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至深夜,月兒高掛在蔚藍的夜空,萬葉縣縣衙一切都安靜下來了,偶爾傳來幾聲狗叫,但古力和冰若二人均嬉笑連連,回想二人分開半月有余,真是恍如隔世,離別的傷痛還在心頭縈繞,此刻二人圍桌對坐,靜靜地看著對方,特別是古力還以為是在做夢,不停的要冰若掐他的手臂看看疼不疼。
古力看了看整潔的房間,原本邋遢無倫的房間在冰若的巧手下變得煥然一新,此刻二人雙手緊緊握住,生怕下一刻又會分開。
過得須臾后,古力猛然想起一事兒,站起身來,打開之前的行囊,取出那純粉色的一套首飾,冰若果然對粉色有特殊的愛好,一見到這些首飾就愛不釋手,不待古力說話就搶過來戴起來,古力見到姐姐如此喜歡自己挑選的東西,心中的喜悅難以言表。
冰若裝飾完畢后,那些本就豪華的粉色首飾,自打戴上了這位絕美女子之身后更加顯得自身珍貴,冰若不停的詢問“美不美”,古力豈能說“不美”的道理。
就在此刻,冰若“啊喲”叫了一聲,古力吃驚道:“姐姐,怎么了?”冰若笑道:“我高興過頭了,我還有好多秘密沒有跟你說呢。”當下把凌氏是流連大陸的“裁縫女匠”道出來,自己的親身父親是誰等說了,但對于她內心中的情愫和男女之愛保留不提。
古力單是聽到這兩件事就已經很興奮了,歡叫連聲道:“姐姐,太好了,你終于有父親了。”冰若蹙眉道:“誰會沒有父親呢,只是之前不知道是誰而已,對了,我這半月來跟娘親學習裁縫活計,我給你做了一套衣服,娘親也給你做了兩套,你瞧瞧。”說完后打開包袱,取出行囊中的衣物,古力歡呼地接過后馬上脫掉外衣換上。
他們姐弟二人一直沒有在意男女之嫌,所以就算古力現場脫衣冰若也覺得再自然不過了,但如是旁人自然另當別論,古力換衣之時,冰若還幫古力扯扯這里;拉拉那里,兩人眉開眼笑,不知情的還真以為是對小夫妻呢。
古力穿戴完畢,擺出一副君臨天下之態,調皮道:“這位姑娘,看到本少爺如此英俊,你著迷不?”冰若“撲哧”嬌笑道:“小男孩,小小年紀竟敢如此自戀羞不羞?”古力本想表現出成熟的一面,不料冰若說他年紀小,心里頭老大不愿意了,灰心坐回椅上,道:“姐姐呀,我都是男人了,你還把我當小孩子看么?”
冰若蕙質蘭心,自然知道其中奧秘,古力因為年紀比她小,所以時常表現得比冰若知道得多,無論說話做事均是以“男子氣概”為準則。安慰道:“好嘛,古力長大了,是個大男孩了好不好。”古力靈機一動,已有計較,佯怒道:“姐姐你要是真想補償我的話,你把‘渡步功’傳給我好不好,你不知道,我不會渡步功我下山到現在吃了好些苦頭。”古力當下又把霸刀會被困之事夸大其詞的說了,冰若聽完好不心痛,雖然傷在古力之身,但卻痛在她之心。
冰若傷感道:“都是姐姐不好,害得你受苦了,姐姐我真是太自私了,這樣吧,我將‘神鷹爪’和‘渡步功’同時教給你,這渡步功配合神鷹爪才最為有效。”古力拍手道:“好啊,對了姐姐,我現在的內功也是武仙二節了,怎么樣,我厲害吧?”冰若訝道:“沒有四季洞的幫助你怎么會進步這么快?”古力當下又講了自己服下蛇元之事,完全一副得意洋洋之相。
就在古力說到自己進步神速之時,冰若驀然想起古力傷害陳敏敏等事兒,臉色突變質問道:“古力,你是不是出手傷過敏敏師姐。”古力真沒想到這件事兒竟然這么快就被發現了,眼看得手的兩大武功又要化為泡影,忙道:“姐姐,我是在為你出氣呀。”冰若氣道:“都是你多事兒,本來我跟敏敏師姐就要和好了,結果我一提到你她就翻臉了,都怪你呀!”語氣雖然重但畢竟對古力心生愛意,如要真的下狠心收拾古力她還真辦不到。
古力知道這一刻強辯是無濟于事,聰明的都知道主動認錯,賠笑道:“姐姐,我錯了,我太沖動了,但不知那兩招武功我還有沒有戲?”冰若暗忖責怪歸責怪,尋丹之路豈是平坦的?如不趁早傳授,將來后悔恐已莫及,斷然道:“雖然你有過錯,但你還是為了我,武功自然會教你的,只是我累了,明天再教你好不好?”
