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毅抱著杞子出了御書房,留下樑思忠百思不得其解,剛纔的杞子好像不認識自己一樣,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棲鳳殿中,太醫遞給翠依一瓶“去驚香”,翠依用它在杞子鼻子前來回的搖了搖,不一會兒,杞子就醒了過來。
“娘娘,你怎麼樣?”玄毅緊張的問,沒人比他更擔心。
“皇上,我怎麼又躺在牀上?”杞子輕聲問。
“娘娘剛纔暈倒了,是皇上抱您回來的。”翠依扶起杞子躺在厚被子上說。
杞子別過頭去想著,眉頭皺了起來,臉色越來越蒼白,眼神中全是恐懼與憎恨。玄毅趕緊把她抱在懷裡,輕聲說:“不要去想,求求你不要去想。”
他怕杞子想起什麼,打破這種寧靜簡單的幸福。雖然現在的杞子並不完整,可與其讓她痛苦的想起來,勾起那些不安的回憶,不如讓她現在這樣,安安靜靜開開心心的好。
“我的頭好痛,那個人是誰,爲什麼我看到他,腦子裡好像有人在撕扯一樣,有很多我不知道的片段,有很多我不知道人忽然閃過,玄毅,我是不是又病了。”杞子流著眼淚說。
“沒事,沒事,別亂想,現在不都好好的嗎?你不要緊張。”他看著杞子溫柔的說:“你好好的躺下休息。”
“翠依,好好照顧娘娘。”
“遵旨。”
太醫跟著玄毅出了屋子,芷蘭苑院子裡,藍子輝看到玄毅出來就跪在地上說道:“請皇上治罪,臣失職,沒能攔住皇后娘娘。”
“子輝,起來吧,這不能怪你。”
藍子輝嘆了口氣起身道:“謝皇上。”
“太醫,娘娘怎麼回事?”玄毅嚴肅的問。
“臣請問皇上,娘娘剛纔是不是受到了什麼刺激呀?”太醫說。
玄毅想起了方纔她見過樑思忠,看來她不是一般的恨自己的父親,潛意識的知覺在逐漸恢復了,說:“這個不重要了,朕想知道,娘娘接下來會怎麼樣?”
“娘娘患的是間歇性失憶癥,如娘娘所說,她腦子裡閃過一些不知道的事,不知道的人,所想到的都是娘娘從前經歷過的,看娘娘的態度,怕是這些記憶只能讓她痛苦,對身心沒有一點好處呀。不過這些都是間歇性失憶癥的癥狀,現在能做的,只是避免娘娘在受到刺激,可是如果讓她在痛苦之中找到一個突破口,把所有的痛苦都連接起來,那麼娘娘的記憶敢就恢復了。
玄毅嘆了口氣說:“好了,你下去吧。”
“遵旨。”太醫退下,藍子輝問道:“皇上,現在怎麼辦?”
“朕也想知道怎麼辦,一切就聽天由命吧。”沒有人比他此時更緊張,聽完太醫的描述,他手心裡出了一手的冷汗,藍子輝問的問題,從一開始他就在思考了,可至今沒有任何答案。他不想失去她,雖然她現在心裡只有他,可一旦恢復記憶,一切又都歸爲零,柳仲文會重新回到她心裡,把她的心佔得滿滿的,他不能允許這種事發生。不管她過去心裡裝著誰,至少現在她的心是屬於他的,這顆心將來也要屬於他,只有他才能擁有。
看著玄毅堅定的眼神,藍子輝心生畏懼,多麼強烈的佔有,多麼執著的佔有。一直以來,宮裡小到才人,大到貴妃,爲搏他一笑,極盡解數,他都只是看一眼,便閉上雙眼不在睜開。可如今,峰迴路轉,他爲搏她一笑,願拋棄自己成爲另一個人。面前的皇上不是他所熟悉的,就好像是一個陌生人站在面前,他不得不重新去認識。
夜,好像來得好快,臨近子時期間,天下起了傾盆大雨。杞子縮在玄毅的臂中,被雷驚醒了,張眼看到玄毅還未入睡,問道:“你怎麼還不睡。”
“我睡不著。”他是不敢睡,怕一覺醒來,什麼都變了,至少現在他可以擁有那一點溫存。
“外面好大的雨呀。”杞子輕聲說道,突然想起什麼,她掀開被子下牀朝屋外走去,打開門,外面風大雨大,玄毅跟了出來說:“你要做什麼?”
杞子指著院子裡才種下的蝴蝶蘭種苗說:“在這樣下去,那些花苗會被風雨給打死的。”說完衝入雨中,搬起花苗盆放在屋檐下,玄毅擔心的看著,他想阻止已來不及了,無奈之下,他也衝入雨中,幫著杞子將剩餘的花苗盆放在屋檐下。
一陣功夫,終於將餘下的花苗都搬到了屋檐下,兩人都溼透了,玄毅擔心杞子的身體,快速的將她抱回屋子裡,從衣櫃中取出幹出衣遞給杞子,又幫著脫掉溼掉的衣服換上乾的衣服,杞子紅著臉讓玄毅替換著。看到雨水從玄毅的頭上滲下,她擡起手輕輕的用袖口爲他擦拭著,玄毅停下來,緊緊的將她摟在懷裡,這一刻讓他永生難忘。輕輕的呢喃著:“杞子,我真的愛你,從我第一眼看到你,就想要擁有你,想你一輩子都在我身邊,能不能答應我,以後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不要離開,好不好?”
