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淋了雨,赫連城宣也病倒了,只是他卻將自己病的這事兒給瞞得緊緊的,尤其是不讓小虎告訴呼延櫻。
而且赫連城宣彷彿還想特意證明自己身體健碩似的,非要拉著小虎和呼延櫻陪著自己一起去踏青。
馬車上面一路地顛簸,赫連城宣感覺自己渾身不適,身上發(fā)著虛汗,臉上卻強擠著笑容。
呼延櫻在戰(zhàn)場上呆過,什麼樣的傷都見過,什麼樣的病都瞧過,赫連城宣這樣子,她一眼就能看出來他不對勁兒了,但是既然他這麼愛忍著,呼延櫻心下也覺得甚爲(wèi)好笑,卻也隱著不說,只懷著看好戲的心看看他還能裝模作樣到什麼時候,而她自己也是無聊,那不妨陪他繼續(xù)這麼假裝下去好了,看他能撐到什麼時候。
她甚至有些壞心眼地想,如果他就這麼一病不起,那也算是好事一件了。
突然,赫連城宣一把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呼延櫻看了他一眼,冷冷地乜斜著,沒有說話。
赫連城宣強撐著,他知道,呼延櫻若是知道自己生了病,必定會大喜過望,他可不想自己生病的時候有個人在自己旁邊看好戲,尤其是這個心懷不軌的女人。
“喂,你真沒事兒?”呼延櫻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著冒了一頭虛汗的赫連城宣,呼延櫻看著他那病懨懨的樣子,想到他好歹也是爲(wèi)了自己才變成這樣的,鬼使神差地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只是當(dāng)呼延櫻剛一碰到赫連城宣,赫連城宣便感覺到自己心中那種悸動更加明顯了。
赫連城宣感覺到自己的心跳很快,臉上開始泛起從未有過的潮紅,他不想被呼延櫻看到自己這窘迫的樣子。
“死不了!小虎,回去!”
小虎應(yīng)了一聲,調(diào)轉(zhuǎn)馬頭便朝著別院的方向去了。
一路上,呼延櫻沒再多問他一句話,只是雙手交叉抱在胸前,眼睛似睜似合的樣子,不知道是真睡著了還是裝的。
送呼延櫻回到她的房間裡,赫連城宣才轉(zhuǎn)身回自己屋裡,進(jìn)門的時候小虎正在爲(wèi)他泡茶。
他坐在椅子上,將自己的身體深深靠在了椅背中,自己爲(wèi)什麼又有那樣的感覺?
上一次有那種感覺的時候,他後來去找大夫瞧了,大夫說他沒事,仔細(xì)跟大夫描述了自己的癥狀之後,大夫卻笑他,說他是喜歡上人家姑娘了,那種感覺不是病,而是心動。
難道自己喜歡上呼延櫻了?
他趕忙甩了甩腦袋,拼命否定自己的這個想法,這怎麼可能呢?
呼延櫻若是知道了自己就是當(dāng)年害她受傷的那個人,可是一定會把自己當(dāng)仇人的,他怎麼會喜歡上一個把自己當(dāng)仇人的女人?肯定是那個大夫在信口雌黃,下次碰上他肯定殺了他!
赫連城宣小聲地自言自語著:“我要的只是她身上隱藏的呼延城的秘密,我不喜歡她,我怎麼可能喜歡她?我可是個浪蕩子!”
赫連城宣認(rèn)爲(wèi),自己是一定不會喜歡上那個丫頭的,他見過的比她更漂亮的女子太多太多,沒理由會看上這個沒身材沒臉蛋還整天紮在男人堆裡的笨女人!
他在心裡斷定了,一定是那個大夫騙了自己,自己閱盡千帆,怎麼可能不知道心動是個什麼滋味。
“王爺,番邦進(jìn)貢的櫻花茶,皇上叫人帶回來給你嚐嚐。”小虎泡好了茶,端了過來。
“胡說八道什麼啊,本王什麼時候喜歡過那個臭丫頭了!”他突然咆哮了一聲。
小虎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吼給嚇住了,愣在了原地,“王爺,奴才什麼都沒說啊。”
赫連城宣反應(yīng)過來,看了看小虎端在手裡的茶。
“你方纔說什麼?”赫連城宣問。
“這是皇上賞賜的櫻花茶。”小虎又重複了一遍。
赫連城宣雙眼一閉,轉(zhuǎn)過身背對著小虎,眉頭一擰,心中暗暗將自己罵了一遍,不過只是聽到了一個櫻字而已,自己就這麼暴跳如雷,他突然覺得真的有些看不真切自己的內(nèi)心了。
赫連城宣和呼延櫻從王府出來在別院呆了已經(jīng)好幾日了。
此時從京中傳來消息,說是呼延城主即將要離開連國了。
雖然呼延櫻只是呼延雷名義上的女兒,但是好歹她也是呼延城的郡主,按照習(xí)俗,她需要親自去送。
“如果你不想去的話,本王可以……”
“我的事情,不需要你插手。”呼延櫻已經(jīng)將自己的東西親自收拾好了,叫人搬上了馬車。
