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杜旋也沒有太安心,因為現(xiàn)在的情況不太一樣,玄龔是他最最敬愛的兄長,如果他真的往生,那誰也不能保證玄昊會做出什么事情。所以,他們還是需要給他適當?shù)陌参浚€要時時刻刻注意他的情緒才行。
就在杜旋還想說什么的時候,玄昊住處多時緊閉的大門,被他從里面拉開了眾人急忙轉(zhuǎn)頭看向門口的玄昊,而他也在看著他們。
眾人急忙跑到了玄昊的身前,都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們都很想知道玄龔的情況,可是又怕問出不好的消息,會刺激到玄昊。所以,大家都沒有開口,只是看著玄昊的表情,希望能看出什么端倪。
但是平靜的玄昊,在眾人期待的目光中,竟然笑了起來。只是那笑,并沒有讓大家喜悅,相反的,是在宣告一項結(jié)果——奇跡,還是沒有出現(xiàn)。
宿陰最仁慈的君王玄龔,在說完他最后的遺言之后,便帶著一抹笑容,閉目而逝了。
此時玄昊的笑容,是那么的凄楚,他一直抱持的那一絲希望,在玄龔的呼吸停止的時候,徹底的破滅了。
他最敬愛的兄長,那個溫柔,總是帶著淡淡笑容的兄長,已經(jīng)永遠的離開了自己。為什么這么善良的人,竟然死得如此悲哀,被折磨了那么久之后,他都能活下來。可是為什么卻在被救出之后,便這樣凄凄慘慘的走了呢?
善良有錯嗎?對人信任有錯嗎?既然沒有錯,為什么兄長會被人害成了這樣子?玄昊對著天空無聲的問道,只是,回答他的,仍然是一片無聲的寂靜
老天爺啊你到底是在懲罰宿陰,還是懲罰我我玄昊一生在戰(zhàn)場之上殺人無數(shù),但是除了征戰(zhàn),自認沒有做過什么壞事。為什么,為什么你要這樣對我就算你要懲罰我,為什么要報應(yīng)在我兄長的身上,他有什么錯呢?
玄昊表面上笑著,但是心中卻在對上天吶喊,他不明白,為什么一個善良如斯的人,會不得善終
“寒亦……節(jié)哀”傅炎本想勸勸他,但是想了半天,卻只有“節(jié)哀”兩字出口。這個時候,任何的安慰和勸導(dǎo),都是蒼白無力的,想要讓玄昊心情好起來,除了讓玄龔復(fù)活,就是為他報仇
可是玄龔不可能活過來了,而報仇的事情,還要從長計議。所以,不止是傅炎,其他人也只是安慰的看著玄昊,都不出聲說什么。
看著眾人擔憂的神情,玄昊的笑容擴大,淚始終沒有控制住,悄然來到了他的唇邊。抬手抹了抹,玄昊盯著自己染淚的手。
他不會放過蒙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傷害了玄龔的人他們害死了自己的兄長,妄圖謀奪不屬于他們的權(quán)利和地位。既然想要篡位,那就應(yīng)該有承受后果的心理準備了吧?既然這些人都不怕死,那他,也只要成全他們了
玄龔承受的傷害有多少,蒙啟和他身后的人,就要以十倍百倍的壞回來他玄昊,向來都是有仇必報的人,而且,絕對是最殘忍的報復(fù)方式他絕對讓讓這些人都后悔,后悔惹到了他
眼前的人們都在關(guān)心他,他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自己哀傷的時候,要報仇,就要付出比對手更加多的心力和智慧。他不會在這里倒下,不會讓身邊的人為自己難過。
他是宿陰戰(zhàn)無不勝的奉親王,現(xiàn)在的眼淚不是脆弱,而是誓言他對自己已逝去的兄長和這滴眼淚發(fā)誓,此仇不報,誓不為人
“我沒事不過現(xiàn)在心情不是很好,給我點時間,讓我平靜一下。我還有事要和大家商量,你們先到書房等我,我安排好……安排好一些事情之后,就會去找大家瑾軒,派幾個人給我,這事不能讓任何外人知道”
玄昊這個反應(yīng)讓眾人都很是又憂心,又寬慰
寬慰的是,他沒有不冷靜,沒有沖動的想當場去找人報仇,這樣對他,對宿陰都是好事憂心的是,他過于平靜,這說明他把一切仇恨和不甘都深深的壓抑在心底,沒有發(fā)泄的出口。這樣長時間下去,一定會造成他心理上的傷害。
這種壓力是不容易變成動力的,如果他不能釋懷,那么報了仇他仍然不會快樂,還會在心靈上出現(xiàn)扭曲。現(xiàn)在雖然看不出什么,但是萬一以后他不能放下,就一定會成為一種可怕的東西。
王雨倩和孟筱初在以前的世界,沒少看講述心理變態(tài)的電影電視劇,那些人有很多都是遭受了巨大打擊之后,一直壓抑自己,最后成為變態(tài)的如果玄昊他也這樣的話,那最倒霉的還是他身邊的人。
現(xiàn)在玄龔駕崩,玄昊勢必成了皇位的繼承人,如果他真的變態(tài)了,那說不定會成為一個暴君
而作為一個暴君,他一定是嗜殺成性,脾氣暴虐什么的那宿陰不是更加慘了嗎?
