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三已經有段時日沒有回洪門,如今回去自然是開心不已,下車后便迫不及待地往里沖,到了門口,突然想到了什么,笑嘻嘻地回去,拉起方副官的手:“進去坐坐?”
“不用了,少爺一會兒就要回去,我得陪在他身邊。”方副官正色道:“我是他的副官。”
“知道了,你是你們少爺的副官。”洪三樂呵呵地說道:“走吧,開車小心。”
目送方副官的車子駛出巷口,洪三一轉身,便看到陳六與官五,官五說道:“知道了,你是你們少爺的副官。”
“走吧,開車小心。”陳六吐了一下舌頭,模仿洪三的口氣說道。
“你們倆又來這一招。”洪三說道:“你們是腦后長了眼睛嗎?能夠隔著墻看到我們回來了?還是有千里眼,順風耳?”
“聽到汽車聲響就夠了。”陳六說道:“五姐,以前我們三姐可是聰明的人呢,現在這是怎么了,聽說女人遇上喜歡的男人就會變笨,看來是真的。”
洪三笑著上前:“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陳六轉身就跑,官五則避到一邊,看著洪三與陳六打鬧成一團,待平靜下來后,洪三便發現謝一正坐在院子里的角落里發呆,她停下來,問道:“大姐有心事?”
“你沒有發現,家里少了一個人嗎?”陳六眨巴著眼睛說道:“果然只有七妹的心思最細了,你啊,還差點火候。”
“少了一個人?”洪三突然明白過來:“你是說何大夫?他去哪里了?”
“走了,不知道還回不回來。”陳六說道:“離開洪門了,大姐平時看著沒有什么,就是偶爾會這樣,一個人坐在角落里發會呆,等她回過神來,又和平時一樣了,大姐鮮少這樣的。”
說話的時間,謝一已經回過神來了,快步走過來:“洪三,你回來了。”
“嗯,孔家大小姐回來了,太難應付了,我回來避一避。”洪三說道:“最近的事情我都聽方偉說了。”
“知道就好,我有去見香主,你也不是外人了,就自便吧。”謝一說完便走出院子,洪三摸摸腦袋:“大姐果然有心事,聲音都變了。”
謝一走出去后,叫來一輛黃包車到了壇主處,壇主正是當初主持入會儀式的那位,見謝一來了,揮手支開其他兄弟,看著謝一沉聲道:“我叫你來是為了什么事情,你已經一清二楚了。”
“是為了何大夫的事。”謝一說道:“人已經走了,我現在交不出人。”
壇主說道:“巡捕房來過這里,說何大夫是教唆罷工的一員,送走了巡捕房,軍方的人也來了,說何大夫是地下黨,讓我們把人交出來,更說洪門有窩藏之嫌。”
謝一的心一抖,默默無言。
壇主說道:“何大夫入會是一位老前輩引薦的,流程沒有任何問題,誰知道他竟然是這樣的身份?看來當初為了入會也是費了一番功夫的,利用洪門掩飾自己的真實身份……”
“壇主,恕我直言,何大夫醫術高超,在洪門這些年,救死扶傷,不少兄弟的命都是他保住的,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謝一說道:“更何況,現在人已經走了,不在洪門,重要的不是他當初如何入會,而是壇主想如何處理?”
“自然不能認了。”壇主說道:“他入會本是瞞天過海,我們也是被蒙騙的對象,至于他在十里洋場的行為,我們更是不知情,如今他離開,是知道自己身份有暴露的危險,咬死這兩點,他們也奈我們不何,洪門青幫一大片,他們還不至于敢和我們撕破臉皮。”
謝一松了一口氣,壇主又說道:“我只有一件事情要確認。”
謝一問道:“是什么?”
“何大夫離開后,有沒有與你們繼續保持聯絡?”壇主沉聲問道。
“完全沒有,他離開后就徹底失去了蹤影。”謝一說道:“他自知自己的身份,對洪門也仍是有些情義的,不會主動聯系,讓我們說不清楚。”
不知為何,心內卻是酸酸地,難受得緊。
壇主就松了一口氣:“這樣也好,你們最近行事也小心些,省得落人口實,被人抓了把柄,就算你們與孔少爺交好,上面的人也是不好應付的。”
謝一返回的時候,在洪門附近看到一些生面孔,他們的身形與普通人截然不同,行動的速度更是非同一般,這些人的身份略一想,便通了,謝一知道壇主提醒得對,這些人正盯著 里,看看何大夫會不會露出馬腳,她露出一絲冷笑,這些人不過是在做無用功罷了。
走進去,幾位姐妹們今天都在院子里打鬧著,許二繡的東西已經快完工了,正一一給她們試著,見到謝一,許二說道:“你可算回來了。”
“有什么事?”謝一笑道:“我不回來,你們一樣可以玩鬧。”
許二將那條紅色的圍巾系在謝一脖子上:“今年也該試試鮮艷點的顏色,你是老大,可也是個女人,好看嗎?”
