:“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許豐年愣愣地說道:“現在說這個還有意義嘛,她沒有了,孩子也沒有了,什么都沒有了,結束了。”
“你,你愛過四姐嗎?”陳六怔怔地問道:“說句實話。”
“愛?什么是愛?”許豐年說道:“像我這樣的人,沒有上過學,父母早逝,在十里洋場原本就是個混混,知道我有多少女人嗎?光是百樂門的舞女,我就睡過不少!”
“你混蛋!”陳六怒罵道。
許豐年閉上眼睛:“我本來可以找洪門七姝中的任何一個,偏偏最先遇上了易四,說老實話,她一點也不像是洪門中人,就像個溫婉的大家閨秀,在巷口偶然遇到,我只是隨口撒謊說自己迷了路,她就可以一路送我到目的地,怎么會有這么傻的女人。”
“四姐不是傻,只是善良。”謝七沉聲道:“在她的眼里,人沒有多壞,大家都在安分地做自己,我曾經問過他,你究竟哪里好,她說,你們看不到他的好,可是她能看到。”
“我以為只是逢場作戲,通過她,我可以知道不少洪門的事情。”許豐年說道:“可是,她對我很認真,從來沒有看不起我過,那些舞女只是為了我的錢,可是她不一樣,我買的東相,不管貴重與否都會好好何保存,有時候,一個小小的發夾就讓她欣喜半天,才這么一點好處而已,你們可能覺得我現在說這些沒用,可是,我真想過娶她,我答應提親的那一天,有去準備聘禮,可是思來想去還是放棄了。”
“我這樣的人,易四跟著我有什么好處?”許豐年說道:“得罪了那么多仇家,指不定哪天就沒命,她就是寡婦,洪門可以幫她找到更好的歸宿,到了提親的那天,我去過洪門,看到方副官上門向洪三小姐提親,我突然明白過來了,易四也得找個這樣的才行。”
洪三驚愕地抬頭,他既然知道這事,說明真有去洪門。
謝七與陳六同樣驚訝:“你去過?”
“去了,本來想告訴易四不要等了,看到她獨自守在那里,說不出口,一個人走了。”許豐年說道:“我知道她會傷心,但總好過跟著我這樣的人吧?你們不是這么想的嗎?李貴和勸我把這件事情了結,到時候沒有任何后顧之憂地去香江,我做了,找到易四說了那番傷人的話,讓她徹底死心,這次我走投無路,第一個想到的人也是她,你們問我愛過她沒有,你們覺得呢?”
謝七說道:“四姐明天入葬。”
許豐年的雙眼亮了:“我可以送她和孩子一程嗎?”
“這一點你要問孔少爺。”陳六說道:“不關我們的事,三姐,七妹,我們走,看到這個男人,我覺得惡心。”
陳六走出去沒有幾步,突然轉身,將手里的玉扔到地上:“這是四姐準備給自己的嫁妝。”
走出刑室以后,陳六蹲在地上開始抽粒,謝七眼圈已經紅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孔令錚走過來:“你們的話我們都聽到了,明天會讓許豐年參加易四小姐的葬禮,已經到了這地步,也不怕他跑掉。”
“多謝了。”謝七說道:“這恐怕是四姐最希望的事情,雖然恨這個男人害死了四姐,可是,他畢竟是四姐愛過的人,也是腹中孩子的父親。”
“許豐年的情報對我們很有用。”楊硯卿說道:“也算是意外之喜,現在的結果令人遺憾,后天我們也會準備時到喪禮,楊某先走一步。”
目送楊硯卿離開,孔令錚不禁說道:“這人就哪沒有血肉一樣,我送你們回去吧。”
“麻煩孔少爺了。”陳六說道:“后天,孔少爺會來嗎?”
“要讓許豐年參加易四小姐的葬禮,我們的人不能不出現,放心,會便裝出現,不會驚擾了儀式。”孔令錚說道:“走吧。”
回到洪門,往事一幕幕浮現,三人又是一番心酸與傷心,靈堂已經布置妥當,全由許二張羅,謝一不知道到了哪里,謝七不禁問道:“大姐去了哪里?”
“壇主有找。”許二說道:“好像有什么不尋常的事情,與四妹的事情無關。”
易四躺在棺材里,仍未蓋上棺蓋,陳六走到棺邊,往里面望了一眼,突然覺得易四的手指好像動了一下,再定眼一看,不過是自己眼花罷了,躺在里面的人一動不動,陳六俯下身,輕聲說道:“四姐,我們見到他了,雖然半信半疑,可是,那個家伙心中是有四姐的,你好好上路,假如有來世,一定要過得更好。”
就在此時,謝一回來了,看到眾姐妹都齊了,說道:“現在是合上棺蓋的時候了。”
陳六一愣,看著官五,官五低下頭,眼眶微紅:“也只有這樣了,讓四姐早些入土為安。”
六人走上前,一起合力蓋上了棺蓋,易四的臉一點點消失,六人的手均在抖,待棺蓋完全合上,六人的身子不自覺地靠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