王雨倩和孟筱初對視了一眼,看來她們兩個要找個適當?shù)臅r候,跟玄昊談一談,起碼讓他把心里的難過說出來。她們堅信,有人分享,再難過的事情也會變得輕松了。只要玄昊不過于壓抑自己,那么,他就不會因為這件事情而性情大變的
打定了主意,王雨倩和孟筱初等人就不再多留,帶著自己的守護者和蘇年,幾人默默的離開了。
臨走的時候,孟筱初給傅炎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多陪陪玄昊,盡量讓他不要一個人獨處。傅炎了解的點頭之后,目送著孟筱初離開。
等心上人走了之后,傅炎轉(zhuǎn)身走到了僻靜的角落,招來了四個手下,神秘兮兮的潛入了玄昊的臥室,處理玄龔的遺體。
玄昊將自己的房門關(guān)好,看著傅炎的手下將玄龔的遺體抬起,他突然出聲,叫住了他們。沒有看向傅炎,卻開口對他說道:
“瑾軒,讓我再看看他……”玄昊走到玄龔旁邊,將蓋在他臉上的被子掀開,看著他安詳如睡著的臉,玄昊千言萬語,卻只化作一滴滴的眼淚,奪眶而出。
從小到大,玄昊記事起,他的父母師長就教導(dǎo)他,男兒有淚不輕彈,作為一個男子漢,他不應(yīng)該有眼淚。可是,他終于知道為何在這句話之后,還有一句只因未到傷心處了真的傷心了,難過了,觸動心肺的痛了,眼淚就是什么都阻擋不了的了
剛剛這人還在跟自己說話,如今,言猶在耳,這人卻再也不能起來,和自己說話了……
玄昊看了好半天,卻什么話都沒有說,只是看著自己的兄長,默默的流淚。最后一聲長嘆,玄昊將被子緩緩的蓋在兄長的臉上,然后閉上了雙眼,對傅炎點點頭。轉(zhuǎn)過身,玄昊不再看被子包裹住的人,任由傅炎的手下將他抬了出去。
無聲的淚不停的滑落,玄昊對自己說,兄長不能白死,自己的眼淚也不能白流,他一定會讓他們付出代價
為了兄長,為了自己,也為了整個宿陰
在玄昊的書房里,眾人都是一邊喝著茶,一邊唉聲嘆氣的等玄昊出現(xiàn)。
本來,他們是想勸玄昊休息一下,不要想的太多了,對他自己的身體也不好。可是,他已經(jīng)明說有事要和他們商量了,若是平時,王雨倩和孟筱初敢不理他,直接回他們的萬濤小筑去睡覺。
但今天她們兩個安分的很,老老實實的坐在玄昊的書房里,生怕他來了,看不到她們兩個會生氣。平時惹他發(fā)火也沒什么,如今他可是剛剛沒了兄長,這事落到誰的身上,都不會好過的。
所以,兩個不怎么安分的女子決定,這幾天還是老實一點,想要不老實的時候,也不要在玄昊的面前。他好歹是個王爺,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反正她們還有儷人行館要忙活,在王府的時間也不多了。
眾人幾乎都沒有聊天,原本多話的人這時都沉默的很。
孟筱初在想著接下來的計劃,她要如何幫助玄昊,所以她一直都沒有出聲,要把自己的計劃完善;泰堯原本就是安靜的人,平時都不怎么說話了,這個時候,話就更加少了,只是在一邊安靜的看著孟筱初。
王雨倩是覺得壓抑,現(xiàn)在的氣氛實在不適合說什么,就干脆閉口,不出聲。另外,杜旋在場,她滿腦子還是和杜旋有關(guān)的事情,煩躁的很,懶得出聲。
杜旋現(xiàn)在看見孟筱初就怕,看到王雨倩就更不用說了,愧疚、心痛、思念,種種情緒纏繞著他,讓他覺得比被某孟姓女子痛打還要難過。他不出聲,把自己當做是一棵植物,或者別的什么,總之,就是想讓自己的存在感越小越好
最安靜和郁悶的人,還是要數(shù)蘇年。空有神醫(yī)之名,卻不能救回玄龔的命,雖然,他也知道自己盡力了,最終沒有救活玄龔,他也沒有什么責(zé)任。而大家都沒有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