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星月一柄寬邊短刀緊握在手,雙眼射出熾熱的寒芒,因為他的到來,似乎天色異變,狂風亂吹,呼呼之聲在耳畔作響,眾人衣袂飄飄。
孤星月定一定神,望向臉色發白的楊丘,楊丘雖與孤星月年紀相仿,但是論到武功,卻有天壤之別,楊丘不過是“武神四節”,而孤星月卻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是“武仙九節”了,現在恐怕已經列入“武散”之級以上。
孤星月嗤之以鼻瞧著楊丘,淡然道:“久聞楊丘你有‘大刀神’的稱號,讓我孤某仰慕已久,我很想知道,你手中的大刀和我的寬邊短刀;到底誰厲害?”
面對這樣帶有挑釁的問題,楊丘怎敢怠慢?他知道孤星月是在“抬舉”他,連忙客客氣氣道:“孤大俠何許人也?小弟怎敢與之相比,這個‘大刀神’的稱呼只是江湖朋友的玩笑話,當不得真!”
孤星月好整以暇地道:“不當真?哼!得了便宜還賣乖?”孤星月又看向另一人,沉聲道:“你是藍毒手馬洪全?”
馬洪全連聲答道:“是!正是在下!”
孤星月道:“許埻當年殺了你全家,而你卻不知躲到什么神仙禁地,讓許埻這個自負天下無敵的武祖找不著你,許埻退出江湖,才有你重出江湖之日,看在老許的面子上,我不殺你!”
馬洪全幾欲癱軟在地,面對如此強敵,孤星月的出現要比藥散的出現糟糕得多,馬洪全寧愿碰上孫彩媱;也不愿意碰上孤星月,馬洪全一向膽大,但在孤星月面前卻感到十分的渺小。
馬洪全連忙抱拳道:“多謝孤大俠饒命之恩!”
孤星月看向卜知,道:“神算子卜知我倒是識得的,你身后的漢子是何許人也?”卜知正要答話,楊丘輕身一揖,道:“他是在下的劣徒,叫黑虎。”
孤星月重復一遍楊丘的話,喃喃道:“劣徒?真夠劣的!”這句話無疑是給楊丘扇了一記耳光,令他顏面何存?可面對的是孤星月這樣的人,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有苦自己受,且還得臉上堆滿笑容。
孤星月把目光看向黃中天,道:“你就是霸刀會的會主黃中天對與不對?”
黃中天何嘗不是心驚膽寒,孤星月的出現是他始料不及的,連忙雙手抱拳,畢恭畢敬的道:“正是在下,還望孤大俠手下留情,繞過我等幾條賤命,俗話說‘與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孤星月一聲長笑,道:“饒了你們?你們可知我為何要殺胡鷹?”
眾人連連搖頭,表示不知,孤星月怒道:“他色膽包天,竟然連我的孫女也不曾放過,他的這般行徑已經失去了做人的資格,他只配做鬼!”
眾人如夢初醒、恍然大悟,黃中天是個聰明人,他善于揣摩人心,忙道:“原來那少女是孤大俠的孫女,我等有眼無珠,若我們知道她與孤大俠有親情,我們是決計不會用強的!”
神算子卜知也忙附和,道:“我們會主說的不錯,倘若我們真的知道事實如此,我們就是有九條命也不敢招惹她呀。”
孤星月一聽這些怕馬屁的話就心煩,這些話他早就聽得耳根子起繭,連忙揮手道:“行了,走吧。”
幾人如釋重負,連忙來到孤星月跟前道謝作揖,正準備坐上雪鵬起飛,孤星月忙道:“慢著!”眾人聞言全都血色盡褪,心道孤星月反悔了?
孤星月略一沉吟,道:“把這里清理干凈再走,還有,抬上那兩具尸體,免得弄臟了這神仙境地。”
除黃中天外,其余人等紛紛跳下雪鵬,藍毒手飛向張肖明處,提起張肖明的尸身,平穩的放在雪鵬之上,楊丘、卜知和黑虎抬上兩半兒的胡鷹,胡鷹死相如此恐怖,令他們三人都不寒而栗,但為求保命,也顧不得那么多了。
孤星月連忙左手抱起凌氏;右手抱起冰若,飛向遠處小山,并傳來一句話,道:“不把地面清洗干凈,休想離開,否則他日相見,就是你們的忌日!”
古力終于得見孤星月本人了,可沒想到是在這樣的情形下,如今,娘和姐姐生死未卜,令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只是呆呆的看著清洗地面的馬洪全和楊丘等人。
馬洪全施展身法,用裝酒的葫蘆在溪邊取來溪水,倒在張肖明和胡鷹死亡的地面,如此狼狽之像,古力竟然在旁“圍觀”,馬洪全怎能按捺得住?小聲對身邊的卜知;道:“要不要殺了這小鬼,可千萬別讓藏寶圖落入孤星月手中。”
神算子卜知忙責備道:“你瘋了嗎?殺了他,你我以后還能活命嗎?現在這個小子有孤星月撐著,我們豈敢動他分毫?”卜知不愧為軍師,心思縝密,做一個智者是他奮斗的目標。
由于對孤星月的懼怕,馬洪全只好放棄這個不切實際的想法,繼續清洗著地上斑斑血漬,其實古力哪有閑心看他們“清洗”,只是一時走神,連孤星月何時離開的,他也全然不知。
回過神兒來,古力四處張望,連忙往石山木房處跑去……
清洗完畢,眾人全部盤坐雪鵬之上,雪鵬緩緩飛起,黃中天的臉色最為難看,緊閉雙目,拿不到藏寶圖就意味著死亡,他們也是被形勢所迫,神算子卜知知道黃中天在擔心什么,小聲道:“會主,沒有拿到藏寶圖,帝魔門不會放過我們,我們要不要解散霸刀會,從此隱姓埋名?”