杞子笑道:“會發生什麼事情,我爲什麼會離開你?”
玄毅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眸說道:“沒有什麼,不會發生什麼事情,你能不能先答應我呢?”
看到玄毅期待的目光,杞子的心像被什麼溶化掉了,她說:“我答應你,不管以後發生什麼事情我都不會離開你。”
再次的緊緊相擁,彼此的心都更近了。
“記住這承諾,好嗎?”
“你怎麼了?好像我會突然消失似的。”杞子輕輕推開溫柔的說。
玄毅只是看著她沒有說話,心裡暗暗祈求著:請你不要消失,若你不見了,我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
翌日用完午膳,杞子感覺到有些乏,翠依讓好午休一下,也沒有覺得什麼,直到過了一個多時辰,翠依來給杞子提被子時,才發現不對勁。杞子的臉紅紅的,額頭上還涌著汗,翠依趕緊摸了摸杞子的額頭,嚇得不行。她的頭好燙,發高燒了,翠依朝屋外吼道:“快來人,快來人。”
進來兩個宮人,其中一個說:“翠依姐,怎麼了?”
“別問那麼多了,蓮兒,你快去把御醫請來,蓉兒,你去打盆冷水來,快。”翠依緊張的說。
“是。”兩個宮人走出去了,在門口遇到了紫蘭,看到兩個匆匆的離去,她走了進來。紫蘭是玄毅的人,自從幾個月前梅妃瘋了之後,她就被玄毅派來棲鳳殿,照顧杞子了。
“翠依,發生什麼事了?”她問。
“不好了,紫蘭,娘娘發高燒了。”
“怎麼會這樣?”她走近一看,翠依所言不假,知道了那兩個匆匆離去的宮女幹什麼去了。她接著說:“通知皇上了嗎?”
“還沒呢?”翠依淚答道。
“我去。”紫蘭說完就跑了出去。
蓉兒打來了冷水,翠依趕緊把毛巾擰乾放在杞子的額頭上降溫,還說:“快去門口看看,御醫來了沒有?”
“哦。”蓉兒離去,翠依在內心默默祈禱:娘娘,千萬不能有事呀,不然讓奴婢怎麼辦呀?
“來了,來了,御醫來了。”蓮兒拖著御醫到牀前,翠依趕緊讓開說:“太醫,快給娘娘看看。”
太醫把了脈,從袖口取出一包藥遞給蓮兒說:“快把這包藥對水給娘娘服下。”
“是。”蓮兒轉身到桌邊,把茶盤裡的茶杯正過來,將藥散倒入其中,再倒入水衝了衝,好了之後又回到牀邊遞給翠依說:“好了。”
她趕緊給杞子服下,藥汁溼了褻衣領子,總算是喝進了些。
玄毅趕了過來,立馬坐在牀沿上看著滿臉通紅的杞子,朝翠依怒吼道:“你是怎麼照顧娘娘的,不要命了嗎?”
翠依嚇得立即跪在地上說:“奴婢該死,求皇上恕罪。”
“若是娘娘有什麼不測,朕要你們一干人等陪命。”玄毅發怒了,屋子裡的人都跪在了地上怯怯的發著抖。
“嗯~嗯~。”聽到杞子痛苦的呻吟聲,玄毅看著翠依說道:“還不快起來侍候娘娘。”
“是,是。”若是娘娘有什麼不測,不僅皇上不會饒了自己,連自己也不會放過自己的,翠依想到,起身給杞子換了條毛巾。
“都起來。”玄毅冷冷的說道。
“謝皇上。”屋子裡的人都起來了,怯怯的站著,太醫轉身到桌邊開藥,玄毅問道:“娘娘這是怎麼了?”
“回皇上,娘娘受了風寒,以致高燒不退。”太醫停筆答道。
風寒?難道是昨天晚上?都怪自己沒有看住杞子,不然她也不會淋雨了。太醫回完話接著寫處方,玄毅不停的自責著,怪別人,總的來說該怪的人是自己。看著杞子痛苦的樣子,恨不得那痛苦是自己的。
頭腦裡一片渾濁,疼痛感、緊迫感、壓抑感頓時充滿了整個腦子,杞子痛苦的大汗淋漓。經過半天一夜的照料,翌日晌午,杞子終於醒了過來。
爲什麼帳頂換了?連牀榻的位置也變了?爲什麼屋子裡的陳設變了,爲什麼爲什麼……?杞子睜著眼,久久的不動,她彷彿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有種醒過來真不容易的感覺。
看到杞子醒了,翠依高興得哭了起來:“娘娘,你可算醒了,感覺還好嗎?”
“翠依。”杞子喚道。
“娘娘。”
“扶我起來。”
翠依扶起杞子靠在牀頭,杞子感覺很怪,那裡不對,這不是芷蘭苑,也是不是惠寓所,那麼這是那裡?
“翠依,我怎麼了?這是哪兒?”杞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