眾人異口同聲道:“好看。”
謝一心中明白,這是她們在哄自己呢,終于放下心事,與姐妹們說笑在一起,洪三在洪門的日子過得輕松快意,待到了第二日一早,就被院子里的喧鬧給鬧醒了,走出去一看,原來是方副官來了,她不禁臉紅道:“我剛過來住幾天,你怎么就來了?”
“我不是來接你的,少爺托我前來轉告一聲,要去一趟西北,井上在西北出現了。”方副官正色道:“要盡快出發,已經安排了專機,要用最快的速度趕過去。”
“西北?”陳六跳到前面:“我要去。”
洪三說道:“你去,我肯定也要去的。”
“那就收拾東西吧,”方副官笑道:“下午會有車來接幾位。”
謝一說道:“也好,還是你們三人去吧,七妹,六妹和三妹。”
官五瞪大了眼睛,可憐兮兮地扯著謝一的胳膊,謝一卻一口回絕:“你啊,我身邊總要留兩個知心的人吧?再說了,你沒有出過遠門,更沒有槍林彈雨過,不要去冒險了。”
“六妹膽子更小,為什么她可以去?”官五搖著謝一的胳膊:“大姐,大姐……”
陳六吐了一下舌頭:“我膽小,你亂講,反正已經定了,七妹,走,我們去收拾東西。”
謝七笑著看官五:“五姐,大姐說得對,幫內還有其他的事情,不能白白便宜孔家吧,這么多人出手了,就已經足夠了。”
方副官嘿嘿一笑,摸摸頭:“那我就先回去了。”
三人立刻打點行裝,下午有車過來。將三人送到指定的地方,楊硯卿與孔令錚五人已經等在這里,登上機后,陳六縮到一邊,吳老六詫異地說道:“你干什么?”
此時,飛機仍未起飛,陳六已經嚇得不輕,洪三笑道:“我們的六妹平時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怕打雷,怕高。”
原來如此!吳老六說道:“既然知道,還要逞強過來。”
這人真是不會說話,陳六瞪了吳老六一眼:“你哪位,關你什么事?”
齊石暗自好笑:“他就是一塊石頭,和石頭說話你能討到好,我說老六,你知道怎么和女孩子說話嗎?”
吳老六說道:“不知道。”
楊硯卿與齊石對視一眼,雙雙失笑,吳老六的一張臉脹得通紅,齊石說道:“現在這種情況,你應該問,陳六小姐,你哪里不舒服,要不要緊,哪有說你干什么,逞強什么的,你這樣子,將來肯定討不到老婆。”
“討不到就不討。”吳老六直通通地說道。
齊石聳聳肩,拿手指戳了一下吳老六:“石頭,根本是石頭。”
謝七過去,讓陳六靠在自己肩上:“不要看下面就好了,要是怕,睡覺,沒事的。”
謝七似乎有種令人安心的魔力,飛機起飛后,陳六果然就靠在她的肩上熟睡,完全拋開了飛進云端的恐懼。
當飛機駛到西夏王陵上端時,楊硯卿被下面的情景完全吸引了,從高空俯視九座王陵的分布,根本就是北斗七星圖,但是單看八座王陵的分布,又形似八卦圖,西夏的陵墓明顯受了秦漢與唐宋的皇陵所長,中間又蘊含著佛教的元素。
但是,“奇怪,一般王陵都是按照時間的順序或者帝王輩分由南向北排列,西夏王陵也不例外。但是西夏王陵的布局特別怪異,每座王陵的具體位置的安排似乎體現著一種事先設計好的規劃。”楊硯卿說道:“你們看,那附近密密麻麻的露出頭的就是陪葬墓和三百六十疑冢,孔少爺,飛機能否直接在王陵附近降落?”
孔令錚點頭,去與駕駛員協商,那駕駛員也不是第一次降落了,可每次飛機往下壓,就感覺那地方有一股氣流往上沖,力度完全不亞于亂流,駕駛員為難道:“孔少爺,不是我不想做到,可是這也太邪氣了,這樣下去,恐怕會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