古力應了一聲“好”隨即問道:“姐姐,只有一張床怎么睡呀?”冰若手持下巴,淡然道:“那只有睡在一起咯。”古力開懷道:“再好不過了,這樣又可以聽姐姐講故事了。”當下二人正準備除去外衣上床睡覺,就在正要吹燈之時忽聞門板有人擊戶,古力不耐煩道:“誰呀?”門外響起瀟湘的聲音道:“古兄弟睡了嗎?”古力忙道:“睡了。”瀟湘接口道:“我已經安排人手給冰若姑娘準備好了房間,還請冰若姑娘移步前去。”
古力正要發作,卻瞧見冰若搖頭示意不要發怒,命令他和自己重新穿好衣服,古力唯一不敢違拗冰若的話,也可以說是不舍得違背,整理好穿戴,冰若趁機理了理秀發,古力上前開門卻見瀟湘與黃永嬌站在門外,很不情愿的迎他們進來。
冰若忙起身襝衽行禮,柔聲道:“瀟師叔好。”她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古力、瀟湘和黃永嬌全都愣住,好一會兒后,古力納罕道:“姐姐,怎么你叫他師叔啊?”冰若淡然道:“瀟師叔是書師公的徒弟,而我們是師祖的徒孫,自然輩分不同啦。”瀟湘這才恍悟,笑道:“冰若姑娘真是心思細密,這都想到了,雖然我是書散人的徒弟,可我自始自終都是當他是我的爺爺輩的,我年紀比你們大不了多少,師叔之稱委實不敢當,叫我瀟湘公子便可。”古力忙道:“是啊是啊!就該這樣稱呼嘛。”冰若欲要言語,瀟湘搶口道:“就這么定了,夜已經很深了,我領姑娘前去休息吧。”
古力怒道:“我姐姐不喜歡一個人住,她需要我陪著懂嗎?”瀟湘吃驚道:“雖然你們是姐弟,可畢竟不是親姐弟,人言可畏呀。”冰若知道下了山一切都不能照舊了,山下人多嘴雜,這樣沒名每份的就住在一起確實欠妥,朗聲道:“請瀟……瀟湘公子引路吧。”古力忙拉住冰若衣袖,就好像是個長不大的孩子,冰若嫣然一笑道:“古力,姐姐很累了,如果你又要我講故事的話我怎么能休息得好呢,再說明天我還要教你武功呢。”說完拉開了古力的手指跟著瀟湘去了。
原來古力和冰若進屋后,黃永嬌妒意暗生,又瞧出瀟湘對冰若一見鐘情,當下慫恿瀟湘合演一出戲,這么一來,瀟湘有了一絲希望,黃永嬌也多了一分得到古力的愛,兩人目標相同,自然默契合作,瀟湘自認為修為高尚,這一刻卻被冰若打破了多年的“君子風”。
冰若和瀟湘去了,古力暗自神傷,雖然只是隔了幾間房,但在他心里卻仿佛遠在天涯,遙不可及。
他不明白冰若為何答應瀟湘的“無禮”要求。
至少他認為是無禮的。
黃永嬌來到古力對面坐下,古力瞧也不瞧她,道:“你給我出去!”黃永嬌何曾如此卑賤過?想要大發雷霆,可奈何話到心口卻無語可說,這大概便是愛一個人的身不由己吧。
黃永嬌起身踏出房門,她多么希望古力會突然拉住她,但古力沒有。
古力關好房門,獨自看著身上的衣服,一想起這是冰若親自替自己縫制的心中就很激動,但一想到姐姐剛才離開房間時內心就很難受,躺在床上靜靜發著呆。
冰若來到了新的房間里,瀟湘安排好了一切徑自去了,冰若看著這處房間,除了奢華還是奢華,床沿珍珠串串,茶壺、茶杯全是金色,房間充滿了楠木的香味,推開窗戶,窗戶上方掛著一個鳥籠,籠中養著一對鸚鵡,顏色艷麗,天空月亮孤懸,看得叫人害怕,冰若合上窗戶,聽到了幾聲奇怪的叫聲,想起古力時常說的“鬼”不禁冷汗直流。
房間里擺了幾盆蘭花草,花瓣掉落,但葉子還算翠綠,幸好那叫聲停止了,冰若暗撫心中懼意,暗忖古力會不會明白自己的用意,會不會想到“男女授受不親”這句話。
她何嘗不想與古力同榻而眠,可古力一天不先說出要娶她的話,她就得一直這樣下去,古力會明白這深沉的含義么?
冰若躺在床上,心中思緒混亂,想起落霞谷的母親,想起陳敏敏的嘲諷,又想起古力一臉的不舍,這短短的時間里竟然發生了這么多事情,思來想去難以入眠。
還好她最后終于困睡了。
第二天一早,天剛蒙蒙亮,古力就吩咐廚房給冰若做好吃的早餐,他在這里的權利居然可以說高過胖官縣令,廚子們早就被胖官囑咐過,自然依言照辦。
端著香噴噴熱氣騰騰的早點飛快的來到了冰若的房間,之所以能夠準確知道冰若的住處,下人那里自然需要銀兩引誘咯。
古力門也不敲,推門兒就進,在他和冰若之間毋須如此客氣,至少以前在落霞谷是這樣的。
冰若大概是太累了,從推門之聲到古力的腳步聲,冰若居然絲毫沒有察覺,仍然沉沉熟睡,古力看著眼前嬌艷欲滴的輪廓,不忍心破壞這道風景,搬來一張凳子靜靜地坐在冰若床沿邊,耐心地等著冰若醒來的那一刻。
時間在這一刻變得慢了起來,仿佛一切都停了,眼前虛幻驚出,幻想陡升,似夢非夢,又真實又虛無,只覺得眼前的佳人越來越美,美不勝收,不可方物,他只覺得只要一直守著冰若就足矣了,其他的再不重要了。