赫連城宣分明看到了她臉上的不情願,只要她說她不想去,他一定會爲(wèi)她做好這件事情的,但是爲(wèi)何她就是不說?她就是不願意將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訴任何人,哪怕如今他已經(jīng)是她的丈夫了。
“走吧。”坐在馬車上,呼延櫻閉著眼睛坐著,赫連城宣吩咐小虎駕著馬車。
他心中擔(dān)心呼延櫻,但是既然她已經(jīng)做好了決定的事情,他就不打算干涉她。
他就那樣看著她,陪著她一路沉默。
回到王府,她只來得及換身衣裳,午膳已經(jīng)來不及用了。
到了城門口,皇帝赫連凌風(fēng)和皇后南郭驚鴻已經(jīng)送別了呼延雷。
呼延櫻皺了皺眉頭,什麼話都沒說,從旁邊的侍衛(wèi)手裡牽過了一匹馬,一躍而上,手中揮舞著馬鞭朝著呼延雷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赫連城宣在她身後,看著她絕塵而去,長嘆了一聲:“呼延櫻,若是本王真的愛上了你,你總是如此一意孤行,什麼時候,本王才能追的上你……”
不過,赫連城宣還是牽了一匹馬追了過去。
“城主!”呼延櫻很遠(yuǎn)便開始喊著。
呼延雷聞聲後從馬上躍下。
“看來還來得及送城主。”呼延櫻勒馬一躍而下,她的表情讓人有些看不透徹。
赫連城宣在遠(yuǎn)處便已停下,他知道,自己若是過去,很多話或許呼延櫻就不會說了,而那些話,恐怕是她跟自己這位親叔叔最後的話了。
“櫻兒,好好做你的攝政王妃,看到你能有今日,將來叔叔到天上,也算對你的父王,我的哥哥有個交待了。”呼延雷看著呼延櫻,彷彿就如同是一個父親在看著自己的孩子一般
。
但是呼延櫻卻發(fā)出一陣諷刺般的笑,“叔叔您真是說笑了,以您的‘豐功偉績’,上天恐怕是不能了。”
“櫻兒,你還在責(zé)怪叔叔嗎?”呼延雷突然握住了呼延櫻的手。
但是呼延櫻卻彷彿被什麼東西蜇了一下一般猛地彈開。
“今日叔叔您所加諸在我身上的痛苦,他日我定當(dāng)一一收回!”呼延櫻的眼中閃現(xiàn)出了嗜血的光芒。
呼延雷看著呼延櫻閃動著的眸子,“櫻兒,叔叔知道現(xiàn)在無論說什麼你也不會相信的,但是櫻兒,你要相信,事情發(fā)展到今天這樣的地步絕非叔叔所願。”
呼延櫻漠然看著呼延雷,“看到你這樣的樣子只讓我覺得噁心,我現(xiàn)在最後悔的事情就是當(dāng)初沒有親手殺了你的女兒呼延爾蔓,讓你也好好品嚐一下什麼叫做骨肉分離之痛!呼延雷,你記住,今日一別,你我叔侄情誼到此了斷,我們再見之時,定然是在戰(zhàn)場上的兵戎相見,彼時,你可莫要怪我這個親侄女心狠手辣!”
“櫻兒,你什麼意思?難道你還要親手殺了你的叔叔嗎?”呼延雷的呼吸似乎都變得有些不順暢了。
“叔叔您不也親手殺了您的親哥哥嗎?”呼延櫻的嘴角一勾,邪魅得彷彿來自陰曹的索命陰魂。
呼延雷雙腿一軟,險些栽倒,身旁的護衛(wèi)趕忙將他攙扶住了。
但是呼延櫻視若無睹,一回身躍上馬背狠狠一鞭子抽上去信馬而去了。
她沒有再回頭看一眼,赫連城宣離得太遠(yuǎn)也看不真切此時呼延雷臉上的表情。
他上馬追著呼延櫻去了。
她沒有回王府,而是到了一處絕壁邊上。
“你在想什麼?”赫連城宣出現(xiàn)在她身後。
呼延櫻沒有回答。
“無論怎樣,他是你的親叔叔,就算是他真的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但是現(xiàn)在你們彼此已經(jīng)是對方唯一的親人了,你又何苦如此傷害於他,你該知道的,你嫁到連國,此生不可能再有回去的機會,而他想要來見你,也是山重水複,以他現(xiàn)在這樣的身子骨,你們恐怕此生再難見面了……”赫連城宣看著站在絕壁邊上的呼延櫻,有些心疼。
“不勞攝政王費心,小女子若是想見他,有的是機會。”呼延櫻這話警告意味很濃。
她不喜歡赫連城宣管她的事情,在她的心裡,如果說呼延雷是她最恨的人,那赫連城宣一定是第二個。
若非是她心中復(fù)仇的信念,若非是哥哥可能還活著的信念支撐著她,恐怕此刻的她早已下去陪伴父母了。
穀風(fēng)習(xí)習(xí),吹動著呼延櫻細(xì)碎的長髮,淡紫色的衣裙隨風(fēng)舞動,以天爲(wèi)幕,樣子像極了下界的仙人。
“難道在本王的身邊,還不夠你忘記仇恨嗎?”赫連城宣彷彿是被這樣的美景和她的美麗所蠱惑,情不自禁說出這樣的話。
呼延櫻久久沒有做出任何反應(yīng),彷彿沒有聽到一般。
赫連城宣低著頭,神色有些失望,而就在這個時候,呼延櫻卻突然回頭,朝著他的方向走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