黃中天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緩緩睜開雙目,道:“軍師不是號稱智者么?這刻怎么糊涂了?帝魔門是什么地方,軍師比我更清楚,他們雖然崛起不過數十年,可他們的搜查網遍布天下,不要說我們這幾個大活人,哪怕要他們尋找一條蟲子,他們也易如反掌。”
卜知連連點頭,沉吟道:“是啊!帝魔門的崛起,使得流連大陸再次腥風血雨,帝魔門的存在比之當年的鬼域、巫宮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藍毒手馬洪全雖是鬼域的叛徒,但一聽卜知將鬼域與帝魔門相比,不滿道:“軍師比喻很不恰當,與巫宮比還差不多,但怎能與鬼域相比,我雖是鬼域的叛徒,可也不想有些人故意詆毀它。”
馬洪全矛頭直指卜知,黃中天不想帝魔門沒攻來,自己人卻起了內訌,連忙打圓場,道:“馬兄誤會了,卜先生只是一時口快,帝魔門確實比鬼域要殘忍得多。”接著道,“不過鬼域已經不復存在了,馬兄怎能對過去戀戀不忘?現如今我們自身難保,那里還有閑心去在乎名譽?帝魔門的門主恐怕只有武祖許埻和當年那位武學奇才相抗衡了,可他們都……”
黃中天說到這里,眾人嘆息連連,黑虎似乎已經看到了死亡的蹤跡,想要說話,舌頭似乎有千斤重,又驀地看到身邊張肖明和胡鷹的尸體,費了半天勁,才張開口道:“會主,難道我們只有死亡一條路了嗎?我還不想死啊!”
黃中天嘆道:“若能好好活著,誰會想死?有些事情不是我們自己能夠左右的,你還記得當日帝魔門給我們下達命令之時;那位特使說的話嗎?”
被黃中天這么一提醒,眾人陷入沉思中……
眾人耳畔驀地響起那特使說的那句話:“找不回來藏寶圖,死亡是很可怕的,千萬別想要個干脆,帝魔門有上千種折磨人的法子。”那人說話陰陽怪氣。
那特使說完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人已去了;聲音猶在。黃中天等人當時噤若寒蟬,現在回想起來還是不寒而栗。
在接到這個任務后,黃中天覺得前途頓時漆黑一片,沒有了去路,又好似千百萬條縱橫交錯的路,不知該走那一條。
他們以前雖然沒有加入帝魔門,但這些年來,除了五大名門正派,帝魔門找其他幫會辦事,其他幫會都是有求必應,件件辦得妥妥帖帖,沒有人覺得這是丟失顏面的事,都會覺得受寵若驚,這次,帝魔門要他們尋找藏寶圖,他一個小小的霸刀會怎敢有異議,只得惟命是從。
高空中,冷風撲面,這是春天,眾人卻覺得如入冰窖,眾人沉吟不語,僅只有雪鵬嘶吼之聲、冷風呼呼拂面之聲,再無它聲。
雪鵬不像藥散的金龍會說人話,但從它的嘶吼聲中,黃中天感覺得出雪鵬在替他擔心,這種心靈上的感應很微妙,無法用語言來解釋。
木房客廳。
冰若和凌氏均受了重傷,孤星月很熟悉的東進西出、開門關門,四處尋找丹藥,孤星月知道她們傷情很重,一連喂了冰若、凌氏四五顆各類顏色的丹藥。
丹藥入腹,冰若靠墻歇息,孤星月讓凌氏端坐在地上,自己則是盤膝而坐,運起內功,真氣源源不斷的輸出,片刻后,孤星月抱起凌氏回到寢室,幫她鋪好被褥,蓋好被子,回到客廳。
孤星月繼續用內功真氣,為冰若療傷,真氣加上靈丹妙藥,自然事半功倍。
真氣輸送完畢,古力剛好踏門而入,孤星月見古力,一整肅容,道:“扶她去房間休息!”
古力喜出望外,能得到崇拜之人的差遣,古力受寵若驚,古力“嗯”了一聲,扶著搖搖晃晃的冰若,去到她的香閨。
古力將冰若扶上床,幫她蓋好被子,古力的狗鼻子特靈,嗅著冰若身體的芳香,他有點兒不能自拔,沉浸其中。
此時的冰若臉色蒼白,嘴唇干裂,那雙明亮的雙眸失去了光彩,剩下的只是疲倦,冰若輕聲問道:“古力,我娘怎么樣了?”
古力忙答道:“放心吧,娘沒事,有孤前輩照顧著哩。”
冰若微微頷首,又道:“我很口渴,能倒杯茶給姐姐喝嗎?”
古力二話不說,起身來到圓形木桌旁,端起茶壺,“嘩嘩嘩”地朝茶杯里倒茶,并疾步來到冰若跟前,右手托住冰若后頸,左手拿著茶杯,慢慢傾斜,一滴不漏的滲進冰若的口中。
冰若喝完,道了聲“謝謝”就閉上美目,她真的累了,瞧著這個如神仙般的姐姐,古力倍感親切,覺得能夠認識她是他此身最幸運之事,因為這位天仙姐姐,還讓他見到了孤星月,那是他做夢也不曾想到的,忽然覺得,上天待他不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